“我明白。”
卢琦点点头,继续伏案写字,其实他已经在范阳祖宅受过责罚了,因为派人夜袭那艘船,他也深深反思过,对于卢琛的劝诫,他都会听进心里去。
原本卢琛和卢琦出生在同一天,只不过卢琛比他早一个时辰出生,所以卢琛就成为他的堂兄,卢琦对此并不介意。只不过后来因程家退而求其次把程圆圆许配给他,让他的心里有了难解的心结。
不过卢琛并不知晓,因为卢琦每每在他面前都表现出一副随遇而安的态度,他自然想不到卢琦会因为这桩婚事而耿耿于怀。
在卢琛小时候,曾经与程圆圆见过几次面,但是数年过去,他对程圆圆已经没有多少的印象。
而如今卢琛的脑海中却时常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还是在琳琅小铺时那匆匆的一瞥,少女笑容嫣然,他从少女身边走过,只是这样不经意的相遇,不过当他望见少女和郗遐在街上有说有笑时,他却倍感羡慕,在祖涣的生辰宴上,他记住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女。
郗遐的生活总是那般丰富多彩,可是对卢琛而言,绚烂与快乐的青春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在发生了船上遇袭那件事后,卢琛深感歉疚,连日就赶到了陈留郡,当看到雨轻他们安然无恙,他的自责感才渐渐消退,并且想要设法补偿她。
返回洛阳后,卢琛和雨轻见面的机会多了起来,雨轻总是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送家具和茶叶,还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后来又想着建造大型图书馆,号召大家一起来捐书,卢琛的生活不再静如止水,突然增添了许多韵律和色彩。
他好像也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得到了精神的快乐,开始懂得生活,就连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得自然而灿烂,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忘却了荥阳公主薨逝后的那段不愉快的时光。
待卢琛回到自己的寝室内,却发现有名清秀可人的侍女已经为他铺好了被褥,看见他走进来,侍女玉面微红,低头轻声道:“子谅小郎君,今晚就让奴婢留下来服侍你可好?”
卢琛微微皱眉,直接拒绝道:“我已经告诉过父亲和三叔了,我不需要侍妾,你怎么还敢擅自进入我的寝室?”
那名侍女一脸羞涩,脱掉外裙,仅着雪白薄纱内衣,娇声道:“是夫人让我过来伺候小郎君的,而且我也是自愿的。”
卢琛早已转过身去,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穿好你的衣服,立刻离开,明日我自会回禀三婶。”
侍女却直接跪地,满脸通红地轻声道:“奴婢什么都不懂,若是哪里有错处,还请小郎君明示。”
“如果你再多言,杖责二十,在我走到第七步时,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卢琛寒声道,神情变得肃然。
侍女慌忙穿上衣裳,一张俏丽的脸宛如火烧一般难受,眼眸中又羞又恼,匆匆走开。
阖府上下都认为子谅小郎君性格冷淡,她偏偏不信,拥有姣好容颜的她算得上是一等丫鬟里最出挑的,所以才被夫人选中,特意拨过来伺候子谅小郎君。
今夜想要自荐枕席,如果能够讨得子谅小郎君的欢心,当上他的侍妾,那她就是府里最幸运的丫鬟了。
因为不论是在范阳卢家祖宅,还是在洛阳的卢府,思慕子谅小郎君的丫鬟都能排上好几条街了,就连那些世家女郎都巴望着嫁给他,东阿的程圆圆就是其中之一,可惜缘分错过了,不少的女郎却在心里窃窃自喜。可见卢琛已成为各大士族眼中最佳的女婿人选。
不想今夜她就这样被撵了出来,待到明日必定会成为府内的笑话,作为体面丫鬟的她,臊红了脸,真不知该怎么应对明日众仆婢的奚落。
她一个人倚着栏杆痴痴的望向卢琛的寝室,口中喃喃道:“分明前几日子谅小郎君还和裴家的那个养女在书房里玩什么游戏,两个人贴的那么近,也不见他有丝毫不悦,看来裴家的那个养女果然不简单,整日穿着男装,也不知道她换回女儿装扮是什么样子,能和子谅小郎君那般亲密,真是羡煞旁人。”
这时,有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抚上她的肩头,眼神轻佻,笑道:“娟儿,待在这里吹冷风,可是会生病的。”
娟儿回眸一顾,浅浅笑道:“子珑郎君(卢蕤字),这是刚回府吗?”
卢蕤握住她细腻纤细的柔荑,眯眼笑道:“不如到我房里暖暖身子好了,我可是夜夜想着你呢。”
娟儿一脸娇羞,想要抽回手,无奈卢蕤抓的更紧了,在月光的映照下,娟儿的白净面庞变得红晕,半推半就的进了他的怀抱。
卢蕤乃容城侯卢藩之子,是卢琛的三堂兄,今年才二十出头,早几年就娶了太原郭氏之女,与王羡要好,平日里风流成性,姬妾很多,今日就是和王羡他们去郭彰府上赴宴,玩乐到深夜才回来。
娟儿一直保持着清白身子,就是期盼着给卢琛做侍妾,如今这念想也没了,她知道卢蕤早就想要得到她,不过跟了他也不算太吃亏,毕竟他是长房的嫡子,风流归风流,总比四房的卢琦强一些。
卢琦的侍妾尤氏最为得宠,明明她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可卢琦还是狠心的骗她喝下那汤药,可见这份宠爱也是虚假的,这件事还是小婵偷偷告诉她的。
娟儿细想着丫鬟始终是给人做妾的命,既然卢琛那边行不通,再不抓着一个主儿,自己的后半身可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伴着淡淡月光,惜书提着雁鱼灯送走古掌柜后,就回到雨轻的书房,怜画正在旁边研磨,不时好奇的瞧着桌上那幅《白鹿图》,原来雨轻已经在上面题了一首诗,怜画不禁轻声念道:“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雨轻又展开那幅《小鹿图》,抚摸着画上那头灵动可爱的小鹿,眸光微闪,口中喃喃道:“那位小哥哥曾经对我说,他还会再来的,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出现,难道是他忘记了?”
晋中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