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彭把那碗酒放在地上,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你来到洛阳认识了做黑市买卖的六子,六子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家人,但是你们混的很熟,他知晓你有一个爱好,最喜欢啃牛骨头,还常去云雀街上的一家脚店买牛骨头,我出于好奇便想去那家脚店询问一番,偏偏脚店转让给了另一个人”
“你也知道云雀街帮派兄弟很多,只要肯出钱,他们自然能帮我查出来那个人,当我找到那人时,他才说了实话,原来你定期都会来他的脚店买牛骨头,还会放下一袋钱,他就会帮你把钱转交给你的同乡,然后那个同乡就会半年去一趟定陶,再把钱带给你的弟弟石松。”
郗遐盯视着他,说道:“石彭,你真的很聪明,拐了这么多弯,费了我一些功夫。”
“我若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能保我弟弟一命吗?”石彭眼神里还有一丝犹豫。
“你也很清楚你的上线知道你被抓后,会怎么做,至于你的弟弟,既然我能够查出来,他迟早也会知道的,你的弟弟也不会有活路。”
郗遐冷笑说道:“想要我帮你的弟弟,就看你给我的信息有无价值了。”
“我的上线叫做铁枭,都是他给我们分派任务,前几年他命我们去搜寻杨家的幸存者,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发现有一名小女孩躲在杨家远亲的庄子里,不过在我们烧毁庄子时,那女孩竟被人悄悄救了出来”
“我们一路追踪来到洛阳城内,当时我询问过路人,他们有人看到了那女孩,说是她往城西去了,我们便在城西逐一排查,之后的夜袭之事,你也都知晓了。”
石彭苦笑道:“我只看到过那女孩的背影,她当时不过十岁的样子,长得很是瘦小,没想到连着几年,我们都再难寻到她,也许她已经被好心人家收养了,再想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原来你们一直都在找杨家遗孤,不过数起夜袭事件,应该还有另外一拨人在找寻什么东西。”郗遐沉声道。
“那次夜袭祖家,应该有三拨人,除去我们的人,还有两拨,我望见有三人很早就离开了祖府,能够全身而退,多半没人发现他们。”
“当时我和祖涣只看到两拨人,最后逃走了一个,没想到还有人更早就离开了祖府,真是有意思。”
郗遐淡淡说道:“你还记得那三人的模样吗?”
“记不清了,只是他们当时好像去了一家赌坊。”石彭回道。
“哪条街的赌坊?”郗遐疑道。
石彭想了一会,才说道:“就是城东清平街上的那家银钩赌坊。”
“银钩赌坊可是孙秀家的产业,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郗遐站起身,又笑道:“这碗酒可是上好的人参酒,若是你不信就算了。”说完拂袖而去。
阿九俯身说道:“我家小郎君要真想杀你,你根本就活不到今天,这碗酒算是便宜你了。”
在地牢的门关上后,阿九赶紧跟上郗遐的脚步,低声说道:“难道那几人是孙秀派去的,赵王授意——”
“这也未必,他们跑去那里也许只是掩人耳目。”
郗遐伸展一下手臂,笑了笑,“洛阳城内可不止有赵王,还有成都王,当然齐王和琅琊王,甚至淮南王的眼线也不少,来自哪一方面都是有可能的。”
“听桓家小郎君说,茂弘小郎君今日到了洛阳,就住在王司徒府上。”阿九回禀道。
郗遐微微点头,淡笑道:“王司徒(王戎)是现今琅琊王氏名望最高的人,在杨骏被夷灭三族后,裴令公又病逝,他已有隐退之心,看来茂弘兄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其实雨轻小娘子最近常去司徒府上,好像还推广起什么茶艺来了。”
阿九也不知道何为茶艺,不过是在去裴府时,听雨轻身边的顺风提过几句。
“她最能哄别人开心了,之前是与张司空在溪边垂钓,如今又跟着裴侍中去亲近王司徒,看来她越来越忙碌了。”
郗遐含笑穿过游廊,又询问了足球队训练的情况,虽然郗家的球队安排在最后一组,但是遇上的对手是荀家,他可不想轻易输掉这场比赛。
春日烂漫,五彩斑斓的彩蝶穿梭在山谷花丛间,翩飞的姿态分外优美,寻寻觅觅,也许它们也在期待着今日在城郊举办的两场足球赛。
城中百姓很早就来到了赛场,在薛昀和尹明宇他们的安排下,都坐到了普通观众席上,其中有商贾,还有附近的庄头,观众席旁还设有女眷的包厢,并且还挂起了帘幔,有些大胆一些的商贾人家的女儿倒是悄悄的来了。
在路上,许多辆牛车还在徐徐行驶着,其中有一辆牛车里不时传来笑语声,原来是杜綝和任远。
“宏固兄(杜綝字),你的姐夫恐怕以后都不敢再见你了。”任远笑道。
“他若是再敢欺辱我的姐姐,我就让他跟刘绥一样卧榻养病,半年都起不了身。”
杜綝性子直爽,对辛鳌已经深恶痛绝,自然没有好话的。不过他和任远自幼相识,一起习武,倒是很像当年的祖逖和刘琨二人,感情甚好。
“子初兄,去年的足球赛你看到一半就走了,今日可要陪着我看完全场才行。”杜綝说道。
任远含笑点头答应,杜綝之父杜尹现任弘农太守,杜綝一直留在洛阳,与叔伯们住在一起。
“宏固兄,你是想要看世道兄和道幼兄那场比赛,还是想看陆家和温家的那场呢?”
杜綝稍显犹豫,喃喃道:“其实这两场比赛我都想要看的。”
“无妨,我们可以先在一处看半场比赛,如果他们打防守反击战术的话,场面未免太过沉闷无聊,我们到半场休息时就转场去看另一处的比赛好了。”
“嗯,也好。”杜綝点头说道。
“听说阿虎(卫玠小字)和顾家的婚事已经议定了,再过些日子就要去吴郡太守那里任长史一职,婚礼也会在那里举办。”
任远笑道:“不过道玄兄(荀邃字)的议亲就有许多波折,先前婉拒了乐令之女,现在又对中山刘氏之女不满意,宏固兄,你说荀家最后会选择哪家的女郎呢?”
“道玄兄的姻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杜綝呵呵笑道。
“此话怎讲?”任远好奇的问道。
晋中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