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周并没有如实回答张一温的问题。
李欢歌出现在泰安城是可以的,但不应该是现在。隐瞒行踪鬼鬼祟祟,只会让人心生疑虑,尤其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
“只是当初的一个旧识,商人罢了。我是想着和他合作做点生意,没想到除了这档子事,这才想着问一问。”
张一温眉头一皱:“做生意?你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做什么生意?是不是老三带坏你了?让你祖父知道了,还不打断他的腿。”
听张一温如此义愤填膺,张不周倍感讽刺:“大伯,镇国公府,也是要吃饭的。这些年来,要不是靠着三叔忙里忙外,府上恐怕早就揭不开锅了。家里不像您这只有自家这几口,镇国公府好歹也是陛下钦赐的国公,总不好将日子过得太寒碜。人口太多,能吃皇粮的又只有祖父一个,他又不是多吃多占的人,自然要寻别的出路。”
张不周这几句话夹枪带棒,张一温当然听得出来,看样子这小子受到了不少教育。
“府上对我有怨气,我知道。可是有些事,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的。”张一温神情落寞:“算了,你不想说就罢了,今日就这样,你先回去吧。”
张一温倒是直接,这还是张不周第一次受到如此直白的谢客。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毕竟张一温说了,长辈之间的恩。自己还是不要妄加议论的好。
送张不周到院子门口,张一温笑了笑::“你不用放在心上,少年就该有个少年的样子。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
回家的路上,张不周有些不舒服。张一温给他的感觉,跟想象中并不相同。这位被自己早就打上凉薄,冷血标签的大伯,至少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是很有人情味,尤其是很在乎亲情的人。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之所以和祖父闹成那个样子,是另有缘由?
再见到李欢歌的时候,张不周笑容苦涩:“商船停运的事,竟是因我而起,你是知道的吧。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我丢了丑。”
李欢歌诧异道:“你居然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并默许,所以才先去求了别人,无果之后才来求你。那天和你相谈,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不周忍不住吐槽:“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到底是不是镇国公的孙子啊。你祖父是国公,叔叔伯伯也都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怎么到你这里,连朝廷大事都不关心。”李欢歌也在吐槽。
“不是不关心,是没那个必要你明白吗。是,张家人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地位超然,可是只有我们自家人才知道,张家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了。对我来说,朝廷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李欢歌并不赞同他的说法:“你这样想是不对的。越是这样,你越是需要掌握第一手的消息,只有快人一步,行在人前,这样才能越走越稳。无论是官场还是行商,都是一样的道理。”
张不周本想反驳,突然意识到李欢歌说的可能是对的。最近发生的事,总是会提起一个内容,那就是情报的重要性。可是这里是泰安城,自己能找到谁来获取情报呢。
“说回正事,你既然见过张侍郎了,打探到一些眉目了?”李欢歌有别的事要着急。
“其实,事情我不说,你应该也猜得到。的确是陛下的意思,所以,南唐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不用张不周说,李欢歌其实早有准备。之所以麻烦张不周走这一趟,一是为了确认消息,二是为了确认张不周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眼下,既失望又如释重负。
“你打算怎么办?”张不周为她担心。
“像你说的,摆在南唐面前的,无非就两条路,要么战,要么降。凌国既然已经有了动作,无论怎么选,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最后要降,也要往手上多攒一些筹码才行,将来谈判也有所倚仗。”李欢歌看得很透彻。
张不周对她的反应很是赞赏。这位看似冲动的南唐公主,的确很不错。“我还是要提醒你,这里虽然看似安全,但是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在名义上的行程赶到之前,你最好哪也不要去,就好好呆在这吧。”
“承蒙你关心了。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倒是你,说起来,你要进国子监读书了?我还真好奇会是什么样子。”
张不周苦笑道:“说起这事儿我就头疼。如果能选,我宁可再去找人求人,也不想去读书。”
国子监那边到底哪天能开学,一直没有个确定消息。谷雨未雨绸缪,给他准备了厚厚的一摞书籍,让他争取在这些天内学好。
之所以会这么紧张,是因为国子监的特殊规定。封一猋说过,国子监之中,一切以成绩说了算。若是表现不好,排名靠后,那就要被分去对应的班。封一猋原本也是不爱学习的人,之所以能在这么多人中拿到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成绩,就是因为不想掉链子,分到最低级的班里去。
因为那个班里,都是群岁数很小的孩子。
为了不让张不周掉入最低的班里,只好抓紧时间恶补。提起这个事,张不周兴致索然,只觉得无比惆怅。
“不就是读书?怎么这么头疼的样子。我小时候父亲就带我熟读古籍,我觉得很有意思啊。你要知道,国子监是凌国,最大也最好的当官渠道。你要是不想这么一直混下去,就要把握好这个机会。”李欢歌劝解道。
“你说的轻巧。你那是从小打下的基础,我却不一样。在山上的时候,师父只教经文,没讲过这些。别说我只是寻常人,就算我是个一目十行的天才,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
“别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总有办法的。”
李欢歌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张不周,更像是安慰自己。
这位千里迢迢赶到别国国都的南唐公主,确实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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