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爱之深

何承听陆漫讲了许久,觉得姐姐有些地方说得对。

但是,他就是不后悔这次的做法。犟嘴道,“我没有做错,因为这次救治病人的医者是我姐姐,被救的人为了自救又强行把施救过程跟政治搞在了一起。姐姐被人逼成那样,为了姐姐的安危,我不介意用一些手段。”

心里暗想,姐夫说得对,姐姐仁者医心,勇往直前,因为有家族和姐夫给她罩着,而自己则不行。现在他已经不是单纯的大夫了,他是从六品副判。治病救人的同时,还主掌太医院的外科诊馆,手下有那么多个御医和医士,主要病患又是皇宫中的贵人和世家大族。他一定要在遵照医德的前提下,尽量保护好自己和亲人。他不仅要给自己的妻儿撑腰,还要给嫁去别家的娘亲和姐姐撑腰……

陆漫气得脑门疼,忍住握鸡毛掸子的手没抬起来。她知道这个弟弟是为了自己才那么做,可方法不当。

苦口婆心说道,“我又不是傻子,我比谁都希望二夫人能够活过来,用的药量已经是合适范围内的上上限,这点你应该很清楚。而且,这个药量是我们共同研究出来,你也认可了的,那么这就是最好的治疗方案。施救的时候,你就应该严格按照预定方案去做,而不能擅自偷偷改变。即使你怕药量不够,也应该跟我商量,咱们再商议确定最佳药量。大夫针对的是人,一旦犯错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二夫人这次只是反应迟钝,若是药物再重一点点,弄不好就成傻子了,或者直接醒不来。这样,你不仅没帮着我,相反却是害了我……你说政治姐姐并不反对,你也是个官,还会经常跟皇宫中的人打交道。但是,做为医者,政治必须用在医术以外,姐姐也用手里的东西整过人,却绝对不会用在对病人的施救过程中……你是我的弟弟,又是姐姐一手调教出来的,姐姐希望你在以后的行医路上稳妥,万不能耍小聪明,害人害己……”她越说越气,后面就是流出泪来。

守在厅屋的王嬷嬷听了,赶紧走了进来,劝道,“三奶奶,有话好好说,快别难过了。老奴也觉得舅爷没做错。那两个害人精把你害成那样,当初也没少让三爷他们兄妹伤心,你们姐弟为了他们生气不值当,三奶奶更不应该帮他们。”

陆漫叹道,“我心里都烦死那两口子了,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怎么可能帮他们。我教训承儿,不仅是单纯的让他守医德,还是为了他将来好好的活命。我教训他,更不是因为二夫人,而是指他施救的所有病患。他年龄小,当大夫的时日不久,怕他做了一次手脚,觉得得了好处又没治死人,可喜的是还没被人发现,将来犯大错。不管什么事,只要做了第一次,做二次就不会有压力。特别是这种同他人一起制定了对病人的最佳治疗方案,自己却擅自改变,若是真的治死了人,又被人发现,那就闯大祸了……大夫手下的是人命,人命!我怕,怕他以后管不住自己,被人利用……”

说到后面,声音又哽咽起来。

何承见把姐姐气哭了,再仔细想想姐姐的话,觉得姐姐说的对,便说道,“姐,你别生气了,我的确违背了医德和祖训,我不该那样做,姐教训得对,下次再不敢了。”

陆漫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加上近段时间累着了,现在又生了一场气,已经浑身无力,又腿脚发软,说道,“那你先回去吧,在祖宗牌位前跪一个时辰,好好想想姐姐的话,再抄十遍何氏祖训。”

她生气,也没留他吃晚饭。

何承走以后,王嬷嬷又说道,“三奶奶,你罚舅爷罚得太重了,跪一个时辰,膝盖都得跪肿了。”

陆漫说道,“爱之深,责之切,我必须让他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万不能抱侥幸心理。”又自言自语道,“他的嘴还挺利害,什么创举,改革,政治……咦,这不是他的风格……哦,肯定是姜展唯说的……真是太可恶了!”

陆漫想起来他们商量治疗方案的时候,姜展唯也在。这家伙,把他的谋略政治腹黑用到医术上来了,还干涉她的工作。

若是这样,应该再训何承狠一些。做为一个医者,居然听从外行瞎指挥,却不听她这个内行的话。

而且,也对她这个姐姐太没信心了,她用的药量,肯定应该是最合适的了。还有,她在姜展唯和何承眼里就那么傻吗?傻得都不知道自己重要,还是二货老爷两口子重要?

吃饭的时候,姜悦说道,“娘亲,大舅舅呢,他怎么留没在家里吃饭啊?悦儿好想他呐。”

姜玖说道,“承大哥犯错了,嫂子教训了他,他走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她带着姜悦去上房的时候被王嬷嬷挡住了,但她还是看到了承大哥跪在地上,听到了几声嫂子骂人的声音。

说完,她还缩了缩脖子。原来,她觉得嫂子特别温柔,说话总是和声细语的,却原来嫂子厉害的时候还那么厉害。不仅要骂人,还要打人。

陆漫故意沉脸说道,“是啊,犯错误了就该被教训,你们也一样。听到了吗?”

姜展魁、姜玖、姜悦一口同声,“听到了。”

饭后,陆漫把两个何承喜欢的菜放进食盒,让杏儿拿着,一起去了榆青院。

这个弟弟今年才十七岁,前世还是高中生的年纪,而他已经是从六品的副判了,而且懂事得令人心痛。想着打在他身上的十几下鸡毛掸子,陆漫又心疼得心都在发颤。她知道这个弟弟是为了她才那样做,但她不得不狠下心肠教训他,她不想他在以后的行医路上有一点点偏差。

吴婶开的门,她低声说道,“二爷正在生气,饭也没有吃。一回来就在祖宗牌位前跪着,一个时辰后起来了,又坐着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