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路发达,李小牙一行十人,先经长江水路至镇江,再由镇江渡口进京杭大运河直达苏州,而后星夜兼程坐马车,来到新阳县第一名悬梁自尽的学子家中。
这年代的人很迷信,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不像影视剧中随随便便就能开棺验尸,现实中想要开棺验尸,必须要经死者家属同意,死者双亲听闻儿子可能死于凶杀,再三考虑后,同意了开棺验尸,他们也怕儿子含冤而死,化为冤魂不能超生。
午后,新阳县郊乱葬岗,一名法师在死者墓前,做完安魂法事后,看了一眼吉时已到,一声令下,数名民夫才开始掘墓。
两老站在墓旁,哭得肝肠寸断,家里好不容易出一个贡生,没想到却客死他乡,他们都以为孩子是课业压力太大,想不开而悬梁自尽,便没有验尸,马上就运回老家下葬了。
围观的人很多,大都围在坟墓四周,只有李小牙一个人站得远远的。
片刻后,民夫们将墓掘开,缓缓将棺椁吊起来。
伤心欲绝的两老被乡亲们架走了,麻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向远处宛如遗世独立的李小牙,招呼道:“老大,你不过来看看吗?”
“不看。”
李小牙撇撇嘴,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开棺验尸可不是小事,若验出死者死于凶杀,那还好,若验出死者真的死于自尽,那可就大事了,他们很可能会被死者的家属乡亲臭骂甚至殴打……
随着棺椁打开,数人冲出来呕吐。
李小牙离得远,没有闻到异味,但也下意识捏着鼻子,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叫你们好奇?
三名仵作开始验尸了,麻子一脸淡定的回来了。
“你看见人了?”
“看见了。”
“你不怕吗?”
“一个死人而以,有什么好怕的?”
麻子刚说完,便回过头呕吐起来,吐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
李小牙鄙夷地啐了一声,装什么大尾巴狼?
麻子吐完后,抹了一下嘴,尴尬的道:“我不是被吓吐的,只是受不了那味。”
李小牙斜眼:“我只知道你吐了。”
“……”
过了一会儿,负责开棺事宜的谢主事也捂着口鼻走过来了。
“谢主事,有结果了?”
“没那么快。”
李小牙后退两步,说笑道:“那我要离你离远一点,免得被你连累。”
“连累什么?”谢主事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没想气地笑道:“放心,如果验尸不是死于凶杀,本官一人承担。”
李小牙伸了一个懒腰,问道:“验尸结束后,我们要马上返回南京吗?”
谢主事扶着腰道:“休息一晚再走,太累了。”
“晚上不安排我们一波大保健吗?”
“大宝剑?”
“我们晚上住哪?”
“当然是新阳驿。”
李小牙一脸幽怨:“我们不能住客栈吗?”
这年代的官驿,条件太差了,特别是那种官道上,每二三十里便设一处的驿铺(分驿),大都是木头茅草屋,简直就像马厩一样,甚至有些驿铺,
谢主事为难的道:“李大人,对不住,经费有限。”
麻子很有经验的道:“江南富庶,官驿条件还可以,不比一般客栈差,你们没见过偏远地方的驿站,那简直就是牛棚。”
约半个时辰后,三人正闲聊,刑部的仵作走过来了。
“谢大人,李大人,验尸结果出来了。”
“如何?”
“死者也是被人先勒死,再伪装成悬梁自尽的。”
“何以断定?”
仵作滔滔不绝说起来了,经过反复查验,他们发现死者颈部勒痕,非比寻常,若是悬梁自尽,勒痕应是如此这般……
李小牙听得头晕脑胀,不是很明白。
谢主事听完后,问道:“为何当时在现场查验的捕快看不出呢?”
仵作回道:“凶手很高明,并精于医术,他将人勒死后,简单处理过了,并且他勒人所用的正是吊死者的白绫,将尸身吊起来后,新的勒痕又将旧的勒痕掩盖了。”
谢主事点了点头,走向死者的双亲,亲口将验尸结果告诉了他们。
死者双亲顿时嚎啕大哭,跪下祈求谢主事,一定要找出真凶,为他们的儿子报仇。
谢主事在刑部当官已久,很圆滑了,并没有一口保证定能破案找出真凶,只是承诺刑部一定会尽全力破案。
既然验明了死于凶杀,那便不能再葬回去了,要将尸体运到义庄存放,后面接手调查的山东清吏司杨主事,可能会进行二次验尸……
李小牙听说可能还要再来验一次尸,快吐出来了。
李小牙一行陪同家属以及县衙的衙吏,将死者运到城里的义庄,待破案后,方能将死者运回下葬。
星夜兼程赶路,又忙了一天,李小牙回到驿站,随意吃了两口饭,便躺下了。
古人起得很早,三更便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皇帝京官们也是三更起来上朝,相比之下,南京的官员不用早起上朝,可以睡晚一点,但卯时也要起来了。
天微微亮,李小牙睁开了眼,起床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李小牙洗了一把脸,走出屋舍,发现茅房外在排队。
谢主事捂着肚子,拍着茅房的门:“谁在里面,能不能快一点?”
茅房里传出一个男声:“大人,您稍等,小的也刚进来。”
“快点,本官实在是腹痛难忍。”
“大人,小的也想快一点。”
谢主事卑微的道:“我求求你了,快开门,我叫你一声大哥行吗?”
“……”
李小牙路过出了一个主意:“你们不会两个人一起拉吗?”
谢主事两眼一亮,大声嚷嚷道:“快开门,我们一起。”
茅房的门开了,谢主事先挤进去了,随后三名排队的也跟着一起挤。
“出去,人满了”
“大人,您往里面挤一挤,给小的让个位。”
“滚蛋!”
“后面的,不要挤了,没位置了。”
谢主事气急败坏:“不要进了。”
“大人,我扛不住了。”
“王八蛋,你把屎拉老子脚上了!”
“……”
李小牙出走驿站,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才开始解决后股之忧,这年代全是旱厕,他自从觉醒后,没在家里上过茅房,全是晚上偷偷去隔壁家菜园里解决,干净又卫生,至于别人家干不干净,卫不卫生,那就不关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