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初十日,阴,夜有小雨。
我叫欧阳莲卿。
夕阳哥哥一直告诉我,在没有找到少主之前,什么都有可能,也可以什么都没可能
可是今天,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少主他就在我们身边!大势所趋,每个人都认为他就是真正杀死顺利吉祥他们九个的凶手,只有我们坚持是远远不够的。
雄剡在这个时间出现,无非是想来坐收渔人之利!我甚至怀疑,真正的元凶就是他,除了他,还有谁的武功能与杜圣心相当呢?
夕阳哥哥被打伤了,这次伤得真的很重,可他却得救了,是杜圣心救了他!
我们俩个像是善和门的弃徒,所有人都去围攻杜圣心了,一个照料我们的人都没有,厢房到院子的路,怎么这么长啊——
“不对!”上官夕阳突然肃声疾道:“他们死时都没有太多的痛苦,也没被人点穴!”
“你怎么知道的?”桑篱不服气地眨眼。
“因为凭他的武功咳咳想杀他们跟本用不着点穴!是不是啊,夕阳哥哥?”欧阳莲卿伤势未愈,一激动不住地咳喘,转头看向上官夕阳。上官夕阳点头。
杜圣心微笑着闭了闭眼。
“哈,那就对了!哼,早就听金巴葛虎和那些新来的中原弟兄说了,杜圣心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什么事干不出来?他武功那么高,杀他们几个不会武功的人太简单了。”
桑篱终于说出了杜圣心受疑的理据。洪天洋的脸上聚起一层阴云,暗愤他打草惊蛇,却又不好表示。
上官夕阳和欧阳莲卿互望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你们看他的手,十指都干干净净地,没有一丝血渍,怎么可能是他下的手?”上官夕阳道。
“哼,他手脚快,说不定已经洗了擦了!”桑篱一死副咬着不放的神情,双眼激动地泛出了精光。
杜圣心突然闭眼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快美得意地笑声,听得人心头发毛。
“你错了。我杜某人杀人,向来‘手不沾血’,不用‘洗’!”杜圣心嘎然止住笑声,冷冷地一字字道。
“怎么可能!””桑篱激怒非常,挺胸向他吼道。
“你想知道?”杜圣心笑,上挑的唇角紧贴着两粒犬齿,眼中闪出狼怨之光。
“桑篱小心!”洪天洋大慑示警。然而桑篱还没听见自己的名字,杜圣心右手中食二指,已剑般刺入他咽喉,迅即又闪电般退出!
桑篱呼吸陡然一空!肺部涌进浓烈的血腥味,紧接着咽部剧痛!
他提手捂住咽喉,手指间喷涌的鲜血和着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多,两眼怨愤痛苦地瞪着杜圣心。
“已已(你)”他吐出的字,同样走音!
“敢对本令主说那样的话,就是死罪!”杜圣心一字字狠狠地说着,幽幽地朝他举起了一只有着白净修长五指的右手道:
“看清楚了吗?你的血,沾不起我的手!——记住了,下回若见到人对你笑,可要小心着点!”
杜圣心的话音刚落,桑篱如一坨烂泥般倒了下去。
所有人倒抽着冷气,退后了三步。
“上官夕阳——你可看清楚了!人,是我杀的。你亲眼看见的。”杜圣心抬高头,一字字慢慢道。
“不,不是!”上官夕阳侧视着地上的桑篱,突然摇头道:“你不是”
“大通令!左护法是大伙儿亲眼看着他杀的,怎么说不是?”
“对!就是他,凶手就是他!”
身后,群情激愤。如潮的怒吼声快要将上官夕阳淹没!他头脑一片迷乱。方才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欧阳莲卿无措地望着杜圣和激怒的门人,忧心忡忡地紧偎着上官夕阳。
“二弟!你想什么呢?”洪天洋担心地挫着牙,怕上官夕阳又感情用事,乱了心智。
“不,我还不知道,但青城他们七个绝不是他杀的!”上官夕阳还是异常地坚决!杜圣心很快慰地望着他,神情比方才更轻松。
“不管那么多,总之,他杀了左护法,就要抵命!大伙一起上!”
“对!找不到门主,先杀了他!”
“对!杀了他,剁碎了喂狗,要他永无超生!”震怒的精卫队挥舞着手中兵器,你呼我应,声势山壮。刹那间整间厢房回荡着咒骂之声。火把的光焰鬼魅般舔噬着人们的理智,为即将迎来的屠戮而兴奋。
洪天洋保持沉默,铁冷着脸,微微退后了一步。
立时间,无数森冷的兵刃一齐向杜圣心攻去!
“慢着!”上官夕阳惊雷般一声吼,挺身上来凛凛威视身后众人,一字字道:“事情没查清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否则,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他两眼射出深蓝色幻丽的光茫,一张俊俏的脸,从未有过的冷峻严酷!
精卫队怔了!
“二弟!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洪天洋幽幽皱眉道。
“大哥!这其中必有隐情,不查个水落石出,我誓不罢休!若有闪失,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弟兄们!”上官夕阳一脸决绝,挺身护到了杜圣心身前。欧阳莲卿自也当仁不让,倚着他掩住了杜圣心。
他二人的身份地位在善和门中非同一般,一旦动了威严,门中上下无有不尊。洪天洋虽心有不甘,此时也不再说什么,郁烦地咽了口气。
庭中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情感上促然分流成对立两派。
“大统令水功平听令!”上官夕阳抑制住心中的忐忑,冷静传令道。
人群中应声列出一位头发黄卷,瞳色碧绿的胡人大汉,炯炯地注视着他,等候指令。
“好生看管左护法他们九人的元身,若有差错,唯你是问!”
“遵命!”洪钟般应答声中,十余精卒奔上来围住九具尸首,将众人隔开。
洪天洋郁郁地呼出一口长气。眼望着地面,不语。
“啊唉呀,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庭院外传来一声懒懒的哈欠。霍佳嵛一脸迷芒地走了进来:“嗳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啊!——”身后小甜尖叫着掩头藏窜。霍佳嵛这才发现自己卧房里居然躺了九具尸首。
洪天洋见霍佳嵛平安归来,激动上前道“门主可有受惊?太好了,门主无恙便好!”
“这这是怎么了?”霍佳嵛脸色惨白,手足不自禁地哆嗦,失魂落魄地茫然四顾“我这才带小甜出去了会儿,他们他们怎么就”他几乎要吓得哭了出来,双手微微发颤。
“启禀门主,左护法见到杜杜令主而且”洪天洋为难地看了一眼侧身冷面的杜圣心,嗫嚅道:“杜令主刺死了他”他开始显出心慌胆怯之色,语无伦次。
上官夕阳不安地皱起了眉。
“天洋,事情没查清楚,不得胡言乱语!杜令主是我姐夫,且是客人!今日善和门有这么多客人在,不可让大家误会咱们怠薄”霍佳嵛愤皱眉,不悦地回斥了洪天洋。
“哈哈哈——说得好!不愧是’德昭四海’的善和门主啊!”随着一声不无讽意的长笑,院门那方人声骚动,众兵卒战兢后退,雄剡昂首阔步直闯进来。
霍佳期嵛急忙迎上去,抱拳陪笑道:“雄堡主!——实在是惭愧,这么晚了,搅扰了您们休息。”
“嗳”雄剡斜眼坏笑:“门主哪里话,今日善和门处处都这么热闹,怎好错过了?”他笑得奸狡暧昧,两眼异光炯炯,话音渐渐深沉。
霍佳嵛两额青红,讷讷地点头:“见笑了,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