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二皇兄已故消息走漏，唯恐迄人更会在那出问题的驿站伏击，若当真如此，要顾及晟丞渊同时云澜，要浴血搏杀，恐难能顾全。
目送晟丞渊同时云澜起程，赵达观才释怀长长舒出一口气，与余下将领商讨回朝事宜。
因三皇子还未回朝，官家对外只说是二皇子昏迷未醒，将其已亡故消息捂了个严实。却着大理寺卿到义王府上缉拿晟丞泓，理由是发现东兴楼里窝藏迄国细作。
“贵妃娘娘那边已经答应，先接你入宫，再由她引荐你给官家。”
自晟丞泓从茗月轩中被带走，苏氏已经等不急官家选秀，她现下红肿着眼睛，拉着晟滢苦口婆心，“你要知道姨娘的苦心。”
“男低娶女高嫁，既要嫁得高，唯有嫁去皇家才能过那人上人的日子，那才能叫出头。”
“我等三皇子回来，嫁给三皇子亦是嫁入皇家。”
“回来？你还在肖想些什么？”忽然拔高声音的苏氏，瞠着那很是渗人的肿胀眼睛，道，“官家嫌他烂泥扶不上墙，每每战事便把他往前推。”
“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你嫁他又有何用？”
“便是嫁了，将来皇位能传给他？现下二皇子还未醒来，便是醒不过来，还有大皇子在，虽大皇子患有癔症，可他是得官家宠爱长起来的，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三皇子。”
“可又说到底，嫁给哪位皇子都不如到官家身边去，他如今还不到天命之年......”
“可我也才及笄。”
晟滢痛哭出声，她上个月本该有的及笄礼，因着府上说镇州战事吃紧，官员家中不便办礼庆贺而未办，她原本就觉着委屈，现下又推着她往近天命之年的官家身边凑。
“是祖母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晟滢盯着苏氏看，“难道是王府上众人的主意？”
“只有你往官家身边去，才能保你二哥哥平安。”
已不耐再说，苏氏直言不讳说与晟滢，“若你能得官家宠爱，谁还能说哥哥的不是，谁还能将他羁押。便是我，也就此有了靠山，才不至于总被人欺压着。”
“所以要我去换二哥哥？呵......呵呵呵呵呵......”泪比笑声更先溢出，晟滢瘫坐在地，“说来说去，全都是为了二哥哥。”
烛火突突着跳，人身未动影子却在墙上魔幻，晟滢呆呆看着，口中不住念叨，“难道我活着就是为了护佑二哥哥，为了保二哥哥平安呀。”
瞧晟滢失魂落魄模样，苏氏又软了话：“哪里只是为你二哥哥，姨娘也是为你谋划好出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斜斜睨眼看苏氏，晟滢哼笑一声，起身抓起案上剪烛火的剪刀，将过长烛芯修剪，室内光线有一瞬暗淡，瞬时更加明亮起来。
“后日送你往宫里去。”瞧着晟滢跌跌撞撞出了茗月轩的院子，苏氏蹙眉，只远远喊了一句，再未言说其他。
过有十数年昂首垂眸的日子，到今日才知，她活着不过一颗棋子，为保旁人平安的一颗棋子。
坐在荷塘边上，想起那日夜间蒋蓉在此赏荷，她不由抬眼望了望荷塘，影绰可见一些粉白嵌于漆黑夜中，不似夜空星光璀璨，只隐隐悠悠香气袭人。
伸手够一支粉荷，择瓣放入近前水中，拨水间见荷瓣似小舟悠荡远去，晟滢倾身仰躺进荷塘。
“怎么会，那孩子怎么会淹死在荷塘里？”
晟老太太得知消息的时候，姜氏正在福萱堂中，她早有听闻苏氏为将晟滢送入皇宫托有不少关系，而现下晟滢溺亡恐义王府上难免牵连。
“你在斟酌什么？可是你知晓些什么？”
“滢儿那孩子要强，许是谁要她做了什么她极不情愿之事。”抿了抿唇，姜氏道：“那塘水不过半人深，她若挣扎也不会未有人知晓，想她是......想她......”
“你是说，滢儿那孩子是一心求死？她才多大她不想活了？”
尽管平日里并不看好晟滢，可终究是晟铭的孩子，她自己的孙儿，往日里再不喜，此时晟老太太亦落了泪。
“这是谁逼得我王府后人自尽，去查，命人去查。”
苏氏被关进王府柴房数日后，皇宫里传出二皇子暴毙消息，继而是立三皇子赵达观为皇储。
此事传到义王府，传到苏氏耳中，她精神极尽崩溃，于柴房中不住咒骂，将王府往事与污言碎语和盘托出。
“装疯卖傻乃你苏氏一族一贯做派，逼死我王府子嗣，现下又搅得我王府上下不得安宁，你死不足息。”
不耐再将她关押柴房，晟老太太着人喊来全家聚在正厅之中，原本是要晟铭直接将其处死，倒是蒋氏劝慰，该是问问她这些年王府哪里对不住她，死也要她死个明白。
“我逼死王府子嗣？”
早没有了端庄模样的苏氏，发髻斜歪坠得她于正厅中侧卧坐着，“怎成了我逼死王府子嗣？你王府中人黑白不分啊。”
“我大儿可是你害死的？”猛然转头瞠目向坐于老太太右手上位的蒋氏，苏氏道，“还不足月的婴孩，你可放过了？”
“我我......”见她疯癫眼神渗人，蒋氏吓得身上一颤，口中只顾念‘我’却始终说不上旁的，不由寻看向晟老太太。
“我就知道是你。”苏氏四下寻找无物，抬手将发簪拔出掷向晟老太太，褚嬷嬷见其动作便有猜想，及时挡在晟老太太身前，才不致发簪伤了老太太。
“是你逼死王府子嗣，是你先不允他足月生下来，你阴毒至极，你怎可还活着。”欲起身上前与晟老太太拼命，晟铭将其拉扯回去，又一狠掌落于其面。
“王爷，是她杀了你同我的第一个孩儿。”苏氏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晟铭，“那是你的孩儿，你第一个孩儿，是个男婴。”
不忍看她眼神，晟铭侧过头，低声道：“不怪母亲，是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