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驿站

“怎,怎,殿下,哎呀......殿下怎就此给拔了出来?”

这箭陷于其左胸,心肺皆在此处,箭头又有倒钩,取出时若偏有毫厘,只拔箭之机即可使其丧命。

军医愣怔盯着赵达观手中箭头,倒是未有带出皮肉,或许是顺箭道直直取出,也只好如此遐想,无有可悔之机。

四守那头,次日近卯时终于追上云澜。

驿站的马匹实不如军马耐力足,便是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云澜依然未能跑过晚出发四五个时辰,又头一日打尖歇息过的骑兵。

“歇歇,先歇歇吧。”

见了云澜,一骑兵哑着嗓子翻身下马。他们一行人为追赶云澜,昨晚间便未有进食,连水囊里的水也早已喝干,若不是怕澜姑娘出事没办法同将军交代,怎会如此人马皆不要命的追赶。

骑兵欲歇,可云澜并不想歇,尽管她已疲乏不堪,但心里那根弦扯着,让她放不下远在镇州争战的晟丞渊。

“你们歇吧,你们马匹跑的快。”云澜翻身上马,“我骑术不如你们,先行一步,免拖后腿。”

澜姑娘骑术不如人?哑嗓子的骑兵拧眉看云澜,气恼的半天接不上话。瞧其他兄弟未有言语,皆又翻身上马,欲从四守处寻个歇息的旨意,却见四守低着头整理水囊。

牵马从四守跟前经过,哑嗓子嘟囔:“望山跑死马,到镇州就不是一两日的事,征战也没有这么个赶路法儿。”

说得不错,但四守还是睨了他一眼:“紧着点,到下一个驿站歇。你跑过了澜姑娘,还愁没时间歇?”

属实是这么个道理,哑嗓子眼眸忽就光亮起来,上马动作亦轻快不少,不待四守上马,他已将马匹赶得飞驰起来。

四守不急,见到澜姑娘还欲再跑,他就知道澜姑娘身体还承受得住,又十数骑兵护佑着她,他再晚上一时半刻不是大事。

“可装好了?”

“这就好,这就好。”

驿站管事提着两个装得鼓鼓嬢嬢的水囊,递给四守:“官爷,听您的吩咐,一囊羊奶一囊马奶,皆是煮沸过的,您摸摸,热呢。”

将水囊挂好又给了银钱,四守这才追赶过去。

到下一个驿站时,四守未见到云澜,那一众骑兵仅有半数在,且说说笑笑正用早膳,只哑嗓子哭丧着脸,将干馍竟食成撕扯模样。

“澜姑娘人呢?不是叫你们按住她在这处等我。”

前个驿站,瞧见澜姑娘借问路换马之机,随便咬了几口干馍充饥,他才弄了两囊热奶,想着这处给她,算是补充个营养。

“四爷可能按得住她?”一骑兵说笑,“我还是头回见这样的姑娘。”

他一停顿,众人皆笑看向哑嗓子,哑嗓子狠命咀嚼着干馍,气恼的斜眼看四守。

“你这般看我作甚?”四守摸不着头脑,不解询问,“可是又发生了何事?”

“她将我的马牵走了。”将手中干馍往案上一甩,哑嗓子扯着嗓子嚷,“我那可是上等的军马。”

属实,哑嗓子平日里会来事,从营中出来时,马官牵了匹上等军马给哑嗓子,十数人中属他的马最好。

众人瞧他模样又哄笑起来,唯四守心提到嗓子眼,他还想着一队人分半数出来先歇,一队随澜姑娘赶路,如此轮流下去,可确保澜姑娘路上无恙。

哪想到她偷换了军马,便是这些人再追赶起来,未准能在下个驿站赶上她。

催促这一队人抓紧时间赶路,四守未做停留,直奔下个驿站。

换有军马,云澜只觉跑起来更畅快,登着马镫站立起身来,恨不得可即刻倾身到晟丞渊身边去。

紧跟着的六七个骑兵,瞧她这般模样,有震惊赞叹她好骑术,有担心忧虑她不让人省心,更有经验丰富的骑兵朝着云澜喊:

“澜姑娘,远途没这么个骑法,您还是稳当坐着,别甩下来。”

“知道,不必管我。”

远远可得见前面驿站,行在前面的骑兵皆逐渐收紧缰绳,在驿站前马匹缓了脚步,而护在队伍中的澜姑娘一阵风一样从他们身边而过,紧随其后的几个骑兵瞧出她没有停下的意思,亦随之前行。

“她什么意思啊?马要跑死了。”

“两顿饭没吃了,我水囊也没水了。”

“别嘟哝,快跟上吧。”

欲歇的几人极不情愿地跟上,再整队伍行在云澜之前,其中一年长些的与云澜商量。

“澜姑娘,前面驿站需得停歇下来,马匹需要进食粮草且必须做片刻休息,一直跑下去会跑死的。”

这云澜当然知道,她方才还在思量,到驿站是直换匹马继续跑,还是人马皆稍作歇息,她忧虑再而衰三而竭,也担心自己的身体扛不到镇州战场到找到大表哥。

可她又必须尽快见到他,她不能让他死,更不能让他糊里糊涂的死。

再到驿站时,正直午时,暑热人马皆颓。将马匹缰绳递给一骑兵,云澜便去驿站前的凉亭里坐。

这驿站比前几处大上不少,凉亭一侧有一凉瓜棚,棚下停一破旧马车,马儿正在石臼饮水。凉亭另一侧便是驿站屋舍,马厩在屋舍的另一侧,云澜瞧见骑兵拴好马匹,从那处出来。

驿站小二见他一众人,提着茶壶出来招呼。

“客官这是要往哪处去啊?”

“这条路还能通哪?”正是往镇州去的官道,一骑兵揶揄。

“小二这处可售卖饭食?”年长些的骑兵询问。

“倒是能做,我去问问管事。”

抬眼瞧了一眼云澜,将茶水递到他面前,小二转身往屋里去。

“马厩的马匹可多?”云澜询问拴马回来的骑兵。

“没几匹。”随口应了话,又猜姑娘或许想换马赶路,那骑兵补充道,“这处马匹瘦弱,不堪跑。”

淡淡一笑,云澜起身往马厩去瞧,回来再坐于凉亭时,那骑兵得意笑:“我还能哄骗姑娘不成,远途跑马得看马腿可否壮实,他这处马匹跑个邻省问题不大。”

忠勇侯府出来的姑娘,会骑马自然会看马,属实马厩里的马不堪远途。

那可就奇了,那马车破旧欲将散架,为何要套一匹壮实得可堪做军马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