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士,蒋蓉话尾还未落地,已有将士冲出船舱,三两步跨上甲板,瞬时甲板上厮杀成片。
待蒋蓉再回去寻云澜之时,她已昏迷不醒,来不及去找蒋菱帮忙,蒋蓉直将云澜抵在背上,驮她到船舱里去。
“她如何弄成这般?”见云澜肩胛处还插有匕首,蒋菱霎时没了困意。
她二人皆未敢动云澜肩胛处的匕首,只将云澜趴放于榻上。
蒋菱着急道:“我去寻人来看看。”话未说完,转身欲出。
一把抓握于蒋菱腕间,蒋蓉道:“现下无人可寻,皆于甲板之上驱逐水匪。你看好她,我过去瞧瞧。”
移身往舷窗处,蒋蓉透过舷窗往外瞧,虽暗夜之中只得借由船上灯笼里的烛火,又仅可窥探一角,但依旧可见两方厮杀势力均衡,难怪澜儿说不像水匪。
倒吸一口凉气,蒋蓉惊呼:“又有一大船靠近我们。”
凑过身来的蒋菱眯起眼紧盯大船,只见其与姜家商船并驱而行,又架一直梯搭与姜家商船之上,接二连三有人顺梯而过。
“这是惹上了谁?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下意识拉起蒋菱之手,其手冰凉,蒋菱不觉侧头看她一眼。
而蒋蓉正不错眼地盯着登船之人,忽觉其中一人身形倍觉熟悉,蒋蓉道:“菱儿,你瞧,那人可是四守?”
正是四守。
她们往青州来接云澜时,表哥给四守派有临时任务,其脱不开身。现下她姊妹二人得见其人,只觉其似天将救命,心忽释然,惧意稍退。
知晓她们往浚仪起程之日,晟丞渊算着日子,包下陈伯家商船,嘱四守带一队精锐水路相迎。
不时,甲板上厮杀之声消弥,又默有片刻,蒋菱实不耐等,寻去甲板之上。
甲板上尸身成片,血腥之气直冲颅顶。蹙着眉,蒋菱寻找四守。
“蒋家将士余不足半数,姜家护卫仅剩二人,匪徒皆亡,其中气息奄奄之人亦饮毒自尽。”已清点过人数的蒋家将领正与四守交涉。
蒋菱寻见二人,急不可耐问询军医何处,待引其诊断过云澜,众人皆肃沉之气更甚。
镖中有毒,而船上药物不足,唯有靠岸寻医馆方可尝试解毒。
“并非要命之毒,只不知其中何毒,才要往医馆寻解毒之药。”
见闻听云澜中毒,皆已泪流满面的蒋氏姐妹二人无措,军医安慰道,“如可,即刻靠岸。”
蒋家将领同四守皆不允,协商一番之后,遣一小队人马先行上岸寻可靠医馆。
赵达观等人走陆路,陆路比水路行进迅达,且出青州便与晟丞渊派来的另一队精锐相遇,故而一路算得上平顺。
“青州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且有人追踪了过来。”邑十七将收到的消息禀报与三皇子,“只是明大人未在队伍当中。”
赵达观眯眼遥望前处,微眨眼眸淡淡扯了唇角。
明哲必定会往浚仪,三皇子未亡消息,他必要亲报二皇子,其人才堪相信。
再往前即广晋府,赵达观嘱人放缓行进速度,在广晋他已嘱晟丞渊布好天罗地网,只待明哲入网,便是不能缉拿,也要将其拘于其中,莫使他再往旁处。
如其所料,才进广晋不多时,双方相遇遂交战。
瞧着三皇子故意放几人出逃,六正不解:“主子为何不一并拿下,免其复返暗中偷袭。”
赵达观只敛眸不语。
“前方确是三皇子,身边不过十数人,若主子集结当地人手,可将其捉拿捕获。”
如赵达观所料,先遣与其交手一队,不过是明哲派来亲眼确认消息是否可靠之人,而此时,被其放归后正将消息承禀明哲。
“你可看仔细了?确认只十数人?”
“确认。”那身形瘦弱之人又道,“三皇子不过死里逃生,身边能有十数人已不易。”
想来也不过如此,据打探,宫中还不知三皇子未亡且往浚仪归的消息。
明哲笑容阴冷,幽幽道:“那便将其暗杀于广晋,且将消息捂实了,断不可容其进入浚仪。”
此策并非明哲主意,正是二皇子最后的挣扎,他不能容他已握在手的储君之位,再有旁人可惦记。在明哲将消息传与他时,他唯有在父皇知晓前将其三弟暗杀。
三皇子亡于边境,或亡于广晋,皆为亡已,何异之有?
赵达观等人正等的不耐之时,明哲领数十人追赶过来。还不待其嚣张叫战,近百人欺身而进,到此时明哲才知算计落空,亦无有逃脱可能。
哪容他再将消息传出,便是放飞的信鸽亦被射杀而亡。
“莫使其出了广晋,我们走,回浚仪。”
战捷,赵达观一众策马疾驰往浚仪,马匹所过之处尘埃亦舞。
云澜中毒昏迷的消息已传回王府中,除茗月轩中人暗喜外,府中众人皆忧虑。
晟老太太更是忧心如焚,食不下咽。
知晓此时云澜已安顿在齐州一医馆当中,晟老太太道:“你着府医往齐州去,府医总好过医馆中人。”
“老太太放心,王爷已经着人去了。”姜氏安抚道,“还带上了不少药材。”
为老太太点上菊花香,帮其舒缓紧绷情绪,姜氏又道,“听闻澜儿只是昏睡,并非要命之毒。”
“昏睡不要命?若就此痴傻可如何是好。”晟老太太急得于屋中来回踱步,“那叫马房铺就软垫,用我常用那辆车,接云澜回来,于府中救治。”
“回来还可请宫中御医医治,莫使其留下隐患,往后还要她......”
“您可莫要再流泪伤神。”见老太太又落了泪,褚嬷嬷亦扯着袖口擦拭自己脸上泪痕,又淘洗了温热软巾子递给老太太擦脸,“若您忧心过甚,身体有恙,待澜姑娘康复知晓,她必多自责。”
“该是我自责更甚。”情绪忽然失控,晟老太太痛哭不已,“她亲生祖母若知此时,澜儿正命悬一线,该是有多忧心。”
“她一脉也只有澜儿一人,若澜儿因我照顾不周而丧命,将来我该如何面见她亲生祖母。”
“若非澜儿亲生祖母相救,晟铭早无有命活至今,哪还能有我王府一脉的传承。”
欲将进屋的晟丞渊闻听至此,伫立不前。
他这才知晓,云澜并非王府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