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上书表哀民多艰 恍如梦真假难辨

“爹,还没睡啊。”

大帐里,夏廉贞挑灯夜读,一本《策论》翻的几乎掉页。

扔了一地的纸团,墨迹斑斑点点,小册子摊了一桌子,都是空白的。

这是苦恼怎么给京地的那位回信吧。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着?”

夏廉贞看的入迷,等夏瑜走到他近前时一会子,才抬头惊觉来人。

“您也早点休息吧,长时间这样在灯下,对眼睛不好。”

夏瑜收拾起夏廉贞掷了一地的纸团,嘴上边关切地提醒。

收拾好之后,她又好奇打开了其中一个纸团,上书的内容,同燕家寨毫无瓜葛,却是上表求减轻江南一带赋税问题。

特别提到了烟土,句句发人深省的告诫,是毒瘤而不是致富脱贫的救命稻草。

这东西在南方大面积种植,又正值荒年,百姓无粮可吃,黑骨面土之骷髅遍地可见,更不用说千里大堤,沉尸如山,各地起义,自相残杀。

夏瑜每看一个字,都心惊肉跳,眼前浮现的人间惨剧,让她揪心。

夏廉贞最后的署字是“罪臣夏廉贞泣血上表。”

力透纸背的每一个字表达了满腔的悲痛。

那字与字之间的晕染开的墨水团,斑斑点点,就是陈书之人的滚烫热泪。

“爹!”

夏瑜动情地唤了一声,第一次真情实感,觉得夏廉贞伟大。

夏廉贞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将那小册子再又拿到眼前,重新拿起笔的手不住地颤抖。酝酿很久,踌躇不决,慨叹良多,再次搁下笔,一滴两滴三滴,最后是再也忍不住放声地痛哭。

长叹息以掩涕,哀民生之多艰。

夏瑜第一次对屈原这句有了深刻地理解。

“阿瑜,爹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这些百姓活的容易一点,让他们活的像个人。”

夏瑜哽住了,这个问题很沉重,不知该如何回答。

夏廉贞想的根本不是自己,京地那位要如何整治他,他或许从头到尾都并没放在心上,他这封上折是失望,也是封闭黑屋的大声疾呼,可惜这个朝廷烂透了,昏睡不醒,不愿睁眼的人还占大多数。

“爹,你该想想,如今我们同燕家寨彻底决裂,日后这收编之事要如何进行下去?”

“收编?为何收编?燕明的顾忌忧虑不无道理,以朝廷现在的情况,招降了反而受牵连。”

夏瑜有些跌破眼镜,她怎么也没想到,对于收编一事,夏廉贞会是持这样的消极态度。

“爹,恐怕现在由不得你我了。”

作为书的主笔,夏瑜当然有些消息比夏廉贞这个知州要有预见性的多。

“燕家寨咱们一定要争取,若是中了山本松崎的圈套,不日琉岛登陆临台,口子一旦拉开,长驱直入,恐怕于整个江南的百姓而言,是灭顶之灾。”

夏廉贞一下站起来。

“消息可靠?”

“可他区区一个弹丸小国,真敢如此明目张胆?”

夏廉贞慢慢坐下,还是不大确认。

“爹,山本松崎这个人,在京地时,女儿同他有不少接触。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野心胃口不小,从八夷赔款之约开始,就一直削尖了脑袋,伺机而动。”

“当然,八夷乱京,利物西越最多是大肆当街敛财,充当强盗,琉岛就不同了,他们深谙京地的风土人情,带头走街串巷的去搜,怡园宣和殿抢了不说,还打砸毁了不少老祖宗留下的古书文物。拿不走带不了的都付之一炬。更何况,他们早年就一直对天朝所谓的龙脉虎视眈眈,未必是想占有,捣毁倒是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很明显,这是要灭国,灭族。”

“爹,女儿说这么多,绝对没有危言耸听,望您多加考虑,为了所有江南劳苦的百姓。”

一番深刻的发言结束,夏廉贞看向女儿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能有如此深刻的见地,关于琉岛,关于民族,这些问题,恐怕他一辈子都很难提前认识到这么透彻,果然,人还是要走出去,放眼整个世界,眼界自然高人一等。

他惊讶震撼于夏瑜的言论,却并没有急于否定,或许对于山本松崎的目的,琉岛的一些行为,他这个据说在琉岛留学几年,师承大师的女儿,更有十足的把握。

他沉默了一会儿,握紧的双拳逐渐松开,绕过这铺满公文文书,杂乱不堪的桌子,踱步到夏瑜跟前。

夏瑜抬起头,对上夏廉贞那张严肃而又苦大仇深的脸。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夏廉贞最终露出了欣慰,那双还沾着墨汁的手,情不自禁,颇有些释怀跟自豪地重重拍了拍夏瑜宽大无比的皱巴巴蓝色长袍下,瘦弱的肩膀。

“可惜了,你是女儿身。”

“哦,也不,身为女儿,心却烈。这样的一个乱世,是男儿还是女儿又何足挂齿?只你这身子骨,太瘦弱了!”

说到底夏瑜是身穿,一个二十一世纪,天天坐在电脑桌前熬夜,可以在家一周不出门的宅女,跑两步都容易出虚汗,身体底子能好到哪儿去。

夏廉贞随意轻轻稍稍用力,一捏肩头的骨头,夏瑜立马面露痛苦之色,疼地直叫唤。

“明日起,爹亲自操练你,几年不见,不仅马术的水平大幅度下降了,怕是你娘从小教的箭术防御也忘的一干二净的了。”

“要不是有小橘,你怕不知道要死在外面多少回了。”

提到小橘,夏瑜面露伤感,夏廉贞知道自己言语有失,赶紧轻咳一声,催人赶紧回去休息。

夏瑜失魂落魄,出了夏廉贞的大帐,抬头看向那明亮的圆月,深深叹了口气。

这由自己构建出来的世界,真是神奇,想她在自己真实的世界,永远也看不到现如今眼中能看到的如此巨大完美又亮如银色玉盘的月亮,像是制作精良的动漫里才会有的美轮美奂的特效场景。

现在,她到底要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把小橘换回来?这是她欠她的。

还有失踪了的刘衍,此刻她都已经顾不上了。只是为小橘担心时,才会偶尔再记起他。

圣教节如期而至。

李斯翰忙着制作所谓“圣水”,心无旁骛。

巧儿推门进来,见他摆弄的瓶瓶罐罐,左一瓶兑到右一瓶,桌上各种的药草奇花,她只认识两种,丝状的红色花瓣,开得很妖艳,用婴儿血肉培育浇灌,还有一种长相奇特的蘑菇,她“有幸”食用过,那种冲上巅峰,扶摇直上云霄的兴奋,让她难以忘怀。

李斯翰在沥干水分,将那些黄棕色的汁液再次混合在一起,都倒在一个五光十色的琉璃瓶子里。

巧儿不敢打扰,她从李斯翰偶然间的一抬眸的眼神里突然品出了毁灭二字。

没错,毁灭。

她急忙把头缩了回去,双手交叠着死死箍住自己的嘴,不让其发出声响,贴着墙也不敢动。

好在过了良久,李斯翰并没有要出来查看的意思,依旧沉浸在自己欢乐的配药世界里。

这一回,他要干一票大的,反正这个世界,人命如草芥,他没有那么多的禁忌,不用各种虚伪的道德掩盖,他可以将一切直接付诸行动,付于实践。

想想都觉得美妙。

巧儿高度紧张,蹑手蹑脚冲出了这一层。

地下室空空荡荡,回音又可以传到很远,她屏住呼吸,静地连自己轻微的喘息声皆可闻。

提心吊胆来到地下一层之时,她紧绷的神经,突然被一只夹着尾巴哀嚎的小狗给吓了一跳。

这家伙显然是刚被抓进来不久的,看这体型瘦地根根肋骨分明,也不知为何,明明之前只是抱着头卷成一团瑟瑟发抖。

见到巧儿竟哀嚎起来,这“嗷呜嗷呜”

地可怜模样,急切将整个狗头塞在黑色大铁笼前,听着看着叫人心碎。

李斯翰的手下并没有来查看,许是平时这样的哀鸣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它们的下场不过是用废了之后,在郊外土坡之上的随意丢弃。

他们更愿意守在外面,偶然下来巡视一圈,最好是永远也不要下来。

这下面深不可测,都是一孙人不人鬼不鬼的疯子怪物,要是被抓上咬上一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巧儿小心翼翼走到这小狗的铁笼子之前,她慢慢蹲下,这小狗竟也不叫了,随着她的动作认真坐好,那双明亮的眼睛,却还可怜巴巴直瞅着她。

巧儿轻易将自己的手伸出笼子的空隙里,这小狗还会将自己的一只小小的前爪放到她的手掌上。

接触到这小爪子的一瞬间,她心底里涌出许多难过。

这个看着不过出生几个月大的小狗,早早地离开了父母,懵懂无知之时,被抓来成了试验品,表面上命运不得而知,实际上早就注定了是一出悲剧。

她的手掌温柔覆盖上了小狗小小的脑袋,摸着摸着,眼泪不知不觉就下来了。

长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只有那熊熊不熄的火光,照着阴暗的角落。

她仰头,突然站起身,熟练地打开这铁门,要还它自由。

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或许只是想让它看看,享受一下地表上的阳光。

随后,那一个个或被黑布遮盖,或是被关在一间的小动物们,都重获了自由,巧儿疯狂地一间又一间地打开,很快地地下室都乱了套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哪哪都是。

门里被囚禁的实验人,见外面乱了套了,原本的垂头丧气也跟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咣咣砸那铁门,试图用各种方法,逃出去,求生欲强烈。

李斯翰做梦也没想,自己精心打造的地下王国,一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他本在精心调配,听到外面陆陆续续有奇怪的动静,才走出来查看,彼时,已经是满地的猫狗乱叫,甚至还有狐狸乱窜,他也第一回真的相信了,什么动物会报仇的戏码。疲于应付的他,被几只狐狸攻击,应接不暇,只有一路挥舞门边能拿到的一切工具,鼓舞着向上拾级而上,高呼着叫人来收拾局面。

一路上又是几只鸽子盘旋在头顶,时不时用自己尖利的喙戳在他头皮上,让他见识厉害。

巧儿最终停留在了那间最深处的“牢房”。

她踮脚朝里面看了看,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

她用力推了推,这次这门就不那么好开了,毕竟落了大锁。她也没有钥匙。

她大力晃动了这大锁,拍打着铁门,想叫里面的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很快地,她听到里面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嘟哝,她鼓足勇气,喊了两声“袁蝶衣!”

黑暗里悉悉索索的动静,她感觉到一门之隔,有东西过来,不用想,一定是袁蝶衣。

“你放心,我一定放你们出去。”

说着话,她开始四下里找称手家伙,毕竟光这么晃当,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她寻寻觅觅了半天,竟然找到了柄硕大无比的铁环钢刀,就隐藏在三层的入口台阶旁,隐没在黑暗里,如果不是特意寻找,还真察觉不到。

青面獠牙的兽头,很是威武,刀刃上有一些很腥的浓稠黑色红色,不用凑近细闻观察,都是血。

动机也简单,几个手下被神婆忽悠,请了这把涂了黑狗血,红鸡血的大钢刀冲煞。

巧儿根本提不动,只能用尽全力双手费劲拖拽着前行,金属滑过地面的动静并不小,刺啦乒乓,她也不在乎。

好不容易到紧锁的铁门前,举起来又是困难重重。少说有二三十斤。

她咬紧牙关,奋力一挥一甩,大铁刀挨到那大铁锁,乒乒作响,金属高速碰撞在一起引发的金色火花,闪烁进她眼睛里是一团火。

再次卯足力气准备挥刀而下之时,只听轰隆一声,那扇铁门竟然“不攻自破”了。

尘土飞扬之间,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额角的鲜血顺着她灰蒙蒙的脸留下来,她却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疼痛的一丝表现。

“巧,巧儿!”

她说话含混不清,许是好久没有开口了,费力拼凑了几个音节,试探让对方听得懂。

巧儿的眼泪刷就下来了。

她心如刀割。

她恨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面前这双眼睛跟自己的其实是那样高度的相似。

弯曲的弧度,扇形偏窄的双眼皮,葡萄偏杏仁的圆眼,笑起来的点点星星眼,如同落满璀璨的星河。

可惜这份笑容很难再在袁蝶衣脸上重现。

她的心脏骤然紧缩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抓住蹂躏,同时又跳动地厉害。

袁蝶衣急了,她呜呜啊啊地,束手无策。

乔锦心在医院里醒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陈设明显是在病房里,隔壁床的病人无声无息。

她悄然下床,赤脚踩着冰凉的地砖,怀里抱着自己的鞋。

“吱呀”门被打开了,外面绿幽幽地消防通道灯,照得她整个人也发绿。

护士站守夜的护士在打盹儿,她只要弯下腰,埋着头,悄悄地,很容易溜走。

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样落荒而逃的意义在哪里,只是为了满足内心最原始的渴望。

站在大马路上,面对川流不息的车辆,她举目无措。

一辆黑色的越野吉普,疾驰而来,还挺拉风,突然在她身边刹住了车。

夜风挺凉,她紧张抱着胳膊,搓了搓,随手顺来的卡其日式风衣外套,就罩在医院的病号服上。

“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

这样油腻的开场白,正常情况,乔锦心一定不会搭理,可是此刻不同,她需要满足脑子里一遍一遍汹涌而来的欲望。

她莞尔一笑,没有血色的脸上,却有一种柔弱无骨的美。

“可以载我一程吗?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小区。”

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先是被乔锦心的一笑给迷住了心窍,随即更是亲自下车,为这露水红颜开门,绅士又殷勤。

乔锦心没有理会他专门“矜持”给开的后座车门,顺手一拉,打开了前坐车门,坐了进去。

男人再次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姑娘这么主动,心花怒放之余,屁颠颠上车,很快就发动了车子。

车厢里低音的CD立体环绕,欧美烟嗓的小爵士乐,让气氛逐渐焦灼。

男人透过后视镜偏头注意了几次副驾座上的美女,却几次能与之对上眼。

那种直勾勾的眼神里,大胆野性,直接,“火辣”地让他一个男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

这是个内心火热小辣椒啊。

男人在心底啧啧感叹着今天的运气真不错,肾上腺素飚地厉害,脚下的油门更是不自觉就踩重了。

一骑绝尘,路上也没有车了,不知不觉来到郊区了。

树林越来越多。

车上的音乐已经切换成了嗨的舞曲,强烈的律动让两人都上了头,均是脸红心跳加速,兴奋起来。

终于两人心照不宣,在一处河湾停下。

男人停稳车后,手自然而然就放到了乔锦心的腰间。

乔锦心靠了过去,只下一秒,所谓的“温馨”拥抱,变成了“血腥玛丽”的狂欢。

乔锦心“渴望”一路,虎视眈眈的,正是男人露出的那节强壮有力,青筋暴起,结实有肌肉的健康小臂。

“啊!啊!”

男人连滚带爬的打开车门,摔下高高的车座,满嘴鲜血的女人,似乎并不满足,舔了舔嘴唇,很快又向他追来。

次日清晨,乔锦心从自己温暖的蜗居小床上醒来,一切恍如隔世。

明明昨晚还置身郊外的,从市郊到自己的出租屋要一个多小时车程,自己昨天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身上已经是日常穿的小熊睡衣,她扶着昏沉沉的脑袋起床,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有些不可思议,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用力揪了自己脸颊一把,痛是真实的。

她环顾四周,床还是自己的那张床,闹钟还是那个闹钟,包括她用心供养的那盆红色小花,一切照旧。

真是奇了怪了。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

她不想下床,也抵抗不了一直呼噜噜,越叫越响的生理本能,只得下床,慢吞吞打开小的可怜的二手冰箱。

她依稀记得那里面还有半盒炸鸡,是前天点在没吃剩下的,应该还能凑合吃吃。

打开冰箱时,她却愣了。

冰箱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精美的蛋糕盒子,是十分显眼特别的存在。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明明从来没买过蛋糕。

她小心翼翼,将其拿出冰箱,放在桌上。

大红色的盒子,不大不小,是市区里比较贵的那家甜点的招牌。

她在橱窗里见过,这样的随便一个,动辄六七百,她这样的工资水平,是绝对舍不得掏钱来买的。

她有些头皮发麻起来,猛地转头,神经兮兮环顾四周,这个东西绝对不是属于她自己的,也就是说,这个地方,被别有用心之人光顾过。

她惊恐起来,将那“毛骨悚然”的蛋糕,又快速塞回了冰箱。

整个人又裹紧被子里,瑟瑟发抖。

“是非有公理慎言莫冒犯别人,

遇上冷风雨休太认真。

自信满心里休理会讽刺与质问,

笑骂由人洒脱地做人。

少年人洒脱地做人,

继续行洒脱地做人……”

突如其来的音乐,骤然充斥了整个房间,乔锦心吓了一跳,很快才辨认出,这是自己刚设置不久的手机铃声。

她裹着被子下了床,警惕地只露出两只眼睛。

手机就在自己的背包里,她打开包,将手机拿出来,按下接听键,李姐愠怒的声音立马炸了耳朵。

“夏瑜,你还上不上班了,站在都几点了,还不见人?!”

“李姐,我……”

“昨天下午请假之后就一直联系不上你。怎么,请假了,公司的事务就完全不管了吗?这么不负责!”

“请假?昨天您不是让我去名晟找人家杜总签单子的吗?”

乔锦心此刻对这老女人的狮吼功已经全然不放在心上,她只想搞清楚自己这两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呵,夏瑜,你在家睡的魔怔了吧?名晟这么大的客户,轮的到你一个实习生去签约?还做梦,务实一点,赶紧给我回来上班!再晚半小时,这个月全勤绩效全扣!”

撂下电话,乔锦心有些懵了,可眼下由不得她多思考,再不出现在公司,那个母老虎还不知道要怎么修理她。

简单的洗漱,她拿上挂在门后的背包,匆匆出门。

打开门的一刹那,她又愣住了。

那件根本不属于她的卡其色日式风衣,就那么好端端挂在进门处的小衣帽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