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玉缱

  从未见他如此失控激狂。他存心要让她记住他,即使心里不能,也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他所能够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狠狠地噬咬,从嘴唇到下巴,到颈、到肩、到胸前,他的力道就好像要把她的皮肉一块一块地撕扯下来,吞吃下腹。

  他每触到一处新的地方,对他来说那是从未涉足的领地,神圣的荒原,但是却曾经被别人抚触过无数遍。她挣扎着拒绝他的探访,却曾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把这具美丽绝伦的身子毫无保留地献上。思及此,他便觉得心痛难当,嫉妒蒙蔽了他的理智,只想用更激烈的手段,叫她忘记那个人触碰她时的感觉,让她只记得他,即使是疼痛,也只能记得他。

  菡玉初时还奋力反抗,渐渐地就没了力气。她从不知道被人压在身下竟是如此难以逆转的劣势。以前大哥曾教过她,如果女孩儿遇到登徒子非礼该如何反抗自救,然而对杨昭却毫无作用。他那么重,力气又那么大,身子好像被钉在床板上一样分寸难移。

  无谓的挣扎使她气喘吁吁,与他凌乱的呼吸交缠,便生就了某种暧昧的气息,于空气中隐隐浮动。

  仿佛沉睡一冬的冰壳乍然破裂,其下的山泉汩汩流淌起来,所经之处,万物复苏,遍野新绿。体内似有什么蛰伏的东西被唤醒了,凶猛地窜至四肢百骸,要控制她的全身,吞噬她的理智。

  这种从未经历过的陌生感觉让她害怕,她想要推拒,却丝毫抵挡不住它的攻势;想要退缩,只让它更快地将她攻陷。

  颇!枝头的第一朵花绽开了,鲜红欲滴的颜色,浓郁的香气蒸腾开来。

  那是助情花,让她这具非人的身子有了感觉、却也催生□□的助情花。

  他也闻到了那香气,呼吸愈深,吐出来都是滚烫灼人的气息。惩罚似的噬咬变成了辗转吸吮,疼痛减轻,肌肤却更加敏感难耐。他每经一处,便在那里埋下火种,离去之后仍燃烧不止。

  她四肢绵软没有气力,只能扭动身子去抗拒,却更像迎合,让他完全失了最后一点理智。她只隐约觉得他探入了衣内,肌肤在他掌下战栗,然后在裂帛声中触到微凉的空气,又被他滚烫的肌肤熨帖覆盖。

  菡玉身子一震,倏然睁开眼,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杨昭也突然停住,抬起头来,眼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玉儿,你……怎么还……”

  菡玉别开眼。她的秘密,总是在最不堪的情形下,被她最想隐瞒的人揭穿。

  他只片刻便想通了,她为什么欺骗、有什么隐情、如何做到,现下那些都不重要;他只知道她说了谎,那些阻碍他的,全都是假的。

  “玉儿,”他绽开笑容,声音带着沙哑和急切,“我真高兴你给我送来这么一份丰厚的大礼。”

  她觉出了他的意图,连忙阻止:“别……”

  下一刻她就痛得叫了出来。那样痛,那样痛,是谎言被戳穿,是面具被撕裂,是长久以来精心构筑、全力固守的防线,在他面前分崩瓦解。

  她是他的了,可他却不是她的,不是她的。

  痛呼被他吞进唇间,只逸出隐约模糊的尾音,恰似缱绻情浓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偏过脸去,一侧泪水从眼角滑落,渗入纠缠的发中;另一侧蓄在眼窝里,盈盈的一泓。

  “我……会恨你……”

  “宁要你恨。”

  他低下头,噙去她眼中泪水,暗自懊悔刚才那般粗鲁地对待她。他极尽轻柔,唯恐她青涩的身子承受不住。

  菡玉闭上眼,完全放弃了挣扎,只希望自己能突然晕厥过去,好不必面对他,不必记住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每一分记忆。她咬紧牙关,试图忽略那种蚀心蚀骨的感觉,然而越是紧张,越是想忽视,感觉就越明显越激烈。

  又是那片山,漫山遍野开得如火如荼的助情花,一簇簇一团团,连成一片艳红的海洋,被他牵引着,花海蠕动仿若柔滑的蛇,扭曲了她的视野。海上起了狂风巨浪,身子犹如一叶孤舟,由不得她自己,时而被推上浪尖,时而又抛入谷底。她伸出手去,抓住头顶上方的围栏,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拼命向上探去,只希望能露出水面重获呼吸,摆脱这灭顶之灾。然而那潮水汹涌,一浪高过一浪,终将她完全吞没,随波逐流,任由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