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许轻月和随行的丫鬟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堆烂菜叶子就这样毫无阻碍地全数砸在她干净清丽的长裙上。
“姑娘。”丫鬟惊呼出声,一边扒拉着许轻月身上的烂菜叶子,一边要去追打那几个孩子。
许轻月还算是镇定,她任由丫鬟将身上的烂菜叶子拿掉:“不必追了,不碍事。”
丫鬟倒是气的不轻:“真是贱民!”
“回府吧。”许轻月不怕那些人说闲话,但有点怕这些烂菜叶子往她身上招呼。
丫鬟点了点头,扶着许轻月转身朝太傅府走。
两人才转入巷子,不过走了两步,就被突然出现的柳妍雪拦住了。
她手中持着一把长剑,眼中似是淬上了寒冰一般,带着绝厉的杀意,看着许轻月。
“你在此等我很久了吧。”许轻月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示意她退后。
丫鬟摇头,尽管她也很怕,但依旧是稳稳的站在许轻月身前,保护着。
柳妍雪看见这一幕,心中的嫉妒和恨意愈发的膨胀,她手腕微动,长剑刺入丫鬟的肩胛处:“既然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你住手!”许轻月慌忙扶住丫鬟,愤怒道,“柳妍
雪,你要杀的人是我,不要滥杀无辜。”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柳妍雪相通了,从一开始许轻月就在和她演戏,还真是该死,“我为了掩人耳目,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没想到被你一眼看穿,你该死!”
她的面目狰狞,双眼通红,看起来像个疯子一般。
许轻月心头一骇,柳妍雪今日只怕是狗急了跳墙,要与她同归于尽的,她脑子转的飞快,思索着该如何避难。
柳妍雪却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手中长剑一动,刺向许轻月,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从天而降,斩断了柳妍雪的那把长剑,顺带给了柳妍雪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素衣姑娘!”许轻月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她着急说道,“我的丫鬟受伤了。”
素衣回头看了眼丫鬟的伤口,眉目冷冽:“剑上有毒,你速速派人去江府找舒泣。”
许轻月看了眼瘫坐在地,身受重伤的柳妍雪:“她怎么办?”
“殿下有令,害人者,杀之。”
“嗯。”许轻月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狼狈不堪,面目全非的柳妍雪,转身之际,仅存的怜悯也不见了。
她对柳妍雪情至义
尽了。
柳妍雪知道败局已定,她不仅没有如愿杀了许轻月,最后还赔上了自己的命:“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选择许轻月?”
她想不明白,她到底哪一点比许轻月差。
不论是在柳府,还是在京中大家闺秀之间,她都是那个被宠爱,被称赞的。
许轻月只是一个靠出卖身体,谋取利益的贱人,到底哪一点能比得上她。
素衣不懂柳妍雪心中的纠结和嫉妒,至于许轻月到底哪一点比她好,素衣倒是能告诉她:“殿下曾说过,做人要有感恩之心,你没有,许姑娘有。”
感恩之心?
柳妍雪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她若真有感恩之心就不会不管我和娘,自己在太傅府穿金戴银,当个人上人。”
素衣摇了摇头,真是无可救药,她不与她多废话,手起剑落,转瞬之间,柳妍雪就没了生气。
受伤的小丫鬟叫静禾,即便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一路上还是在安慰着许轻月:“姑娘,奴婢没事的,你不要着急。”
许轻月扶着她加快步伐,鼻音凝重:“不怕,师父会救你的。”
最终还是素衣用了轻功,来到江府,请了舒泣去太傅府为静禾解毒
。
入夜时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赵骁批改完奏折,走出御书房,立马有小太监撑伞走来,李公公弯腰躬身站在他身后:“陛下,今日许姑娘遇刺了。”
“铃阁余孽所为?”
李公公犹豫一瞬:“是一盏茶楼的说书先生柳石开。”
“是他。”赵骁想起先前查到许轻月和这个柳石开有过几次交集,眉头便皱了起来,“刺杀缘由。”
“求不得。”
赵骁低头掀了掀衣袍,走下石阶:“明日让钦天监挑个良辰吉日,朕要迎许姑娘入宫,日子越早越好。”
李公公颔首应是。
他伸手拿过小太监手中的伞:“朕想一个人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目标明确,他行至冷宫外,站了一会儿,才抬起脚,踏上冷宫的台阶。门锁破落,敞开着,雨水滴滴答答落在狭窄的院道上,在寂静幽深的雨夜显得格外响亮。
赵骁的脚步声叠着雨滴的声音在冷宫之中奏出了一曲诡异的和谐曲,门发出吱呀声,紧接着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她手中端着烛台,风吹动着烛火,明灭之间看清她的模样:“陛下还记得臣妾。”
不过才半月未见,明珠
的声音就变得沧桑老厉,与之前的娇娇软软大相径庭。
赵骁撑着伞,站在原地:“铃阁被朕灭了。”
明珠猝然一笑:“陛下做事何时需要向臣妾汇报了。”
“你也该死了。”他的声音森然冷涩,透着一股催命的阴沉。
烛火照耀下,明珠的脸变了又变:“陛下这是何意?”
铃阁被灭,和她的死活有何干系?
赵骁向来喜欢看人带着遗憾死去,他不介意将真相告诉她:“你是铃阁阁主曲采铃的女儿,当初明峰收养你,也不过是看中了铃阁的势力。”
这个消息犹如惊天大雷,轰砸在明珠的脑袋上,将她整个人砸的七晕八素的。
“铃阁这些年也一直在查找你的下落,但是他们把你和死去的明二少夫人身份弄错了。”
明珠消化着这些信息,猛然之间,她笑了,笑得很大声,很疯狂,造化弄人啊。
她渴望着有一股自己的势力,可偏偏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得到。
盛澈如此,亲情如是,连她生母留给她的东西,都被人抢了。
她这一生,何其可笑,何其荒谬。
赵骁没有告诉她的是,即便她被铃阁中人找到,也不过是一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