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序怎会看不出蓝应竹的心思，她反应平淡，回答简洁：“是。”好似两人真的毫无关系一般。
连苏启宸都察觉出了不对劲，他一双眼盯着江知序上看下看，左瞧右瞧，得出了一个结论：“你移情别恋了啊。”
“你闭嘴吧。”江知序无语至极，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与他不合适。”
苏启宸一点儿都不服气，什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了：“所有的不合适都是借口，只要足够相爱，万难皆可克服。”
蓝应竹端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他并不赞成苏启宸的话，但若是江知序和明夷则，他愿意睁着眼说瞎话：“这话说得倒是在理。”
苏启宸的话，江知序可以看作他是什么不知道说得真心话，但蓝应竹这话，目的太过明确，无非是希望她与明夷则能好好在一起。
如若情况允许，她又何尝不想。
“我们俩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她抬手重重的拍打了一下苏启宸的肩膀，“尤其是你，多干点正事。”
这话苏启宸就不爱听了，他哪里不干正事了？最近他跟着蓝应竹，干的都是正事：“你少污蔑我。”
“那我向你说一声，对不
起，行不行？”
“这才差不多。”
江知序此刻有着几分庆幸，幸好换了国师，不然就苏启宸这样，她真的很难想象国师府的重任把人给压垮成什么样。
第二日，凌云殿。
赵辞瞧着面前黑压压站着的二十几人，有点发怵。他悄悄瞄了一眼面色和善的李公公，越发的手足无措。
李公公看出他的不适，宽慰道：“十四皇子，人您可以先选着，江女傅一会儿就该来了。”
赵辞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他走到石阶正中央，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十几个宫女太监。
二十几个宫女太监全低垂着头，他什么也看不出来，越发犯难了。
江知序走入凌云殿的大门，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赵辞皱着眉，脸上都是纠结和为难，她唇畔上扬，温然道：“十四皇子在选人？”
听见她的声音，赵辞好似在黑暗中看见了一抹亮光，也顾不得选人，急忙跑下石阶，奔向江知序。
江知序沉下脸：“站着。”
赵辞脸上的笑僵住，脚步嵌堪止住，仓皇失措的看着她。
“身为皇子，不论何时，都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江知序缓缓走来，经过他时，没有一丝停
留，而是走上赵辞方才站着的石阶中央，“十四皇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是身为皇子最为基本的修养，你明白吗？”
赵辞迷茫，他摇了摇头：“江女傅的意思是，我不能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喜怒哀乐乃人之天性，如何能没有。
江知序也并非这个意思，她不疾不徐，循循善诱：“十四皇子，你现在心情如何？”
赵辞小小的眉头又紧蹙着，思考良久：“不开心，又很迷茫。”
“陛下来了，你会如何？”
赵辞脸上的疑惑越来越大。
江知序话说得更为清晰：“陛下来了，你希望他看见你不开心吗？”
赵辞飞快的摇头：“我不希望父皇看见我不开心，他知道我不开心，他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情绪不外露，这是你身为皇子的必修课，也是基本功。”江知序淡然说道，“这是面具，也是自保的利器。”
赵辞算不得极为聪慧，但也不是愚钝之人，只要他肯用心学，这些东西他都能学会：“学生明白了。”
江知序朝他招了招手，赵辞立马走了过来，她指着院中站着的宫女太监：“心腹之人贵精而不贵在多，你瞧瞧这
些人，选出六人，留在凌云殿中。”
赵辞点了点头，扭头看着这些人，认真仔细的挑选着。
李公公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江知序教导赵辞，她说的都是极为普通的道理，但授课方式却是能让人融会贯通，极快的领悟明白。
难怪许老太傅会力荐这位江姑娘。
赵辞纠结了许久，才挑选出六个人来，四位宫女，两个太监。
“你为何会选中他们？”
赵辞默然了片刻：“感觉。”他说完，心中惴惴不安。
感觉，好像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江知序点了点头：“人的直觉有时候确实很准，但若将直觉变为令人相信的是事实，我们需要各类证据来佐证。”
赵辞能听明白，他再度看向那六人，细致入微的观察着那六人：“老师，学生看他们面善。”
“面善心恶者，不在少数。”
“他们眼中单纯，不似穷凶极恶之人。”
“穷凶极恶之人不足为惧，你身在皇宫，最怕的是不忠心。”
赵辞挠了挠后脑勺，说不出什么来了。
江知序也不再逼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我们除了观察他的神情和行为，还要与他交谈。”
赵
辞眼中放亮，如获至宝一般，立马便要实践，却被江知序拦下：“贸然询问，会打草惊蛇，今日你不必问，好好想一想，明日再问。”
李公公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十四皇子，江女傅，剩余的人老奴便带走了。”
赵辞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看向江知序。
江知序拱了拱手：“十四皇子，这里是凌云殿，是你该做主的地方。”
赵辞很少拿主意，以前凌云殿都是云遮在管，如今一下子什么事都要他来拿主意，恍然之间，他还有些不习惯。
“你记住，你是赵氏皇族，你的身份尊贵无比，莫不要成为被人驱使，被人利用的棋子。”
赵辞自幼被云遮拿捏，突然之间有了自主能力，难免有些迷茫和彷徨。
但这种迷茫彷徨，江知序没有过多的时间让他去消失，只能与凌厉的手段让他成长。
赵辞听了这话，一下子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他立马道，语气中带着从前未有的自信：“李公公，将剩余的人带走吧，有劳了。”
李公公瞧着也高兴：“老奴遵旨。”
十四皇子于陛下而言，终归是不同的。
他跟在陛下这么些年，明白陛下心中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