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江的目光炽热而锐利,毫不掩饰地盯着江轻也,仿佛黑子厮杀的对象并非白子,而是她本人。
面对如此凌厉的眼神,江轻也只是冷笑一声,然后在黑子重重包围的狭窄空间里找到了一线生机。
她果断地落下一子,白棋瞬间起死回生,整个局势发生了逆转。
“我猜或不猜,并没有太大意义,但我实在不喜欢看到你用这张脸说出这样的话。”
尽管江轻也心里清楚,眼前之人并非萧鹤微,但当她猛然抬头时,还是会产生错觉,以为萧鹤微回来了。
裴川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眉梢轻扬,语气带着几分不屑:“这副容貌乃是天生所得,拜父母所赐。”
听到这话,江轻也冷呵一声,她弯下捡起被围攻吃掉的几颗黑子。
接着,她警告道:“无论你想干什么,最好打消你那些念头。”
“他既然有本事灭掉明教一回,自然也有能力再来一次。你妄图与虎谋皮,还不如先好好估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说完,江轻也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盘,眼神坚定而冷静。
从她第一眼见到裴川江开始,她就觉得这个人简直是让人感到极其的不舒服,就好似从第一眼就已经预料到,他将来会做坏事一样。
尤其是每当看到他这张脸,让她感到他简直假的可怕。
“我想要的,若非与虎谋皮,还真得不到。”
“不过嫂嫂就没想到,这张脸真正的主人,也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吗?”
他将黑子丢回棋篓里,唇角笑意更深:“嫂嫂真以为,他就没有旁的心思吗?”
作为一个男人,他太清楚萧鹤微看向江轻也的眼神了。
他们估计也从未想到过,他这个阴沟里的老鼠曾经在宫中待了许久吧,就是为了能够学到萧鹤微的神态,一举一动。
他是全天底下,最懂萧鹤微的人了。
“阿姐,你怎么不说”
裴川江朝着江轻也靠近了些,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看到江轻也锐利的眸光还有几近杀意的话:“别这么叫我,你没资格。”
江轻也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裴川江。
裴川江倒也没有恼,也跟着江轻也一起起身:“不叫就是了,嫂嫂不必动怒。”
“哦对了,我知道金光寺中的不是陛下,不过,为了嫂嫂,我自是拦下了他们传到乐州的信件。”
青年转过身去,看着不远处的马车,缓缓说道:“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喜欢看戏,事情要是轻而易举的解决,多无趣。”
说罢,他踱步走到马车旁,侧身过来对着江轻也歪了下头:“嫂嫂的马车修好了,不走吗?”
江轻也看着他,只觉思绪纷杂,裴川江压根就没想掩饰自己是明教中人的身份。
所以从一开始,她问话,他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果然明教的人都和萧远修一样,做事不加遮掩。
那么裴川江在明教中,又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身份呢?
观他言行,似乎在明教中的地位,并不低。
江轻也握紧了衣袖,走到马车旁,带着春溪和春云离开了这里。
不管裴川江什么身份,要做什么,她都绝不会允许他伤害萧鹤微的。
两日之后,天气正好,阳光明媚,江轻也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前往景家的铺子。
在此之前,她已经精心安排,打听到今天正是景渊的母亲前来铺子巡视的日子。
景家作为天下第一商,产业庞大而繁杂,尽管现在主要由长房嫡子负责管理,但说到底,其他各房也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想要了解景渊的情况,与他的母亲建立良好关系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毕竟有谁会比他的母亲更了解他呢?
当景二夫人看到江轻也出现在铺子时,不禁感到十分惊讶。
然而,她很快恢复镇定,脸上挂着微笑迎上前去:“民妇拜见长公主殿下。”
江轻也巧妙地装出从未见过景二夫人的模样,流露出一丝疑惑。
身旁的春溪立刻心领神会,躬身向前说道:“殿下,这位是景家的二夫人。”
听到春溪的介绍,江轻也仿佛突然明白过来,笑着站起身来:“哦,原来是景二夫人啊。”她的态度如此随和,令景二夫人略感诧异。
原本以为江轻也会有些架子,却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平易近人、易于交谈。
“殿下快请坐,殿下来此,怎么如此怠慢,清儿,还不快去把咱们铺子最好的首饰拿出来。”
景二夫人露出个不悦的表情,她的贴身丫鬟连忙下去。
今日江轻也来的这家铺子是一家珍宝阁,首饰铺子,但景家铺子众多,江轻也是实打实的在这珍宝阁中等了景二夫人许久的。
“无妨,只是听说这珍宝阁的首饰心思巧,本宫就想来看看。”
江轻也示意景二夫人坐下,她露出个和善的笑意,同景二夫人说着话,因着两人都是妇人,在一些家长里短的交谈上便有了共同语言。
也就聊了这么一会,看起来倒是关系熟络不少。
江轻也看着摆在面前的珠宝,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听说景二公子也在接手打理家中产业,想来,再过不久,定然不会让夫人如此辛劳。”
听江轻也提起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景二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殿下也当真是看的起他,景渊那个不争气的,提起来就让民妇心烦。”
景二夫人无奈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景渊是她唯一的孩子,就算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
他那招猫逗狗的本事要是有几分可以放在打理家中生意的份儿上,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头疼了。
“二公子还小,倒是不急,夫人慢慢教就是了。”
江轻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后便听景二夫人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民妇这儿子,幼年时发过高热,当时险些烧坏了脑子。”
“当时迷迷瞪瞪,拿着菜刀就去砍自己的手,可把民妇吓坏了,可惜,当时那刀子划了经脉,这右手总是提不起来重物,到现在那手腕上还有一道痕迹呢。”
听着这句话,江轻也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便是她要等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