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伸手扶住江轻也,看着她发丝凌乱,手中还握着自己给的弩箭,有些惊慌的模样,他脸色阴沉,抬眼看向身后追出来的人。
“别怕,阿姐,有非晚在。”
轻声安抚了下江轻也,萧鹤微不动声色的顺了顺她的气,直到听到她气喘匀了,他才不舍得放开她。
此时霍文澜和宁国公夫人也知道了萧鹤微来了府中,正巧和江轻也约定的时间到了,两人一起过来,只见霍新平站在清音院门口,衣衫不整的。
而江轻也靠在萧鹤微怀中,也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让良妃带阿姐下去梳妆,如何?”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只看了霍新平一眼便重新落回到江轻也身上。
听着少年温柔的话语,江轻也点点头,霍文澜便上前拉住了她,带着她去了宁国公夫人的院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萧鹤微现在很生气。
待两人离开,他抬步走到霍新平面前,霍新平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直接跪下:“陛,陛下”
少年不言,他也不敢再开口,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那一身玄金色的衣裳就足以压迫。
而后当着宁国公夫妇的面,拔剑搭在他霍新平肩膀上,萧鹤微勾唇笑道:“她脾气很好,从不杀人的。”
“可是朕的脾气不好,很不好。”
咬重最后三字,萧鹤微冷呵一声。
想将这人千刀万剐,凌迟刮骨,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陛下。”
暗卫不知何时从清音院中将桃桃扯了出来,她比起霍新平更衣裳不整,宁国公看着这一幕,哪里还不明白,气的胡子都快要吹起来。
两眼一黑就要背过去气。
宁国公夫人冷哼一声,还不忘冷嘲热讽一句:“主君这小娘,竟不知是给一个庶子纳的。”
“陛下还在这呢,你小声些,难道这事光彩吗?”
宁国公老脸再次一黑,被陛下撞到这事,他今后哪里还有脸面。
“陛下怎么了,你做的事情,陛下难道不知?”
宁国公夫人才不给他面子,自己这些年因为这群莺莺燕燕的过得多憋屈,好不容易自己能舒心了,定然也要他不畅快。
“说完了?”
只不过她话音落下后,便见萧鹤微不知在何时转过了头,神色不耐,要不是他还顶着皇帝这个名头,只怕那剑此时对着的就是他们夫妇二人了。
“带回去,哪只手碰了长公主殿下,就给朕砍下来哪只。”
长剑穿透了霍新平的肩胛骨,曹德却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叫唤,少年的手腕还转了转,宽面的长剑便在他的肩胛骨中不停的刮着,疼痛难忍。
宁国公哪敢替霍新平求情,他自己都快要被下到诏狱了,再说了,一个庶子而已,还犯下这种罪,就算陛下不出手,他也会出手的。
萧鹤微丢了手中剑,目光冷冷的扫视了宁国公夫妇一眼,而后离开。
此时江轻也重新梳妆好走了出来,只是面色看着很不好,萧鹤微想上前抱住她,可这里人多眼杂,只能让春溪春云扶着她。
“良妃这么想家,就在国公府多住几日,你日日和阿姐待在一起,想来关系亲厚,定然会给阿姐一个交代的,对吧。”
听着萧鹤微的话,霍文澜面色沉静,她点头:“陛下放心。”
事情她刚刚听有书都说了,这霍新平勾结桃小娘,还被皇姐撞了个正着,皇姐是顾及国公府的名声和她的处境,这才没出去,结果倒险些受了伤。
这事,她可不会善罢甘休。
等萧鹤微和江轻也离开这里,霍文澜对着有书说道:“去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本宫压过来。”
“再将那些个小娘全都叫过来,杀鸡儆猴。”
她母亲虽然总是时常抱怨,但前半生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兄长争气,又有表姑母时常帮衬,那时候,她父亲也没这般浪荡。
日子过的很是不错,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偏偏母亲还从未真正的发落过任何人,倒是让自己受尽委屈。
今日她就替母亲好好整顿下这群不安分的妾。
萧鹤微带着江轻也上了自己的黑檀木马车,里头点着安神香,萧鹤微担忧的给她倒过去一杯茶水:“阿姐。”
“我没事。”
口中说着没事的话,可身子却一直在颤抖,像是冷到极致了一样。
少年皱眉,解下自己的外衣,而后靠近她,给她披上,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是,害怕了?”
她不说,他却明白她因何而发冷,江轻也拢住他的外衣,还带着温热的衣裳,将她包裹住,驱散了些许寒冷。
“没事,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那些个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
她在心里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是非晚不好,都是我的错。”
萧鹤微突然出声说了一句,江轻也讶然转头去看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让阿姐受伤,就是我的错。”
要不是他神色认真的说着这话,江轻也险些以为,他在说胡话了。
受伤这种事,本就是难免的,怎么会跟他有关系,还是他的错呢。
“非晚”
“阿姐若是累了,不妨靠着我歇息会儿,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没等江轻也再说什么,萧鹤微便伸手扣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刚刚就想这么做了。
他一直都想她能够明白。
他已经长大了,可以做她的依靠,哪怕她说她要和离,他都可以帮她,只要她愿意,他什么都可以做。
江轻也的头枕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初尘香,昏沉的头才缓解不少。
对于幽闭空间的恐惧,一直都是因为幼年时,为了躲避成为旁人的玩物,而在枯井中待了一夜所导致的。
她不喜欢任何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那会让她想起在井底时,总能听见若有似无的滴水声,和风刮起树枝,席卷落叶洒了她一身的那种感觉。
像是在井底,要被落叶淹没,直到再也看不见她,彻底的同枯萎的叶一同枯萎,最终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