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烁看着紧闭的门,深吸一口气。
“继续敲,什么时候开门了,什么时候停。”
关于秦挽的事情,他没法解释,这是他答应秦挽的,不会对第三人提起在边疆的事情,但是他也从未有过要和江轻也和离的念头。
她是他的妻,从始至终都是。
他离家三年,一直是她操持着府中的事情,在秦挽这件事情上,他自觉亏欠她,所以更不可能和离。
女子和离,名声受损,他不想闹到那般地步,不想让她被人议论。
况且和离这件事,太后也不会同意,当初同她成婚,本也是为了表明永宁侯府的态度,他们的婚姻之中,掺杂了太多东西。
明明她这样做,他也不会受损什么,可裴烁的心中却有一股不甘心,就连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
外面一阵嘈杂,屋内热浪却是逐渐升起。
“你,究竟是谁?”
江轻也神志不清,覆眼的红绸像是压顶的石头一样,任由她怎么去够都够不到,纤细的手腕被梦中人紧紧握着。
她靠在他肩膀上,紧贴的肌肤下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在这静谧而又暧昧的空间,分外撩人。
湿热的吻落在她耳边,他的指尖划过她的发,点在她的蝴蝶骨上,酥麻的痒意混着那道听来格外诱人的声音,轻笑说道:“我?自然是你的夫君。”
“赶走他,好不好?”
“桑桑,桑桑。”
他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自称她的夫君,将她的名字在唇边卷起又落下,声声桑桑,那样的缠绵悱恻,那样的,让人心动。
还从未有人,这般唤她的小字。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被他唤出无限怜爱,好似易碎琉璃,加重一点声音便要碎了一般。
“你究竟是谁。”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还是没有忘了问他,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替她拢上衣裳,蹭了下她的鼻头。
“醒来吧,桑桑。”
这只是一场梦,你也该醒来了。
江轻也猛地睁开眼,头顶是熟悉的帐子,手腕上的触感好似真的一般,她不由得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
她又梦到了那个人,还是在白日。
屋内香炉之中燃着渡春香,袅袅烟雾透过远山照影炉升起又消散,不知为何,江轻也觉得这香气比平日里格外香甜。
“春溪,春云。”
她起身撩开纱幔,门被打开,春溪春云走进来,春云上前给江轻也拿衣裳,春溪走过去,将梳妆台前的窗子推开了些。
香气随着清风一道出去,甜腻的味道消散不少。
“门外是谁?”
江轻也刚睡醒,还有些不大清醒,只能听到些嘈杂的声音,春云回道:“公主,是侯爷。”
他们搬回公主府后,江轻也就不让她们喊她大娘子了,嫁了人才是大娘子,在裴烁要抬平妻后听到这个称呼,江轻也是真的觉得膈应。
“他来做什么?我的话没带给他?”
江轻也如今是真的不想跟裴烁有任何牵扯,要不是太后不会允她和离,她早就一封和离书给他了。
春溪有些无奈回道:“侯爷刚刚在门外说,公主始终是永宁侯夫人,是他的大娘子,若是公主今日不开门,他就在外一直敲。”
从前怎么没觉得侯爷这般执着,再说了,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公主不愿意理他不是很正常吗?
“他乐意敲,就让他敲好了。”
江轻也有些气,明明受委屈的是她,如今倒好,搞得好像她多不近人情,多善妒一样。
不再搭理门口的声音,她让春溪去将上次没用完的舒痕膏找出来给萧鹤微送过去,虽说男子不在乎容貌,可是那抓痕却又太明显。
太后又是个十分注重礼仪教养的人,要是被她看到,难免又要说他贪玩。
春溪笑着点头去寻东西。
也不知裴烁在侧门这里等了多久,那扇门始终没有为他而开,他眸光幽暗,让方顺停了手:“回去吧。”
方顺从台阶上走下来,感觉到裴烁心情有些不好,自家侯爷还从未受过这般气,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
大娘子为何这般排斥。
没了裴烁敲门的声音,江轻也的心情倒是松快不少,差使春云让人将公主府好好收拾一番。
三年没住,除了她的远桑居外,其他地方都冷清的很,当初都跟萧鹤微说过了,公主府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他偏不听,还自己添私库的银子进去。
但一想到这都是他的心意,江轻也便不知该如何说他了。
罢了,他早就她当做至亲至爱的长姐了。
宫中常宁宫,萧鹤微坐在桌子前,面前的折子上写着各州府近来的状况,他却有些心神不宁,若是仔细看,似乎还能看到他散乱的衣襟。
裴烁比他预想的要回来的早,本来还想着该如何能让他们二人产生嫌隙,结果裴烁倒是自己带回来个女子。
这下省的他出手了。
可是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担忧的事情迟早有一日会发生,还是要想个办法,尽早让他们和离才是。
想到这里,萧鹤微只觉裴烁怎么看怎么碍眼,他垂眸看向面前的折子,忽而想到了一个主意。
朱笔在奏折上落下,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说是淑妃娘娘来了,听到这,曹德不由得小声提醒:“陛下,您的衣襟有些乱了。”
这淑妃是兵部侍郎的女儿,自幼骄纵,还极其善妒,要是陛下在哪个宫女身上多看了一眼,哪怕就是不小心看到,那宫女都要被鞭打一顿。
可偏偏每次陛下都不管,导致淑妃以为陛下十分宠爱她,越发肆意妄为。
曹德没敢说,哪儿是陛下宠爱她,陛下压根儿没记住她是谁,所以才不搭理她的。
只不过要是被淑妃看到了陛下的衣襟,难免又要多疑,大闹一场。
萧鹤微低头去看,他有些不想整理,这是她抓乱的,是她靠在他肩膀上留下的痕迹。
下次去看她,还不知要等多久,他只想将她的气息留的久些,再久些。
“让她回去,朕要歇着了。”
他皱眉,语气中带上几分不耐烦,曹德应下,都说陛下是端方君子,温润如玉,可却没人知道,他这幅样子,只有对着长公主时才有。
至于旁人,怕是根本都不足以让他去演一场戏伪装。
门外的淑妃在听完曹德的话后,有些生气的跺了下脚:“怎么本宫每次来的都那么巧,陛下次次都要歇着呢?”
到底是歇着,还是不想见她?
曹德脸上带着笑意道:“娘娘多虑,只是国事繁杂,陛下难免劳累。”
他这么一说,淑妃也不能继续纠缠,只能愤愤不平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