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臣在看到许简一后面发来的信息,愣了好一会儿。
小衿衿要出国了?
唐之臣下意识便要给韩子衿打电话。
只是打开通讯录,指尖落在小衿衿三个字上时,又蓦地顿住。
现在出国,对小衿衿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留在南城,白静若在他这里得了不快,很容易发泄到小衿衿身上。
出国也好。
将手机放下,唐之臣侧躺在沙发上,目光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是不是前面交往两天二人生活过得太甜蜜,以至于现在孤身一人的时候,唐之臣觉得分外孤独。
刚拍拖不到两天就分手的,大概只有他了吧?
妈的——
唐之臣烦躁地挠了挠头,而后起身进了韩子衿睡过的房间。
女孩子住的房间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唐之臣说不上那是什么味道,但闻着莫名的令人心安。
唐之臣扑倒在韩子衿睡过的床上。
头枕着对方睡过的枕头。
枕头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很好闻。
唐之臣嗅着嗅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着后的唐之臣做了个梦。
白色的大床上,女人双手交叉在胸前,身无寸缕,像是剖了壳的荔枝,莹白而誘人。
乌黑的头发毫无章法的铺在白色的枕头上,发梢微卷,精致清冷的面容染上了绯红的云霞,琥珀般透亮清澈又深不见底的眼眸含着羞涩的望着他,欲语还休的,勾得人心猿意马。
他抬手覆上去,一寸寸地临摹。
她似紧张又似害怕地颤动身子。
他抬手抓住她交叉在身前的双手,将其高举头顶。
他炙热地盯着那具宛如荔枝般诱人可口的胴体。
很美,很诱人。
恰好好处的身躯,不算火辣,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情不自禁地滚了滚喉头。
他慢慢地俯身去。
交融时,他听到她像猫咪哼叫似的,在他耳边低喃着,“臣哥,疼……”
梦醒。
唐之臣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梦中那种极致销魂的感觉让他感到很真实,仿佛曾几何时,他真的跟韩子衿这样欢好过。
“疯了吧。”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唐之臣扶着额从床上坐了起来。
短裤的黏意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跟着他起身,走进了一旁的浴室。
…
韩子衿的签证和户口迁移都是一周之左右办下来的。
拿到签证的当天。
贺彦儒找上了韩子衿。
当时韩子衿正在新找的兼职地点里上着班。
寒假,有不少家长请家教。
没了白静的干扰,韩子衿很快就重新找到了一份的家教兼职。
是教一个初中生补习的。
比辅导作业的费用要高。
一小时两百块。
每晚两小时。
一晚上四百块。
这边是别墅区。
没有公交车。
韩子衿只能叫车过来,然后走到小区门口去等车。
就在韩子衿等车的时候。
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靠下来。
车窗降落,男人俊朗儒雅的面孔慢慢地映入韩子衿眼帘。
许是男人的五官实在卓越,加上他当街认亲的操作,给了韩子衿极大的印象。
韩子衿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就是一周前那个夜晚,差点撞上她的那位车主。
韩子衿眸光不解地看着对方,不懂对方这是何意。
贺彦儒温温地朝韩子衿一笑,“可以上车聊聊吗?”
韩子衿给了对方一个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什么都没说,但拒绝的眼神很明显。
见韩子衿如此戒备,贺彦儒既欣慰又心疼。
想起资料上,那短短几段对她这二十一年人生的描述,贺彦儒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
如果没有白家,她会是他和初初的掌上明珠。
以他和初初的才能,即便无法让她过上挥金如土的富裕生活,但也不至于跟现在这般,整日为钱发愁。
更不会被她的养母不当人对待。
贺彦儒眼眶泛红,眼中泪光止不住闪烁地望着对韩子衿,声音微微发颤,“孩子,我是你亲生父亲。”
韩子衿还是那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对方。
即便韩子衿知道自己是韩父捡来养的,她不至于见个男人,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而且这太巧合了,巧合得跟有人在挖坑,等她往里面跳,她不得不防。
见韩子衿不信自己。
贺彦儒赶忙从大衣的兜里摸出一张老旧的照片递给韩子衿,“这是你亲生母亲,你看你们是不是长得特别像?”
韩子衿就随意地瞄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便让她定住了目光。
照片是合照。
是眼前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合照。
两人男才女貌,十分登对。
看着照片上,那个骨相清冷,气质如以前老港城那些女明星般复古脱俗的女人,韩子衿下意识从男人手里接过那张照片。
她指腹轻轻摩挲照片上的女人,真的跟她长得好像。
不敢说一模一样。
但至少八分相似。
“她……”
“她叫孟予初,是我的青梅竹马,我是她唯一的男人,所以你只可能是我的孩子。”
韩子衿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是在跟她说笑,他真的可能是她的亲生父亲。
也许是因为韩父给予了她足够的父爱,面对亲生父亲的出现,韩子衿的内心,波澜并不大,就是有点懵懵的,晕头转向。
忽然蹦了个亲生父亲出来。
懵然多于欢喜。
外面说话不方便。
贺彦儒让韩子衿先上车。
韩子衿虽然有所犹豫,但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内。
贺彦儒看着照片上十九岁的孟予初,眼眸布满了哀伤,“二十一年前,她遭遇暗害,带着肚子里的你跳入江里,下落不明,我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凶多吉少,直到我那天晚上遇见了你。”
“你真的是我亲生父亲?”
韩子衿还是不太相信。
如果认亲的人是孟予初,韩子衿根本不需要质疑,毕竟她和孟予初长得那么相似。
但贺彦儒……
她跟他,实在是不太相似,可信度,自然要低很多。
贺彦儒无奈点头,“是,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现在就去做亲子鉴定,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把你送出国。”
“送我出国?”
韩子衿本来就是要出国的,但听对方的意思,是要立马就将她送走。
她不免抵触、防备。
贺彦儒耐心地跟韩子衿讲解他和白心月以及孟予初的过去,
“当年白静她妈用卑鄙的手段拆开我和你妈妈,导致你妈妈怀着你跳了江,从此与我分离至今。
白静遗传了她妈的疯狂,我怕她会对你不利,另外我怕她妈发现你的存在,比起白静,白静她妈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顿了顿,贺彦儒才又说,“在我坐上白家家主之位之前,你待在国外,是最安全的。”
“白静,白家,”韩子衿忽然发现贺彦儒跟白静的五官轮廓有那么几分相似,她蓦地瞪大眼眸,“你和白静是什么关系?”
“她……也是我的女儿。”
白静是贺彦儒最不愿意承认,却又不能抹去的耻辱,是他被迫背叛孟予初的铁证。
这二十一年来,他对白静完全爱不起来,甚至有时候,看到她会怨恨。
他深知孩子是无辜的,但他就是没法去爱她。
和白心月的夫妻情深是演的,和白静的父女情深,亦是演的。
除了孟予初和孟予初生的孩子,贺彦儒谁也不想爱。
韩子衿心情很复杂,“你说你是我父亲,而你却也是白静的父亲,所以我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是。”
韩子衿从未想过如此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和白静是姐妹?
像是想到了什么,韩子衿看贺彦儒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寒凉,“你是为了白静,才来找我的?”
“不是。”贺彦儒摇头,“她虽然也是我的孩子,但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我的女儿。”
虽然很残忍,事实却是如此,“她的出生于我而言,是耻辱,是我对你妈妈的背叛,我根本没办法爱她。”
“我让你出国,真的是怕你出事,当年白心月把你妈逼得跳江,那种无能为力,痛失挚爱的感觉,我不想再尝第二遍。”
贺彦儒定定地看着韩子衿,“这一次,我一定会护好你。”
韩子衿静静地看着贺彦儒,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我本来就要出国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怕夜长梦多。”
许是因为得知孟予初可能还活着,贺彦儒在演戏上,已经分神。
白心月这阵子夜里的求欢,他都以累而拒绝了。
白心月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
贺彦儒担心自己这阵子的拒绝会让白心月以为他在外找小三,继而把韩子衿的存在扒出来。
韩子衿沉默不作声了。
大概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贺彦儒又说,“我已经将你养父一家转移到别处去了,你可以放心出国,不用担心你养父,我会帮你照顾好他的。”
韩子衿下意识抬眸看向贺彦儒。
她什么都没说。
贺彦儒却感觉到了她眼中迸发的愤怒。
见韩子衿似乎误解了什么,贺彦儒赶忙解释,“我没有要挟你的意思,我是怕白心月真的发现你会用你养父要挟你回国,所以才给他转移到安全地带去。”
见他却是没有要挟自己的意思,韩子衿这才缓和了脸色,“谢谢。”
贺彦儒说,“我让人订了明早十点的飞机。你今晚好好休息,跟大伙们一一告个别,明早我的人会来接你去机场,她会跟你一起出国,之后由她贴身保护你,并且照顾你的日常生活。”
原来他早就安排搞了一切,刚刚只是告知,并非商量。
罢了。
反正都是要出国,早出晚出,又有何区别。
贺彦儒就差明晃晃地说明她继续留在南城会有危险了,所以韩子衿终是听从贺彦儒的,答应明早就启程离开。
——
得知韩子衿十点就要飞国外的许简一几乎是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从床上下来,“不是说过完年再走?怎么这么突然?”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韩子衿不知该如何跟许简一说起这个事情。
好在许简一也没有多问,只说,“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早在得知韩子衿要出国的时候,许简一就给她准备了出国的送别礼。
韩子衿听说许简一要过来,当即便说,“其实你不用特意来啦,我就是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没事,我很快过来,等我。”
许简一坚持要过去送韩子衿。
韩子衿见此,忙点头应好。
许简一打完电话后,赶忙去洗漱,然后去衣物间。
今天周六,靳寒舟不上班。
不上班的靳寒舟支撑着身,看许简一来来回回地从床边经过。
他打着哈欠问她,“要出去?”
许简一看都没看靳寒舟一眼,便回答说,“我同学今日出国,我去送送她。”
“我跟你一起去?”
靳寒舟闻言,作势便要起来。
“你继续睡吧。”
许简一让他不必起来。
靳寒舟想了想,也没坚持。
毕竟他跟韩子衿不熟。
靳寒舟重新躺回了床上。
许简一换好衣服,将提前准备的银卡塞进红包里,然后把红包塞进大衣的兜里,跟着便出了卧室。
二楼的客厅里,陆星乔正在看电视。
许简一没想到陆星乔这么早起来了,她有点意外,“星乔,你怎么这么早?”
陆星乔先是跟许简一道了声早安,随后说,“我一直都是这么早的啊。”
“姐姐你们都起得好晚哦。我好无聊。”
要不是怕频频打扰,会惹许简一生厌,陆星乔真想独占许简一,想和她一起从睡梦中醒来,那一定超级奈斯。
她只有哥哥,没有姐姐,还不知跟姐姐一起起床,是什么感觉呢。
想到这里,陆星乔心中不免空荡荡的。
有点孤单。
她离家也一个多月了,她……还挺想家了。
看出陆星乔眼底的落寞,许简一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无比温柔地问道,“我要去机场送同学,要一起吗?”
“要!”
陆星乔捣蒜般地点着头。
生怕点慢了,许简一就不带她了。
许简一歪了歪头,“那就走吧?”
“走走走。”
能和许简一独处,没有靳寒舟这个巨大的电灯泡,陆星乔简直不要太兴奋,上前挽住许简一的手肘,笑得跟中大奖似的。
许简一笑了笑,与她一起出了别墅。
走到布加迪跟前。
许简一打开驾驶座,弯身坐了进去。
陆星乔自然是毫无疑问地坐副驾驶的。
跑车就两个位置。
不坐副驾,就没位置可坐了。
发车前,许简一给唐之臣发了个信息过去,【子衿十点的飞机。】
就一句话,好像就是跟他说一声,没其他意思。
发完信息后,许简一看了陆星乔一眼,“安全带系好了吗?我要发车了。”
“系好了。”陆星乔甜甜的一笑。
“嗯。”
许简一倒车出库,跟着单手旋转方向盘,一个漂移,车子当场窜了出去。
副驾驶座的陆星乔知道许简一开枪很飒。
可她不知许简一开车也这么飒。
看着许简一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掌握方向盘,目光专注看着前方,脚下不断加油,那运筹帷幄的姿态,陆星乔感觉自己又喜欢许简一多点了,这也太帅了吧!
呜呜呜,好想干掉靳寒舟独占姐姐啊~
许简一车瘾来了,山路无人,她有点想要飙车了。
许简一偏头问陆星乔,“怕不怕?还能接受更快的速度吗?”
“姐姐尽快飙,我可以的。”
陆星乔抬手拉住上面的拉杆,让许简一不用顾虑她。
许简一点点头,脚往前一踩。
车子顿时宛如火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本来需要40分钟的车程。
愣是给许简一缩减到了20分钟。
陆星乔第一次坐那么快的车,下车的时候,她腿有点软了。
“还好吗?”
许简一过来扶住陆星乔。
“好爽。我下次还要坐姐姐的车,跟姐姐一起飙车。”
陆星乔腿在抖,脸却在笑。
许简一温温一笑,扶着她走进了机场。
进去后,许简一给韩子衿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
韩子衿知道是许简一来了,一边报自己的方向,一边拉着行李朝她走来。
很快,许简一就找到韩子衿了。
许简一挂断电话,上前去拥抱韩子衿。
韩子衿抬手抱住她,有点不舍。
分开后,许简一把准备好的红包递给韩子衿,“一路平安,到了给我电话。”
韩子衿不知红包里暗藏玄机,以为是许简一给的祝福红包,图个吉利的,就直接接下了,“好。”
韩子衿差不多要登机了。
两人也不多唠嗑。
许简一一手插兜里,一手跟韩子衿挥了挥手,“等你回国,再聚。”
“嗯。走了,拜拜。”
只是出国留学两年,又不是不回来了,所以气氛也没有太悲伤。
两人简单的送过别。
韩子衿就准备进检票口了。
许简一下意识东张西望。
见唐之臣还没来,她不由挑了挑眉。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唤声,“小衿衿,等下!”
唐之臣穿着黑色的皮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子,手上带着皮手套,胳膊腋下夹着个头盔,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韩子衿扭头看到忽然出现在这的唐之臣,微微一愣。
见韩子衿还没有走,唐之臣蓦地松了一口气。
他迈步朝韩子衿走去。
用牙齿将右手的手套摘掉,他把手伸进去裤兜里掏了掏。
是红包。
他掏了个红包握在手里。
待走到韩子衿跟前的时候,他把红包递给她,“一路平安。还有——呼……”
他喘的厉害,大喘了口气,才将后面的话说完,“学业有成、永远快乐。”
韩子衿没想到唐之臣会过来。
没有告诉他,就是怕离别时会红眼,可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眼眶有点涩,似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韩子衿赶忙抬手接过唐之臣递过来的红包,点点头,“谢谢。”
唐之臣定定地看着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手抱了抱她。
扑鼻而来的男性气息让韩子衿脑子有点发懵。
她愣了愣,而后抬手回抱他。
将脸贴进唐之臣的怀里,韩子衿觉得无比的温暖。
除了放不下父亲,她最不舍的人,就是他了。
希望她不在的时候,他能好好照顾自己。
——
韩子衿走后。
许简一挽着陆星乔走向唐之臣。
想起两人拥抱了将近两分钟,才分开。
许简一就纳闷了。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分手?
大概是实在想不通,许简一就没忍住,问了唐之臣一句,“我看你们刚刚那依依不舍的样子,也不像是分手的人,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还没等唐之臣回话。
机场大门口,一个白绒绒的女人跑了进来。
白静气喘吁吁地走到唐之臣面前,委屈巴巴地说,“臣臣,你怎么开车开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她自来熟地伸手去挽唐之臣的手。
不过还没等她碰到唐之臣,许简一就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到一旁。
许简一面向唐之臣,脸很冷,“臣哥,别告诉我,你和子衿分手,是因为你外面有人了?”
唐之臣还没来得及解释,被甩开到一旁的白静就先发作了。
“你谁啊?知道我是谁吗?你敢甩我?”
白静作势便要薅许简一的头发。
一旁的陆星乔看到这一幕,想也不想地抓住她的手,
“敢动姐姐,我咬死你!”
陆星乔愤愤地说着,低头就是一口咬。
“啊——你个贱人!快给我松口!”
白静被咬,气得抬手去拍陆星乔的脑袋。
只是还没等她碰到陆星乔,许简一就一把扼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