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靳一去哪给靳寒舟找人点痣哦。
整形外科的医生都下班了。
最后这个事情,还是早上九点以后,靳一才去办。
昨晚许简一在做好牛排后,给张嫂和庄叔放假了。
早上张嫂回来,看到桌上没有动过的牛排,不由愣在了那。
她先是给许简一打电话。
显示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她跑到楼上看了一眼,见许简一不在卧室。
张嫂蹙眉,随后给靳寒舟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接到张嫂打来的电话时,整形外科医生刚要给靳寒舟点痣。
电话一震,靳寒舟抬手制止了整形外科医生。
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米汤的靳寒舟将手机放到耳边,“什么事?”
嗓子还有点疼的他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
看着桌上的牛排与及已经自动燃尽的蜡烛,张嫂小心翼翼地问,“二少,您和简一昨晚没用餐吗?”
“……”靳寒舟已经很努力不去回想替身的事情了,没想到张嫂一句话,就把他给唤了回去。
他闭眼深呼吸,却仍旧避免不了心痛。
“有事耽误,没回去。”
他声音淡淡的。
张嫂闻言,立马嗔道,“难怪简一不在家,您怎么这样啊,简一昨晚可是特意下厨给您煎了牛排的。”
“我要是简一,我也能被你气得离家出走。”张嫂喋喋不休。
她给他煎了牛排?
靳寒舟愣了愣,但很快,又觉得这没什么可感动的。
她过去为了这个心脏,都能装出爱他的样子,煎个牛排算什么。
就他傻,每一次,都为她的情深感动,结果人家爱的,不过是他的心脏。
不过——
靳寒舟还是对许简一不在别墅的事情在意了起来,“她不在别墅?”
“不在,估计昨晚就被您给气走了。”
张嫂语气带着几分埋怨,“您这次太过分了,简一那么费心思地给您准备生日,您说有事不回来就不回来,我看这回,跪搓衣板都拯救不了您。”
“……”靳寒舟严重怀疑张嫂是许简一请来的。
好像给她付工资的是他吧?
怎么处处向着许简一?
“您还是赶紧去把人哄回来吧。”张嫂又说。
靳寒舟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哄回来?
哄回来继续给她当心替痣替?
他还没那么犯贱。
一个女人而已。
他就不信他找不到只图他这个人的女人了。
将手机放回床头柜,靳寒舟脸臭臭地闭上了眼睛。
整形外科医生看着靳寒舟那黑如墨汁的脸,心里战战兢兢的。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提示,“要开始点了,请不要乱动了哦。”
靳寒舟说,“开始吧。”
整形外科医生拿起一旁的工具,准备开始点痣。
然而就在整形外科医生准备开始的时候,原本紧闭着双眸的靳寒舟忽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先生?”整形外科医生被吓了一跳。
靳寒舟挥手让她退到一旁。
然后对靳一说,“给机场打电话问一问许简一昨晚有没有出行记录。”
靳一愣了愣,而后点头。
“是。”
靳一离开后。
接二连三被打断,整形外科医生都不知靳寒舟到底要不要点痣了。
她唯唯诺诺地问道,“先生,痣还点吗?”
“点。”
靳寒舟重新躺了回去。
一颗痣点一下,很快的。
因为只点一颗,医生觉得不必敷麻药,因为不用一分钟就结束了,实在是没那个必要。
不敷麻药,还是有点疼的,同时还带点皮肉烧焦的味道。
靳寒舟微微蹙眉,好在这种痛意并不持久。
靳寒舟拿起手机点开照相机看了一眼。
点了跟没点一样,他不由拧眉,“怎么痣还在?”
整形外科医生许是被靳寒舟这话给逗笑了。
她没忍住,勾了勾唇,但很快,她就敛住了笑意,严肃了起来,“是这样的,点痣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它不是说点了就能立马没的。”
跟靳寒舟说了些关于点痣的原理,整形外科医生不忘嘱咐,“这几日点痣的地方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食物和食用酱油、醋等有色素的食物、海鲜等发物,等待一周,自动脱落。”
靳寒舟点点头。
整形外科医生见他都听进去了,礼貌地颔了颔首,就提着工具走了。
整形外科医生走后没多久,靳一就回来了。
靳一说,“查到了,少夫人,确实有出行的记录,目的地,t国。”
靳寒舟闻言,蓦地笑了。
那笑透着几分嘲弄。
果然。
她也知道了。
也是。
只要跟她哥哥有关的事情,她永远最积极。
他说过,他会帮她帮人带回来。
可她似乎没把他的这话当真过。
就那么爱她哥哥?
爱到不惜自己亲身犯险也要手刃仇人替他报仇?
靳寒舟用力地攥紧拳头,心中宛如万只蚂蚁啃噬。
在正品面前,他好像什么都不是。
难怪她后面一个信息也没有,连哄他都懒得哄了。
原来是急着去给心上人报仇。
也是。
心替而已。
她还有脸替,眼替,肝替,肾替。
只要跟她哥有关的,皆可替。
少他一个心替,又不会死。
没了他,她的世界依旧可以转。
没他,她的世界可以照样可以转。
同理。
没她,他的世界也可以转的。
过去没她,他也不也这样过来了。
没她,他又不会饿死。
一个女人而已。
他靳寒舟会缺女人?
一个把他当替身的女人,有什么好稀罕的。
靳寒舟努力将心中那抹令他近乎窒息的妒忌抚平。
他闭眼躺在病床上,强制地让自己不去想许简一此行有多危险。
不去想金三角是个什么吃人不啃骨头的地方。
不去想,她会不会——
那个字眼还没冒出来,靳寒舟就先坐不住了。
他睁开眼,坐了起来,“立即安排专机在机场等候。”
靳寒舟可悲地发现,他就是犯贱。
许简一拿他当替身,不爱他,他也还是见不得她有事。
靳一下意识拧眉,“您要亲自去t国?”
靳寒舟挑眉,“你有意见?”
靳一哪敢有意见,他只是担心靳寒舟的身体,刚洗完胃的人,是要住院观察的,“少主,您的身体还不适合出院,也不适合劳累奔波,我和靳二去就行了。”
靳寒舟拒绝靳一的提议,“我要亲自去。”
靳一不赞同,“少主!”
不亲眼看到许简一好好地回国,靳寒舟的心无法安定,“别废话,立马安排!”
靳一见劝说不住靳寒舟,也只好作罢。
不过他还是留了心眼。
让医生跟着随行。
以免靳寒舟途中有什么意外。
-
历时二十四小时。
许简一终于到达了金三角。
这里充满了罪恶,杀戮,是个被称之为非法分子天堂的地方。
许简一黑衣黑裤,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扎着高马尾,脸上戴着个口罩,整个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可即便如此。
从机场出来的顾西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背影。
顾西珏满是意外地朝她追了上去。
他抬手欲要拍许简一的肩膀。
不料还没碰到许简一的肩头,就被许简一身手敏捷地来了个过肩摔。
被摔个四脚朝天的顾西珏不恼反而还乐呵地笑了起来,“简简,果真是你。”
许简一,“……”
-
“你怎么在这?”许简一诧异地问顾西珏。
顾西珏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尘灰,“顾家在这边有个生意场子,我爸让我过来看看。”
“噢。”顾家黑白通吃,许简一倒也不意外顾家在这有生意的事情。
顾西珏问许简一,“简简,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跑这里来了,靳寒舟知道吗?”
提及靳寒舟,许简一不由想起那条始终没有回复的短信。
心口闷闷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起来。
“有点事。他不知道。”
许简一不想和顾西珏多聊,她朝机场外走去,准备打车前往夜鹰出没的地区。
“简简,你去哪?”顾西珏欲要跟上,却被许简一给喝退了,“别跟着我。”
许简一音调冷沉地说完,弯身坐进了车里。
顾西珏站在车外,可怜兮兮地看着。
待许简一乘坐的轿车驶离原地。
顾西珏对身后涌上来的属下说,“你们偷偷跟上这辆车,最后的停留地报给我。”
这里如此之乱,就算许简一身手再好,顾西珏心中也还是不安。
他掏出手机。
用漫游号码给靳寒舟打了个电话,想要骂他,竟然放任许简一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但电话没打通。
-
轿车一路沿公路向前开。
许简一看着沿途的风景,一双眸子阴郁而寒凉。
越是靠近夜鹰所在之地,她的心情就止不住激动亢奋。
这一次。
她不会再让夜鹰逃掉了。
很快,许简一就发现了身后有人跟着她。
“甩掉他们。”
许简一对司机说。
司机看了一眼后车镜,发现有人跟着他们,他立马听许简一的,加速车速,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尾巴被甩开后,立马给顾西珏回了个电话,“少东家,人跟丢了。”
顾西珏知道许简一警觉,却不知她如此警觉,他微微叹气,“回来吧。”
-
夜鹰曾在金三角的一些红灯区出没过。
许简一付了车钱,就步行在红灯区。
路上的一些男性行人看到她,朝她放肆地吹了吹口哨。
许简一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没有搭理。
马上就是夜晚了。
许简一打算守株待兔。
她在附近租了一间房。
房间朝着红灯区。
她在房间里,就可以用望远镜瞻望整条红灯区。
不过在此之前,许简一还去置办了一些东西。
飞机是不能带道具的。
但好在许简一懂门路,知道金三角哪里有匕首卖。
买好东西,许简一就回到房间,站在窗边,用望远镜盯梢。
红灯区是六点半左右开始营业。
许简一从六点半就开始在窗户边盯着。
一直到八点半左右。
许简一看到脸上带着疤痕,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在红灯区的门口。
看到男人出现那一刻,许简一握着望远镜的手都止不住在抖。
那不是害怕和恐惧,那是见到仇人的激怒与憎恨。
许简一永远都忘不掉许逸笙那支离破碎的身躯,以及男人带走昏迷的许逸笙时,故意在车子的监控摄像头前露面挑衅的画面。
愤怒,仇恨不断地充斥许简一的心房。
让她恨不得立马冲下去,刀了眼前的男人。
但不行。
她要生擒他。
她要把他加注在哥哥身上的痛苦一一还回去。
将望远镜放回包里。
许简一直接到楼下去蹲夜鹰。
夜鹰在里面足足待了五小时,才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出来。
出来的时候,还搂着个小姐在那亲。
小姐应当是不情愿的。
但又碍于害怕,笑容勉强地让他亲了几下脸颊。
夜鹰占够了便宜,就松开那位小姐,跌跌撞撞地朝路边走去。
他拦了一辆车,弯身坐了进去。
许简一立马跟上。
她也拦下了一辆计程车不徐不疾地跟在夜鹰的身后。
约莫十几分钟后。
计程车在一个废弃的码头上停了下来。
夜鹰身形不稳地从里面下来。
许简一也跟着下了车。
喝醉了的夜鹰似乎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他摇摇摆摆地朝码头上废弃的大船走去。
那里,是他的窝。
大船就停靠在岸边。
锁链拉扯,让它不会被河水冲得乱跑。
大船有个楼梯可以上船。
眼看夜鹰就要上船。
许简一握紧手里的匕首。
在夜鹰踏上甲板后,进入忽然朝他发难。
夜鹰像是感觉到了危险来临,猛地往前一扑,躲开了许简一的刺向他后背的这一刀。
夜鹰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透着稀薄夜光,看着满身煞气,宛如地狱恶鬼的许简一,夜鹰微微咽了咽口水,眼底透着几分惶恐,“你是谁?”
许简一带着口罩,又留着长发,和当年短发假小子脸上又胡着彩的她截然不同。
夜鹰根本认不出她来。
隐隐只觉得她这双似狼一般凶狠的眼眸有点眼熟。
“取你狗命的人!”
许简一举着匕首,杀气凛然地朝夜鹰攻了过去。
夜鹰赶忙往船上爬。
许简一跟上。
夜鹰跑进了船舱。
许简一追过去,一脚将船舱门踢开。
夜鹰被踢倒在地上。
许简一走进去。
夜鹰连滚带爬地往前窜,像一条爬虫,特别的滑稽。
许简一加快步伐,似乎打算一招将他击毙。
就在他们走到船中间的时候,船舱忽然亮腾了起来。
船舱两头分别涌进来了十来个人。
一共二十多个人。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把刀。
原本还在地上爬的夜鹰一改害怕模样。
他迅速地从地面上爬起来,并且与后面的人会合。
许简一目无波澜地看着这一幕,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
仿佛早已猜到了。
许简一确实感觉到了不寻常。
她感觉到了夜鹰在故意将她往船上引。
但那又如何。
即便知道有所埋伏,她也不能放过这次的机会。
许简一很清楚。
她暴露了。
今日若杀不了夜鹰,她这辈子都杀不了他了。
今晚她是不可能活着走出金三角了。
她是犯罪分子的眼中钉,而金三角,是犯罪分子的聚集地。
上也是死,退也是死。
与其白来一场。
许简一只想死而无憾!
所以她跟上来了。
和刚才不认识许简一的模样截然不同,夜鹰从手下的手里接过弯刀,目露凶光地看着黑衣黑裤,宛如黑无常的许简一,“北极熊,你杀我二十名弟兄,今日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你杀我兄长,还残忍将他器官挖掉,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许简一废话不多说,从腰带上摸出一把飞刀,直直地朝夜鹰胸口刺去。
夜鹰眼疾手快地拉过一个手下,挡在了身前。
那名手下被许简一甩出去的飞刀击中胸口。
看着手下胸口沒入一半的飞刀,夜鹰微微吞了吞口水。
难怪那人让他不要掉以轻心。
原来这个女人她不仅枪法准,飞刀也准。
这样危险的女人,绝对不能让她活着走出金三角。
夜鹰眼底掠过一丝狠辣,他对其他手下挥了挥手,“给我杀了她!”
夜鹰的手下立即挥刀朝许简一挥刀砍了上来。
许简一双手同时甩飞刀。
不一会儿。
冲在前面的八九个全部倒下来了。
只可惜许简一的飞刀再准,也敌不过人数多。
她一共就十把飞刀。
刚刚全用了。
只能近身搏斗了。
许简一握着匕首。
和后面那些挥刀砍下来的人厮杀了起来。
许简一几乎每扎中一个人,她身上就得挨一刀。
没办法。
她顾得了左边,就顾不了右边。
十几分钟下来。
许简一挨了七八刀。
但倒下的,也有七八个人。
再厉害的人,也经不住失血引发的体虚。
许简一反击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但许简一很清楚。
她不能倒。
仇人未死,她绝不能倒下!
许简一不断地将匕首扎进敌人的肚子,划过颈部,一步又一步地逼近夜鹰。
她满眼赤红地盯着夜鹰,仇恨驱使着她往前,哪怕身上挨了一刀又一刀,她也从未停止步伐。
看着毅力如此顽强的许简一,夜鹰心中不由生起一丝敬佩。
一个女人。
竟然有此魄力。
只是这个时候,不是她死就是他亡。
他可不会惜才。
眼看自己的手下一批接一批地倒下。
可许简一却很生龙活虎。
夜鹰深感不妙。
他举着手里的弯刀,凶狠地朝许简一砍了过去。
许简一正在应付夜鹰的手下。
根本来不及闪躲,又或者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弯刀砍下来的瞬间,她将准备攻向另一人的匕首收回,直接一把捅进了夜鹰的心脏。
同时,她后背也挨了夜鹰手下的一刀。
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疼痛感几乎是同时的,许简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额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冒了出来。
许简一能感觉得到,夜鹰刚刚那一刀,砍到她骨头了。
骨裂的疼痛让她整个左手疼得提不起来。
被刺中心脏的夜鹰难以置信地看着许简一,随后低眸看向自己的胸口。
看着胸口刀身近乎沒进胸膛的匕首,夜鹰不由为许简一的疯狂感到恐怖。
这个女人,一直在等他出手。
她故意不躲,为的就是让他主动靠近他,然后好一招将他击毙。
好狠毒的女人。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几乎不过五秒。
夜鹰就松开那把砍在许简一肩头的弯刀,挺直地倒下了。
夜鹰倒下后。
许简一也到极限了。
支撑她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杀了夜鹰,为许逸笙报仇。
如今大仇已报,她也没什么可遗憾了。
就是有点可惜,没能让夜鹰也尝尝哥哥曾经受到的苦。
没了让她支撑的点,许简一浑身的力气,犹如被捅破的气球,一下子泄得一干二净。
将肩头的弯刀取下来,许简一倒在船舱的地面上,如同残破的娃娃。
浑身上下,就没块好地。
“她杀了老大,快杀了她!”
夜鹰的手下见夜鹰被许简一杀了。
顿时挥刀上前欲要杀了许简一。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