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廷荣诺一路出了宫,没有回公主府,反而是去了城隍庙。
城隍庙前,一颗银杏树下。一个男子一身笔挺,如同青松柏木一般。
男子听着脚步声音,心中一紧,缓步的回了头。瞧见从马车上下来的鄢廷荣诺,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弧度。
鄢廷荣诺瞧着面前的人,小女儿家的欢喜和心酸,一下又是涌了上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左丞相家的大公子,陆启。一身文人风骨,做事最讲规矩,为人刚正不阿。
当初,自己招惹上这块木头的时候。还是因为听说了当初母后怀着身孕的时候,被左丞相家给陷害过。于是怀着想要给母后找回些面子的念头,找去了左丞相的府上。
那日,她秉承着就是要让左丞相丢丑的念头去的。让宫人准备了最难的诗句,最深奥的问题,保证让左丞相府的人答不上来。
然而那日去了,左丞相却恰好出去讲学去了,并不在府上,只剩下陆启在府上主事。
第一次相见时,鄢廷荣诺心中揣着坏水,就是想要见着陆启丢脸不可。故意将那些最难的问题,一一抛给了陆启,同时心里还想着陆启一旦答不上来,她要怎么去羞辱他呢。
但陆启的博学,却超乎了她的想象。
那些在她来说极为难的问题,与陆启来说,只是略微沉思,便能够拿出说法来,并且还能引经据典,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鄢廷荣诺也从一开始想要见着陆启出丑的心思,变得对上陆启有了几分崇拜。
他那一身文人骨,明知她是公主,却也不曾自轻自贱。这一番姿态,与那些想要刻意讨好她的人,却是截然不同的。
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想找着陆启说说话,或者以问学问的由头去见一见陆启。那些暗藏在心中的小秘密没有明说,但两人之间,好像已经不知不觉间,变化了许多。
陆启深吸了一口气,将藏在身后的哪一部手抄佛经拿出来,递到了鄢廷荣诺的面前:“这是你上次与我说的,你想要的经书。我找到了,你拿去吧。”
鄢廷荣诺接过那本经书,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很好。这本佛经,当初也不过是她为了能和陆启多说说话,随口找到一个由头罢了,却没想到,被他记住了。
看了一眼天色:“你……应该等了很久吧?”
陆启低头:“不妨事的。”
鄢廷荣诺默了默,心中的念头来回翻滚着,想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但这事情若是不说,也是不可能的。
犹豫了许久,道:“我……应当快要成婚了。”
陆启的眼眸猛然沉了沉。
鄢廷荣诺继续道:“你知道的,我如今的年岁也是要到该选驸马的时候了。我今日与你说这个话的意思,并不是希望你做什么。只是……觉得我应该与你说上一声。”
她不奢求陆启会做什么,因为他是左丞相家的嫡孙。
而当了公主的驸马,却有一条禁令,不得在朝堂之中为官。
鄢廷荣诺知道陆启的才学,也知道陆启身上所承担的。她又怎么能自私的希望陆启能够为她,抛弃整个陆家。
鄢廷荣诺说罢,口上虽然说着并不期待陆启做什么。可是见着陆启当真没什么反应,还是难受了一下。
收拾了一下心思,鄢廷荣诺上了马车,一路回了公主府。
这一躺回去,鄢廷荣诺却是病了一回,心中的苦水都倒干净了,但一切又成了可望而不可得。
只是她却十分的明白,自己是夏国的公主,本身就又要承担的责任和代价。又怎么能够任性妄为呢。
宫中听着她病了,派了人来传话,说已经替她选好了驸马。到时候大喜临门,用那喜气冲一冲,定然什么都好了。
鄢廷荣诺心中有几分酸苦,她满心满满脑子想的都是陆启。可是身为公主的责任,又让她无法对这个婚事说不。
公主大婚,一切办的极为的热闹。京城中的十里长街,也因为公主的出嫁的缘故,染上了一片红火。
出嫁当日,整个京城中,人头攒动,说不出的热闹。人人都几乎挤在一起,为的就是能够一睹公主殿下的真容。
鄢廷荣诺,一路被抬进宫中。旁人都极为的欢喜,只有她……明明是今日最重要的人,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隔着一层红色的盖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一身喜服的男子。心中无惊无波,总归……不是陆启的话,是谁都可以吧。
鄢廷荣诺走到了新郎的一侧,新郎将绣球的一端,递到了她的手上。
“诺儿,我没有想到,我真的能够等到这一天。”
鄢廷荣诺一愣,那熟悉的声音让她受宠若惊,连忙抬起头,看见了那一张熟悉的面孔。
开口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颤抖:“陆启……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能是我的驸马?”
陆启一身红衣,十分的喜庆,也显得他更为的冷峻了些。
“为何不能不是我?”
鄢廷荣诺,道:“你若是驸马的话,那你便不能考科举。不能入朝为官。你可是陆家的长孙,这当真可以吗?”
“只要能与你在一起,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都是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夏国一段佳缘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