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廷骋与裴舒说了些话,一切似是装的温情脉脉。
裴舒见他既然戏瘾大作,干脆也是陪着鄢廷骋演上了一段。
眸中层层涟漪,柔情似水,裴舒想着自己的演技一定是很好的。
毕竟,在鄢廷骋送自己离开的时候,裴舒隐约从鄢廷骋的眸中,看到了一些动容之色。
虽然不至于对她观念大改,但想来一些念头也是略微动摇了一下。
册封的圣旨,不会立刻下来。
裴舒在与鄢廷骋略微说上几句之后,便依然是跟着人群出了宫去。
宫殿外,马车在等候着。
小安子立在马车外,一直恭候着,见着裴舒出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个时辰出宫,岂不是表明裴舒没有选上?
虽然这个结果,与自家督公来说是一桩好事,不过与裴舒来说,可委实算不得好事了。
在裴舒身边许久,他自然知道,裴舒想要接近鄢廷骋的执念是有多么的深重。
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安子安慰着:“小姐,此次落选也不算什么。太子良娣大选,本就是极难的一桩事情。咱们可以再想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裴舒暗藏着一丝笑:“劳烦你为我担心了,不过我并非落选了。相反,我得了陛下的亲口御令,已经得了太子侧妃之位了。”
太子除了太子正妃一席之外,侧妃一共有左右两席。
裴舒如今已经被钦定其中一位,那剩下的那个,便是要从苏意婉和裴雪贞之间出现了。
小安子一时都有些愣住了。这个消息来的突然,他在宫中兢兢业业伺候了那么多年。
各种礼教规矩,他颇为了解。今日这种直接打破常规的意外,属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很快也是回过神来,向着裴舒拱恭贺着。
裴舒心中微微发热,能够入太子府,便也代表着她离解开林家当初被冤真相,又更近了一步。
今日之事,总归是发生的奇奇怪怪,有许多在她的思量之中。许多又是脱离了她原本预想的成果。
但最终的结果总归是好的。
不自觉的,裴舒便是想到了隋仪景。
“留一辆马车在这里,等四小姐从宫中出来之后,便让人送四小姐回府。”
说罢,瞧了一眼小安子:“我们现在,先去一趟万礼司。”
小安子疑惑:“万礼司?小姐这是要?”
“去向千岁爷道声谢。”
裴舒因着事情大成,心情大好,说话间也带了几分笑:“今日能成事,少不了千岁爷的帮忙,于情于理,我也该当面去感谢才是。”
小安子点点头,等裴舒坐稳,马鞭一扬。
马车便立刻带着裴舒向着万礼司去了。
万礼司中的空气,依然是带着难以驱散的血腥气。
有小安子在前领路,几乎是畅通无阻的向着最里面的房间中走去。
隋仪景听到裴舒前来的消息时,正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中。
万礼司的主体,本就建在地下,若是不点火烛的话,便更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听到裴舒来了,仰躺着的隋仪景也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
裴舒站在门前,以为自己是不是该换个时间再来的时候,隋仪景的声音又是缓缓的从屋内传了出来。
“进来吧。”
推开门,裴舒瞧着黑洞洞的一片屋子,一时有些踌躇。
小安子带路进来的时候,听到万礼司中的宫人说,隋仪景在暗房的时候,也是有些没缓过神来。
只因,那里是整个万礼司中最为神秘的地方。
除了隋仪景之外,整个万礼司中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甚至……在小安子跟着隋仪景的那几年中,他也没有亲眼见到过隋仪景走进过暗房。
没想到,裴舒这次一来,就给遇上了。
裴舒瞧出了小安子面上的几分情绪变化,询问了几句。
小安子也答不上来,毕竟他也没进去过。里面有什么,进去了会发生什么,小安子也答不上来。
只在最后走到这间暗房之前,小安子说了一句“千岁爷在小姐身上栽培了这么久,应该不会对小姐怎么样的。活着出来应该不是问题。”
裴舒:“……”
此刻,站在这间暗房前,那黑洞洞的一片,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好像只要踏入,便会被这如墨色一般的漆黑给吞的脸骨头都不剩下。
活着出来不是问题……
呵,裴舒此刻反而是觉得,活着出来也是一个问题。
心中正生了几分后退的惧意,裴舒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她控制的正一步步的向屋内走去。
操绳术——
裴舒看着空中那时不时闪过的,丝丝光亮的银线,认命了。
目前瞧来,她是玩不过这个老妖怪的。
她甚至什么感觉都没有,身体便已经被隋仪景的线给牵引住,一步步的迈入黑暗。
因着一片漆黑,裴舒对于这间屋子失去了最基础的判断。不知大小,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直到,自己落在了一个冰凉的触感之中。
裴舒才回过神来,她应该是已经走到了隋仪景的怀中,那香气也颇为的熟悉,是谁,也不难辨认。
因着看不见,其它的感官便极为灵敏。
隋仪景似乎躺在什么地方,而她此刻正跨坐在隋仪景的腰上。隋仪景的身形,在浴池中的时候,她见过。
穿衣时瞧着纤瘦,似乎风一吹就会到。
实则,那腰间有几两肉。此刻跨坐着,倒也没有被骨头咯的发疼,就像是坐在一个软垫上……一个冰冰凉的软垫。
这个姿势……裴舒只觉得羞愤。
即便还是林娇娘时,与蒋炎彬有过男女之好,却也是规规矩矩的。
此刻虽然未做些什么,可就单这个姿势,便觉得面上发红,身体发烫。
“你竟然会不好意思?”
隋仪景的声音在裴舒身下响起:“脸那么红,本督看起来还有些许不习惯呢。”
裴舒:“……”
这个老妖怪的视力这么好吗?
黑压压的,她什么都瞧不见,可隋仪景却是能将她的窘态给看得一清二楚。
“我本是来向千岁爷道谢的,这莫名其妙的一出,若是换做了寻常女子,只怕早就羞愤欲死了。”
“是吗?”声音冰凉。
“那你为什么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