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坐在府衙内,眼睛细细看了一下府衙内的模样。
林家曾经经商,与林浣县的父母官,保持该有的交际。是能省去不少麻烦的事情。
在离开林浣县之前,县衙的关系一直是由爹爹走动着的。
那时听爹爹说,林浣县的县令是极好的父母官,姓白。
心中装着的是林浣县的百姓,并且一心为名为伤,希望林浣县能够发展的更好,让林浣县乃至整个江南都更加的富足。
凡是能在白县令职权范围内的,他从来不会以此为卡口。反而事事与人方便。
林家能从林浣县一路发家,逐渐走出林浣,受了这位县令不少的阴庇。
只是后来,这位白县令一夜之间便消失的不见了踪迹。
等着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座林浣县的府衙,便换成了如今的方县令。
裴舒瞧着,这府衙中目光所及的地方,无一不是精心修缮过,处处都透着新。
这么一想,裴舒又好像是记起来,被小安子所杀的那几个黑心衙役。
身上所着的衙役府袍,也是新的泛光。
倘若这方县令真是一个清水衙门,那这府衙和那几个衙役的身上,也断然不该是这般样子。
裴舒坐着,手上坠着一串佛珠,一下又一下的拨弄着。
不知道拨动了几个来回,才瞧着方知鹤带着人走了过来。身上的官袍甚至都还没有扣稳,瞧起来颇为慌乱。
方知鹤看着府衙大堂中的那一群人。
一身黑袍的男子,身后站着的六个蓝袍太监,虽是一言不发。
但那眸子瞧着,便是让觉得不寒而栗。
为首中的那个玄色朝服的男子,生的倒是有雌雄莫辩,眸中的冷意骇人异常。
这难道就是隋仪景吗?
裴舒细细的瞧着方知鹤:“方县令,你倒是让本督好等啊。竟是不知道方县令竟有这么大的官威呢。”
方县令听着那轻飘飘的话,膝盖一瞬间便是软了。
连忙跪在了裴舒的身前,低垂着头:“小人方知鹤,是此处的县令,拜见千岁爷。”
“本督知道。”
方知鹤一听,面上露出几分喜色,刚刚是要站起身回话。
小安子的身形,已经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方知鹤的面前。
手看似轻巧的按在了方知鹤的肩膀上,刚刚起了半个膝盖的方知鹤,便又是被按着重新跪在了地上。
方知鹤疼的龇牙咧嘴,只觉得两个膝盖骨被这么一按,已经是碎了似的。
刚刚抬眼,便是对上了方知鹤那一张煞白的面色,如同活尸一般。
小安子微笑着:“千岁爷只让你回答问题,没有让你起身。跪着应话便是。”
“是是是,小人不知礼数,小人跪着应话。”方知鹤努力的陪着笑,这时候他就算是想要站起来,那膝盖上传来的阵阵剧痛,也是让他难以起身。
方知鹤身后跪着的那几人瞧见这架势,更是将头给垂的更低了一些。
“不知千岁爷此番来林浣县所为何事?有什么是小人能够效力的?”
裴舒眉头轻挑了一下,那刻意画得延长了几分的眉头,更添了几分煞气:“本督与你说正事之前,倒是与你说上一则趣事如何?”
方知鹤陪着笑点头:“小人洗耳恭听。”
裴舒道:“本督得了皇令,本是要来林浣县调查卷宗。这路上的功夫倒是路过了林家祠堂。”
方知鹤仰着头,咽了咽口水。不知道隋仪景忽然间提起林家祠堂作何。
难道是……林莫秋?
想到此,方知鹤感觉头皮一紧。
裴舒饶有兴趣的看着方知鹤:“本督原是想,那林家是通敌叛国的贼人。又怎么会继续保留着林家祠堂呢?于是……本督便进去瞧了瞧。”
话语顿了顿,笑意更是重了几分;"本督瞧见,里面有约莫五个身着了衙役衣服的人,正对着地上的一个人拼命捶打,一边打一边说着,让那林家余孽,把东西交出来……"
方知鹤身上冒着冷汗,瞳孔也一瞬间放大。因着恐惧,连吞咽口水都忘记了,想咳嗽又想吐。
裴舒看着方知鹤的反应,心中的一个答案更是坐实了几分。
看来林家的事情,这个方知鹤的确是知道的,并且是受自他意。
对于一些事情了然于心。
裴舒却是画风一转:“本督听着那几人的话,便觉得这一切不对劲。于是本督便是授意,将那五个衙役给杀了。”
“杀,杀了!?”
裴舒的眸眯了眯;"是啊,若是本督记得没错。林家当初可是通敌叛国之罪。林氏一族可是全部给押往了京城,满门抄斩。又怎么会有漏网之鱼?"
“既然那林莫秋是假,那那五个衙役想来也不是真的。毕竟本督一直听说林浣县民风淳朴,方县令也是难得的好官。又怎么会让自己手下的衙役那般粗鲁的去苛待了下人呢?”
“所以,那些衙役想来必然是假的。假冒朝廷职员,着衙役服,也该是死罪了。本督便帮你料理了那些人。”
方知鹤背脊有些发凉。
难怪这一次那些杂碎,一去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直没有回来。
他还当是那些人贪玩贪嘴,还在那里折腾林莫秋呢,没想到竟然已经死在那里了。
一道细细凉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方县令啊,你还是管教不严啊。这等冒充朝廷职能之人的事情,以后万万可是不能再发生了。这次是本督遇到了,帮你给除了。”
“若是没有遇见的话,那五个贼人这样打着您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毁的可还是你方县令的名声,这多不好啊。”
方知鹤面上挤出笑来,可那笑瞧着却是比哭还难看些。
“小人谢过千岁爷,得千岁爷这般帮扶,小人感激不尽。”
被人拔了牙,还要陪着笑在这里道谢。
偏偏他还不能说了真话,这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只不过比起死五个人,林家的旧事没有被翻出来,便是要感恩戴德了。
裴舒岂能瞧不出他心中的憋闷,此刻她才发现,原来权力真是一个好东西。
有了他,许多想做的事情,便一一都能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