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这么快回来了?”
裴舒交代过,若是事情没有查清楚,可以不必急着回来向她复命。
既然是回来了……那便是说明,已经有眉目了。
“那他现在人呢?”
绿竹替裴舒描眉:“小安子似乎饿极了,去厨房里找吃的去了了。说是啃两口饼就回来,让奴婢先来与小姐说上一声。”
裴舒点了点头,将那枚凤纹佩递到了绿竹的手上;“将这东西重新收起来吧,依然妥善放置着,除了我之外不要再让人瞧见。”
说罢,又是重复了那最后几个字,一字一句道;“除了我。”
绿竹瞧着裴舒说的义正词严,也是道:“奴婢知道了,这是夫人专门留给大小姐的,奴婢绝对会稳妥保管着的。”
绿竹接过凤纹佩正要出去,裴舒让她顺路和小安子说上一声,可以让小安子进来了。
绿竹应了一声出去。
裴舒刚在桌前坐下,小安子也端着早饭回来。手脚极为快的给裴舒桌前布置开了。
“今日既能见到你,蒋炎彬的事情,你都查清楚了?”
“是。”小安子一边给裴舒盛了一碗白粥,一边道:“蒋炎彬可是得了状元,那要入朝为官,自然是要将他的家世和过往给查的一清二楚了。”
小安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摞拓印过后的文稿:“这些是奴才连夜在万礼司的秘案阁和吏部的档案房中找出来的和蒋状元有关的文件,小姐可要亲自过目?”
那一摞纸稿数量竟有三岁小童的小腿那么高了。
也难怪小安子会查了一晚上。
“无妨,我边用早饭边看看。”
送了一口粥,手指翻动着那些文纸。这些内容虽然多,但对于裴舒来说却也不算什么。原先在林家自己管着一家大商号的时候,比这还要厚的账本,她也是看过的。
这上面的内容当真是详尽极了,从蒋炎彬何时出生,师从与谁,父母双方的家世。
还有院试,乡试,会试,直到殿试的每一轮,名次以及所做文章也都是有记录,简直是事无巨细。
这一页页的履历看下来,简直可以说的上是极为的清白。
好似找不出任何可以摘指诬陷蒋炎彬的地方,裴舒的本意是想通过更细致的信息,查找有没有旁的东西,能够再利用的。
她手中握着的那一张牌,如果用出来,她相信隋仪景定然会被她所胁迫。可那个法子,裴舒觉得有些太过损伤阴德。
可……如果自己她当真没有能够握在手中的把柄,那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手指已经将最后一页纸也给仔细的翻过。
面上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小安子试探着问道:“可是这些消息,还不够?”
“够了。”简直够够的了,详细到,让裴舒都重新认识了一遍蒋炎彬。
可糟,就糟在太过详尽,却又太过清白。
裴舒只觉得胃口都不太好了,手上的筷子放下,一滴粥水顺着筷子的边沿正要滴落。
裴舒连忙将筷子拿开。
可还是慢了一步,那一滴粥水落在了纸上。
“幸好,这不是你取来的正本,不然可就麻烦了。”
裴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帕子正要擦拭。
目光注意到那滴粥水落下的地方,忽的有些愣住。将那张纸拿了起来,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
半响,转过头不敢置信的道:“小安子,这些消息,当真无错?”
小安子疑惑,能出错吗?这可是从万礼司中取出来的东西,哪里还能出错?
顺着裴舒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婚配的一项。
上面写着的是,未曾婚配。
小安子点头道:“是,这些消息的来历,都是从各州县下的户部一级一级的呈送上来的,运送的箱子都是印了火漆无法作假的。”
裴舒点了点头,像是一瞬间被人抽了魂似的,有些失魂落魄。
尚未婚配……
呵,好一个尚未婚配。虽然她没有得到父亲的祝福,没有得到族人的允诺
可她与蒋炎彬却是实实在在的在户部登名造册过,怎么可能是尚未婚配。
若这一切皆为实质,那她岂不是真的自甘下贱,自奔为妾?
一颗心,在一瞬间崩裂成碎片。
好!好!好!
蒋炎彬你做的当真是太好了,定宁公主是堂堂天家公主,不会愿意下嫁有过婚事的郎婿,所以便是将她的种种过往,也给一并抹除了吗?
自己活着的时候,被定宁公主吃干抹净,甚至连自己死了,都要被他们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裴舒强忍着心中的恨,死死的捏住那一张纸。
忽的……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极为快的闪过。
这张纸……说不定就是她握在手中的,最好的把柄。
裴舒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小安子,你帮我叫绿竹来。然后让她以我的名义,写一个折子,送到蒋炎彬的府上去。就约在明日与万钧楼相见。”
“是。”
绿竹得了消息,虽是不解,却也在小安子的调教之下,逐渐明白了。
主子的吩咐,只需要做好,至于为什么,不用他们多管。
信函送出之后,在太阳即将要落下的时候,蒋炎彬那边的回帖也是送了回来,上面的字迹一如潇洒,落了准时赴约四个字。
万钧楼,是京城之中,文人骚客最为喜欢的地方。
每日皆是有许多有文采的男郎会在其中吟诗作对,是极为风雅的地方。
裴舒之所以选在那里,倒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是,自己与蒋炎彬入了京城之后,第一次去过的地方。
……
第二日,万钧楼前。
一辆马车停在万钧楼前,蒋炎彬从马车上下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面前的万钧楼。
自从自己状元得中之后,他已经有些时日未曾来过万钧楼了。
收到裴舒的那个折子时,自己本是想拒绝的。
毕竟他一男子和裴舒这样的一个女子。两人这么见了面,总是有些不好。
但最后一句,有要紧之事相商,不得不见。
他才是松了口,他也想听一听,究竟……裴舒有什么不得不与他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