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少年

时间就在瑾年习武读书的日子里过去了,转眼到了十月,瑾年懒懒的趴在矮几上下巴垫在一本书上,似乎是在睡觉又似乎在想着问题,夏熵则坐在一旁看书,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空隙一缕缕的照射在帐内,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温馨而又和谐。

看瑾年趴在矮几上的样子,夏熵无奈的笑笑,眼里尽是疼爱,此时正是冬日午后,阳光虽暖,但是空气中的寒气还是凉的刺骨。

“瑾儿,如果累了就到床上好好睡,这样容易着凉。”

“师傅啊,我没有睡嘛,瑾儿在想如果把桃花酿成酒,会是怎样的美味呢?”最近她迷上了酿酒,想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酿成酒,看看是什么滋味。

“桃花本就香甜,酿成酒也未尝不可,可是漠北也没有桃花啊。”六年的朝夕相处夏熵对瑾年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已经见惯不怪了,对于她喜欢酒,在这苦寒无趣的漠北,这个爱好也给她带来了很多乐趣,所以他并没有反对,有时还对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提点建议。

“唉,苦寒的漠北啊,想酿好酒都那么难。”瑾年语调中带着顽皮的笑着道,无奈的摇着头。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清铎站在帐外朗声道。

“进来。”

清铎走进帐中,抱拳行礼道:“见过将军,见过公子。”

夏熵微一点头,示意免礼,瑾年则站起来回礼。

清铎继续道:“将军,这是上京五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请将军过目。”说完双手举过头顶递过。

夏熵听到上京来信,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修长的手指接过,看完之后把信放到桌上,拿起手边的茶盏轻喝一口茶,道:“上京的使者带着圣旨,明日即到,清铎下去准备吧。”

“是,将军。”清铎转身离开营帐。

“师傅,怎么上京在这个时候传圣旨呢?”瑾年有些紧张的问道。

“君心难测,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声音依旧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澜。

看着夏熵从容淡定的脸除了觉得这张脸怎么长的这么好看之外,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只好悻悻的道:“师傅,瑾儿告退了。”

“嗯,不要玩野了,明天要检查功课呢。”

“啊,不会是练字吧。”一想到练字瑾年头就大了,如果问,这世上她最怕什么,那就是练字和师傅了。

夏熵看着瑾年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脸,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倒映出弯弯的阴影,但是他依然能感觉到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在骨碌的转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坏主意,他甚至想到会不会马上看到坏坏的笑容流露在她的嘴角,自己也忍不住坏一次,逗逗这个可爱的孩子,于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道:“不定,随兴而来。”继续看书,迅速到仿佛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一般。

随性而来?!凭什么?!瑾年想哇哇大叫,想质问,甚至想用毒草把师傅毒晕倒,但这些她只能想想,最后还是要乖乖接受检查。

漠北的冬季异常萧条,参天的杨树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上面有些许的积雪渲染着冬天的寂寞和孤冷,瑾年骑着“绝尘”飞奔在去往平乐镇的路上,只要踏上“绝尘”出营地她的阴霾心情就会一扫而光,“绝尘”是去年师傅送给她的新年礼物,一匹枣红色的温顺漠北良驹,跑起来像离弦的箭一般,所以叫它“绝尘”。

镇上离营地大概有五六里地,前几年她经常和清铎一起去,现在她也长成一位翩翩少年了,长年习武身高要比同龄人高一点,更显得他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出身行伍的她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又被夏熵调教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双全,谈笑间更是儒雅风流,风度翩翩。

自从夏熵驻守漠北开始,这里就很少有战争了,百姓也可以说是安居乐业,街上的的店铺也多了起来,经常会看到来做买卖的胡人,街上可谓是热闹非常。

瑾年所谓的出来玩儿,无非是在胡姬阿果开的酒肆里喝酒谈天,在那里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谈天说地,肆无忌惮,她很喜欢;其次就是阿果,她是非常好看的胡人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瓜子脸古铜色的皮肤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神采奕奕,一头棕色微卷的头发曼妙的散下来直达腰际,额间绑着一段丝带,丝带的中间镶着一颗彩色的珠子,让整个人看起来妖娆异常,妩媚入骨。

她牵着马来到酒肆门口,正在忙活的阿果看是瑾年,忙道:“啊呀,瑾公子来了,快快请进。”阿果扭着纤细的腰肢向瑾年走来,同时示意酒保把马栓到后院的马厩里。

进入酒肆大堂,挑了靠近窗子的位子坐下,道“阿果,今天又酿了什么美酒啊,速速拿给本公子尝尝。”她是酒肆里的常客,又和阿果熟络,平素有好酒阿果都会留下待她过来时喝。

“当然有了,这可是专门为瑾公子留的,公子请稍等。”

阿果进入酒肆内堂,不一会手里拿了一坛酒,坛口还被泥封着,感觉到了瑾年探究的目光,阿果淡笑不语,轻轻的打开泥封,顿时一阵幽香飘过,香气清纯,沁人心脾。

好香的酒瑾年暗道。

阿果倒了一碗,送到瑾年手上道:“瑾公子请。”

瑾年接过酒,只见酒水淡黄却清澈如明镜,送到嘴边优雅的小酌一口,慢慢放下酒盏,道:“此酒初入口微甜中带着苦涩,后味微辣,咽下后,绵绵的酒香仍在舌尖游走久久不散耐人品味,令人流连忘返,我想这应该不是普通的材料酿成,虽然在下没有见过桃花,但想来其中必有无疑。”

说完有点炫耀又有点顽皮的向阿果眨一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仿若展翅欲飞的蝴蝶,远山眉微微上挑,帅气中带有一抹俊俏,一抹潇洒,更衬出她独特的清灵与俊秀。

阿果蓝色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她没有想到瑾年竟然如此懂酒,于是笑道:“公子果然董酒,这是阿果两年前酿的,酿好之后就一直埋在地下没有见过阳光,今日午时方取出来,不过公子能品出是桃花酿成,已很是不简单,阿果佩服的紧,这坛酒就送与公子了。”

瑾年向来爱酒,又知阿果平素豪爽,就没有多加推辞,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欲走出酒肆,便听到里面突然一阵刺耳的吵闹,便回头去看,一位紫袍公子躺在地上,脸色铁青,嘴唇发紫,不省人事,几个家丁样的人面色慌张喊道:“公子,公子!”紫袍公子依然无应答。

瑾年暗道不妙,忙上前一步大声道:“不要围太多人,都散开!”说完抓过紫袍公子的手捋开袖子,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片刻,她微微皱了皱眉,在腰间的暗袋里取出细如牛毛的银针,对准紫袍公子的左手虎口处迅速扎下去,吩咐家丁把紫袍公子的身体侧卧,跑到其身后迅速的叩击后背,只见紫袍公子呻吟一声吐出一口水,脸色也渐渐的红润起来,看状况瑾年道:“这位公子方才是被水抢到,一时无法呼吸,导致憋闷晕倒,在下一时心急,便与公子施了针还望见谅。”

紫袍公子看着眼前的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漆黑的头发被一根玉色的簪子挽起,几根发丝散落下来浮在脸颊边,俊秀中带着一抹温柔,一身白袍更衬得他清灵飘逸,乍一望去还以为是女子。

紫袍公子收回思绪,示意家丁扶起自己,向瑾年行一礼致谢语气诚恳道:“公子客气了,公子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不胜感激怎还会有怪罪之理。”

瑾年回礼道:“下只是微尽绵薄之力,不足挂齿,不知公子现在感觉如何?”这时她才看清紫袍男子的长相,长长的剑眉飞入鬓角,一双桃花眼因为刚醒来有些慵懒的妩媚,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下去,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稍显苍白,此时唇边却有着令人炫目的笑容,瑾年只感觉此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已无大碍。”薄唇轻启,声音慵懒中带着醇厚。

“如此甚好,那,公子好好休息,在下告辞。”听着他的生音,瑾年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心道,此人不宜深交,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片刻不想多留转身欲走。

紫袍公子站起来喊住她道:“方才听公子品酒那番话,感觉和公子一见如故,又见公子医术高明更是心生佩服,在下已着人在一品楼备下薄酒,请公子过去一叙。”

瑾年抱拳轻轻的一揖,淡淡一笑道:“多谢公子,今晚要陪家师用膳,误了公子美意还望见谅,在下医术拙劣碰巧帮了公子一下,实在不足挂齿,还请公子莫要放心上。”此时天色已晚,瑾年想如果再不会去营地就门禁了,被师傅知道自己出去迟迟不归就死定了,暗骂了一句这人怎么比她这个女人还罗嗦,后悔死救他了,真想再施一针让他说不了话。

“既然公子有事在身,在下也不便挽留,在下姓花单名一个错字,敢问公子大名?改日定到府上拜访道谢。”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知道他名字,他对这个长相比女子还要俊美并且医术高明的公子很感兴趣。

瑾年本就急着回去,这人还是这么不依不饶的问着,甚是罗嗦,瑾年心里急的直跳脚,忍不住大声道:“不是都说了不要谢了吗,不是我医术高明,是你自己命大不死而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好不好?请让开我要走了。”说完手一挥就要离开,花错身边的一个随从伸手挡住了瑾年的路,因为还没有人敢对他的主子这样没有礼貌,这小子真不识抬举。

花错注视着瑾年,邪恶俊美的脸上一抹邪魅的笑,似乎没有让随从离开的意思,瑾年被他看得脊背直透凉气,怎么会有这种人?他想干什么?难道自己救人也有错了?凭什么挡住她的去路?

瑾年看着眼前妖孽般的脸直后悔自己怎么救了他,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于是声音冰冷的道:“本公子再说一次让开,你们想逼我动手吗?!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会是我的对手?!”说着手已经放在腰间准备抽剑。

“阿来,不得无礼,让瑾公子走。”短短几个字声音不大,但让人感觉威力震天。

瑾年大步走到门口,看到酒保已牵来“绝尘”,她利索的翻身上马,马儿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看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花错沉思着,十三四岁的样子通晓医理,懂得品酒,又会武功,可以断定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没有想结交自己这个朋友的想法,尤其是救了人之后想立马撇清关系,一点都不想被感谢,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人,竟骑着一匹罕有的流光宝马,只听酒肆的胡姬唤他瑾公子,他是姓瑾还是叫瑾?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