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干掉靳准,定都长安,立羊献容为皇后,封刘熙为太子,刘阐为太原王,刘冲为淮南王,刘敞为燕王,刘高为鲁王,刘徽为楚王,诸宗室皆进封郡王。
就算刘泰与石勒,继续承袭了齐王与赵王,一时间好不得意。
当天夜里,便在羊献容处云雨后道:“我跟司马家的小儿比怎么样!”
羊献容神色柔媚,白可透红的脸庞带着一圈圈云销雨霁后的红晕,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刘曜的胸口画着一圈又一圈。
徐徐道:“陛下是开国圣主,那人是亡国之人,怎可相提并论!
他贵为皇帝,却不能庇护妻子儿女,妾身在那时实在痛不欲生,以为世间男子都如此。
但自从妾身侍奉陛下以来,才知道天下有陛下这样的大丈夫啊!”
刘曜听到这话哈哈大笑,羊献容的话语真说道到刘曜心坎里。
刘曜此刻进入到事业与爱情的双丰收,倒也马上开始干起了活来,
他开始追尊刘渊等历代祖先为帝,修建光世殿和紫光殿,又设立宗庙社稷,行南北郊礼,以冒顿配天,刘渊配上帝,改国号为“赵”。
刘曜本身是是由刘渊抚养,气度非凡,更博览群书,擅长写作与书法,尤其草书与隶书,甚至算得上精湛,甩了刘泰不知道多少,
可以说掌握汉文化的各种技能,肯定比刘泰这不学无术的家伙要擅长太多了。
但这次靳准叛乱,却让刘曜第一次发现汉文化对匈奴族人的伤害。
既然平定了靳准叛乱,那就一定要进行反思。
毕竟一个好端端的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靳准怎么就突然叛乱了。
而且他还不是为了自己做皇帝,而只是要给晋廷称臣,换了任何人思索,都会觉得这里面有着几分不可思议。
刘曜本来就是极其聪明的人,知道刘渊高举大汉的旗帜,所以朝廷之中实际上有不少的汉人,以及匈奴本部人也都听到大汉而归属到刘渊的麾下,若自己再推行汉化,刘曜怕再出现靳准这样的汉化之人。
要知道靳准出身匈奴部落,他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都不要,杀女儿杀外孙,一心一意就想归属晋廷,这样的例子让刘曜看了实在太害怕了。
因为刘曜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样像刘粲去信任靳准一样去信任一个大臣。
若自己再继续推行汉化政策,刘曜感觉自己周身全部都是敌人,让自己难以信任。
所以刘曜开始在思想上进行改革,提出以水德承接晋的金德,改国号为赵,崇尚黑色,冒顿配天,刘渊配上帝,顺便大赦天下。
换一句话说,现在刘曜认为自己不再承认汉朝正统并以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为祖先,而是开始认为冒顿为先祖,从而完成在思想上与政治上与汉人王朝进行切割。
但同时,刘曜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所继承的匈奴汉国,匈奴人与汉人共同生活了多年,匈奴旧制面对汉朝制度的侵蚀,根本就不堪一击,所以便选择赵这汉人名号,对辖区内的汉人们表示,自己只换了一个祖宗,但制度还是汉人的制度。
可以说,在刘曜看来这是匈奴想统治汉人,而不是汉人消化匈奴的必经之路。
这也是少数民族面对汉人时最头疼的一点,你若不想要被汉人文化所吞噬,那就必须要主张本族文化,但若主张本族文化,那汉人的反扑便是此起彼伏。
而刘曜打出更国号,换国统的名号后,消息传到刘泰那里,刘泰直接反了!
是的,刘泰听到刘曜改了国号,换了国统的消息,完全不理解刘曜准备想什么。
但刘泰第一时间便宣布刘曜为大汉国贼,自己身为刘聪亲封的齐王,号召天下拨乱反正。
说实话,刘泰一直以来都是在思索着,匈奴与大汉之间的矛盾,到底什么时候爆发?
刘聪死了,靳准死了,甚至连刘曜这个家伙都登上了皇帝的位置,刘泰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历史关键人物,导致了匈奴汉国能顺利存续下来时,刘曜改国号,改国统了!
在这一刻,刘泰没任何迟疑,或者说,刘泰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等待的机会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刘泰真的难以相信。
因为大汉这国号,刘邦这国统,刘曜不稀罕,但自己稀罕啊!
刘泰很清楚,刘曜换了国号后,若自己不想自己手下军队崩掉,那自己也就只能反,否则就会造成自己基本盘的动荡,甚至崩溃。
毕竟自己教授将士们这么久大汉文化,让将士们感受到大汉的伟大荣耀。
结果刘曜改了大汉叫大赵,自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以后军队就不要提意志与组织了!
刘泰马上便让人写了一份讨逆宣言,其中刘曜个人品德骂街之类的话语倒其次,最重要的,必须要写明白刘曜舍弃大汉国统,成为匈奴奸贼。
自己身为大汉宗室成员,定与匈奴遗脉不死不休,天下汉人跟我一起砍匈奴啊!
“刘泰这是什么意思!”石勒听着刘泰就这么宣布的讨逆宣言,却有几分难以理解。
因为在石勒的印象中,刘泰虽有几分割据的意思,但向来以忠臣孝子自居。
为了王弥的名声,他连自己都能忍下来,这样的人,怎么因刘曜换一个国号,就反了?!
“刘泰以大汉的卫国家者自居,所以他才会选择反叛大赵!”张宾苦笑道。
说实话,张宾就想不通,刘曜这是想要做什么,乖乖继承大汉名号有什么问题吗?
只要你不动,刘泰就算反叛也必然会在政治上失分,但现在,你要继承匈奴的国统,要改国号为赵,刘泰以大汉捍卫者的身份进行反击,谁都不能指责什么。
尤其身为大汉的后裔,打匈奴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
匈奴与异族并不了解这些,但对传承未断,存续依旧的世家来说,只要是汉人打匈奴,自己哪怕在匈奴势力范围内,不敢明着偏帮,但暗搓搓给与一定帮助,终归是会去做的。
至于最基层的百姓们,原本顶多只是世家其他他们,但随着异族的到来,那异族是直接把他们当做牛羊直接就吃,可以说他们实在太渴望能出一个汉室英雄来拯救了!
可以说,刘泰在这时候跳出来实在太合适了,背叛?什么叫做背叛!
明明刘泰才是大汉王朝的捍卫者,伱刘曜才是大汉王朝的真正背叛者啊!
“道理我都知道!”石勒看了张宾一眼,沉声道,“但我想知道,幽州,冀州,青州,刘泰三路大军,都已经派遣大军驻扎在边境,他这想干什么,他想先讨伐我吗?!”
张宾刚想说话,却有侍者过来:“边境孔苌将军送来齐王的使者垣延,说要面见大王。”
“宣见!”石勒听到垣延过来,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来见见垣延。
垣延见到石勒,苦笑道,“见过赵王!”
“你不在你的清河县待着,何必来这里!”石勒看着垣延不由道,“莫非你甘愿为刘泰使节,尊刘泰为君上?”
“齐王亲自率兵前往清河县,我又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垣延摇摇头道,“不过,齐王让我过来,就希望能免去与将军的兵戈。”
“廷尉刘泰娶了王弥之女,之后又生了儿子,莫非他还能跟我和好?!”石勒不由笑道。
“此话我亦是询问过。”垣延面对着石勒,却是开口说道,
“齐王回答说,此战他只为捍卫大汉国统,而非报私人之仇,所愿联合一切可联合之人。
赵王乃大汉栋梁,只要赵王您愿倒戈卸甲,以礼来降,齐王承诺赵王依旧是赵王,继续享受王爵,为齐王之亚。
若赵王您若降,便让我回去告知,他会在清河郡等您一月!”
“他倒好大方!?”石勒听到垣延的话,顿时下定了决心,对垣延道:
“刘曜倒行逆施,更改国统,我本就义愤填膺,如今齐王出面主持公道正合我意。
你且回他,我一月后便会率领兵马前去投他,对了,您可先把我军的点兵名册带上!”
“赵王深明大义,使得河北百姓免于征战之苦,实乃幸事,我这便是回去禀报齐王!”
垣延听到石勒的话,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次出使的任务倒是完成了。
随着垣延离开,石虎忍不住了,第一个跳出来道,“大王何等英武,为何投降刘泰小儿!”
“季龙莫要着急,刘泰既然给了我们时间准备兵马,那我们又怎么能让他失望。”
石勒面带笑容道,“刘泰此人用兵如神,如今他自己露出这么个破绽,我又怎么会放过!”
“赵王,这会不会是刘泰故意引诱我们发动进攻!”刁膺不由道。
“确有此理!”在这时候就算张宾也是赞同刁膺的判断。
“纵然是刘泰的陷阱,到时候我不进作为策应也就是了。”石勒信心满满道。
众人听到石勒的话,觉得石勒只要在城外的话,就算刘泰弄出了什么陷阱,顶多也就是歼灭掉城内的军队,否则难道还能灭掉在城外的石勒吗!
石勒是亲眼看着刘泰施展兵法的,明白刘泰真的难以对付。
更不要说,这几年的时间,自己征战天下,弄得自己麾下士卒疲惫,粮食缺少,而刘泰却是整整修养了数年的时间。
而这年刘泰虽然没主动扩张,但拓跋部落所在的代郡被刘泰收服,辽东慕容部落与段氏部落相争不断。
而他自己更休养生息恢复国力,这次自己不利用刘泰那一丝丝想要收服自己的傲慢,石勒都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打败刘泰。
即使再艰难,自己也必须要打败刘泰,因为唯有打败刘泰,自己才能在北方称王称霸。
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石勒觉得自己一定要抓住!
而垣延回到了清河郡却是对着刘泰进行行礼,略带着几分兴奋的说道:
“启禀齐王,石勒答应,不日便会点齐兵马,来清河县向您受降,他还先送来了点兵名册,以为诚意。”
“这一趟出使辛苦你了!”刘泰对垣延道,
“接下来,你做好迎接石勒的准备,礼节什么的便是都交给你来安排。
至于我这几日会在房间中斋戒静心,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了。
我会留下刘明打理事务,等到石勒受降时,再来叫我便是!”
垣延看着刘泰,当初自己与刘泰也能谈笑风生,但现在自己能清晰感觉到刘泰身上传来的威严。
若刘泰真成功了,那接下来做皇帝的人是谁,还有什么疑惑吗?
垣延想到这里,感觉自己跟刘泰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遵命!”垣延没什么可迟疑的,对刘泰行礼道。
随着垣延离开,刘泰转头看向身边的温峤、郗鉴、荀绰和习参军,这次自己出征随军的便是这四位。
其中习参军主要是处理军史体系,荀绰为了给自己记史,真正负责查漏补缺的是温峤与郗鉴。
温峤原本就刘琨的长史,用他来对付石勒,比其他的人更加的清晰。
至于郗鉴他想要成为自己的核心,还需要至少治理一州的经验,若能顺势夺取石勒基业,正好需要这样一个从无到有建立自己的行政体系的人存在。
“你们觉得石勒是真向我投降,还是整顿兵马,打算打我个出其不意!”刘泰道。
“石勒此人最是狡诈,齐王莫要轻易相信了他啊!”温峤不由道。
“我也觉得,石勒从无到有,才有如此基业,这种人会轻易臣服于自己才是怪事!”
刘泰摇摇头道,“刘明你留下来,安排人穿上我的甲胄衣服,替代我留在城中斋戒。
若情况有变,你直接点燃烽火,大军便会从四面合围清河!”
“属下遵命!”刘明听到刘泰的话,郑重行礼道。
刘泰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换好了一副,一行人伪装成了一支前往渡口驻扎的士卒,离开了这一座县城,来到渡口之后,乘船消失在了清凉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