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安能动之(五)

宇文渡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了窗户,没想到搭眼便看到小芙正一腿横在案上,另一条腿撑着,手臂高高地举起,像是在够柜子上的什么物件。

她听见动静回头,见宇文渡正在看她,于是悻悻的放下了手,又放下了腿。

宇文渡怔了一怔,问:“你想要拿什么?我帮你…”

小芙没给他一个好脸儿,白了他一眼便又坐回了榻上。

宇文渡也不恼,居然从窗户里爬了进来,还带了个包袱。

外头人来人往的,宇文渡翻自己屋子的窗户,即便有人瞧见了也没说什么,只当小将军是闲的,还不晓得里头竟藏了个标致的姑娘。

宇文渡关了窗,将包裹放在小芙旁边,没舍得让她动手,自己解开了。

里头是一套衣裳,桃红绣襦下压着件金茶花束裙,红配黄原本俗气,可颜色一淡就容易招人欢喜。宇文渡拿出来给她看,下头还有双密云织锦履。

“我照着你从前常穿的颜色弄来一身,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宇文渡将衣裳放在榻上,又拿起那双鞋,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后说,“鞋也是,我记得你的脚只到我三之二拃,看你个头跟从前差不多,便也要双这么大的鞋来…”

他说得多,若是照之前,小芙定然又要他滚了。

然而这会儿她却静下来了,微偏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宇文渡将鞋压在怀里,人却半蹲去了她的脚边。

小芙的脚往后一缩,可到底没能躲

得过。宇文渡一把将她的左小腿拖了出来,给她将鞋褪了。

姑娘家的脚不好露给男人看,可小芙介意的并不是这个,宇文渡也知道小芙介意别的,所以什么话也没说,一门心思地伺候她穿鞋。

破鞋不合脚,轻轻一拔便褪了下来,露出了帛袜。鞋瞧着不怎样,可袜子却是干干净净的。宇文渡悄悄用手比划了一下,觉得她的脚也还跟从前一样,没有长大多少。

长个头就长脚,有的姑娘家十五六就不长了,小芙就是这样。早些年个头蹿得厉害的往往都是如此。

宇文渡给她穿好了鞋,心底暗自庆幸这回她没有一脚蹬了自己,想来是知道给人做工不如跟着他来得舒坦了。

只要他再加把劲,小芙就愿意跟他走了。

给人穿好了鞋,宇文渡又来给她换衣裳。

她还是穿着昨夜的那身一身,宇文渡似乎没见过她换过其它衣裳。

他想起从前,那时的小芙多爱漂亮,天天打扮得像朵花一样,只是她那时也同现在一样,不爱跟他说话。要不是他厚着脸皮上去贴,他们后来也不会那样好,可见小芙就是个面冷心热的。

宇文渡给她解了外衣,外衣有夹絮,里头只剩下一件白罗衣。

小芙没长多少肉,甚至还瘦了不少,不过再瘦也有骨架撑着,肩背仍是圆润的模样。

她成大姑娘了,大姑娘不长个,别的地方开始长肉。宇文渡看着她胸前的那块布给绷得紧紧

的,顿时有点儿不知从何下眼。

小芙反而平静地多,问他:“看够了吗?”

宇文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等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拿着衣裳不知如何是好。

小芙的脸瞬间就变了:“看够了还不滚?”

“我滚,我滚。你自己穿。”宇文渡连连点头,生怕小芙再生气,一溜烟跑到门外。

他摸着心口,舒坦,真舒坦。

小芙要是不骂他,他总觉得浑身难受似的,小芙骂他甚至打他的时候还好点儿,这样那份愧疚也没那样重。

他靠在门外,听着里头窸窸窣窣像是换衣裳的声音,也有些悲从中来——以前的小芙娇贵,什么都不用她动手,家大业大的,光换衣裳就要五六个小婢伺候,如今…

宇文渡背靠在门前长叹口气。

小芙沦落到今日,都是他害的。他怨不着她,哪怕她要他赔上命,也没什么可说的。

过了会儿,里头的声音像是静下来了。宇文渡估摸着她应是换好了衣裳,转头隔着门低声问:“小芙,你换好了?我进来了…”

宇文渡推门而入,见小芙是换好了。

只不过她又穿回了原先的那一身衣裳。

她不接受自己的好意,这让宇文渡心里很难受。

不仅不接受,小芙梳好了头,绕开了他就要离开。

宇文渡心里着急,一把捏住了她的腕子,“你上哪儿去?”

小芙甩开,没甩得动,这人脸皮太厚,自己都这样嫌了,还是上赶着贴上来。

念在以

往的情分上,小芙也冲他交了个底儿,仰头看着宇文渡说:“我去哪儿不关你的事,你若是真想求我原谅,现在就该拿刀抹脖子,这样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

宇文渡一怔,见她果然还是恨着自己。

小芙重重地甩开了他的手,当下就要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她听到身后拔刀的声音,想起这人从前就是个疯子,惊骇地扭回了头。

宇文渡果然从腰间抽出了他那把刀,只不过从前对着别人,如今是冲着自己,到底有些手生。刀刃斜斜地抵在脖颈子上,已经划开了一道口子,血珠子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小芙奔过去一把将刀抢了下来,喘着气儿看他,他却只咧着嘴看着她笑。

这种又疯又皮的人,小芙拿他根本就没办法。

“你的命,我还不稀罕!”她咬牙切齿地丢下这一句,转头便跑了。

这边郡守等人已经来了前院,纪老爷正点头哈腰地同他们套近乎,一波人正琢磨今天安排个什么戏好能请得动景王这尊佛。

没想到景王没见着,宇文小将军的房里走出来个面红耳赤的丫头,细细一瞧,还是那天的那位。

小芙见着他们倒也不怯,绕着人靠壁走了。

几位有些懵——这是怎么个事儿?

纪老爷偏头悄声问管事:“这卖酒的丫头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小将军出去了一趟,将人扛回来的。”管事有些难为情地道,“这丫头倒有两分气性

,趁小将军去沐浴的空档给门反锁了,愣是没让人近身。”

纪老爷捋着光洁的下巴眯着眼看小芙的背影,点了点头,“原来童子鸡都好这一口,怪不得老七不中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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