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树摇摇头,叹道:“有备无患罢了,随口说一句,我的心有点乱,师兄不必当真,主要是掌门的到来,让我觉得急躁,万刀门与神造门的联合,那位‘飞龙’……”
“嗨,不说这些了,总的来说,我觉得某人是个变数,而这个人又很巧合的是‘半山’,若他并无所动静,我等自然不去招惹他,但若他‘动了’呢?这便是不可预测的变数。”
段唐皱眉:“你说的这人是谁?”
陈青树念出了一个名字,轻呼一声道:“这个变数,就问师兄敢不敢?”
“不敢,另请他人!”
“你连死都不怕……”
“我怕死,不然也不会躲到这里来!”
“只是一个备用方案,不一定能用得上。”
“那也不敢!为何这‘备用方案’不是你呢?”
这句话过后,两人陷入了沉默。随着时间的推移,房间里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最后陷入了一片漆黑。
过了不知多久,陈青树的声音再度响起:“既然你不敢对付‘半山门下’,那么黎不明呢,你有没有把握杀了他?”
段唐道:“杀他?这不应该是神造‘飞龙’的事情吗?你不是告诉我,掌门只是答应神造门从旁协助,并不打算真正参合进神造门的恩怨当中。”
“那是以前。”陈青树叹息道:“前段时间,不知掌门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这并非是‘飞龙’与黎不明的个人恩怨。”
“‘飞龙’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准备的那般充足,是因为当年黎不明离开神造门时,带走了一件神造门的‘圣物’。”
“这件圣物具体是什么东西,目前还不得而知。掌门觉得,既然‘飞龙’如此看中此物,那倒不妨先将这东西抢在我万刀门手里。”
“到时候瞧一瞧是否对我派有用,若是有用,自然将其留下,若是无用,也可做为与神造门谈判的筹码,在他们那里弄到更多的好处。”
段唐摇头道:“我打不过黎不明。”
陈青树微微皱眉,道:“你现在已经是七品了,若我二人联想,想来……”
“黎不明七品上。”段唐打断道:“而且他去了墟荒,那里虽然极其危险,恐怖莫名,但未必不会有什么机缘,让他突破至八品,加上你也不行,如果掌门亲自对付他,有你在旁协助,那想来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青树摇摇头,道:“若是掌门出手,痕迹未曾太过明显,这样一来就算是彻底跟‘飞龙’翻脸了,得不偿失。”
段唐冷笑道:“那你就让我去送死?”
陈青树沉默无语。
段唐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纠缠,似是随口问道:“你们这段日子在相忘涧,可曾发现了什么?”
黑暗中的陈青树嗯了一声,道:“损失了一些人手,发现了郝搏虎他们的尸骨,被那里的凶兽啃成了一堆骨头,好在有本门的‘沉刀令’得已辨认,不然还真未必瞧的出来。”
“但很明显能够从他们的尸骨上看得出来,他们的死因并非是凶兽所为,而是被人杀的,这也附和原本的猜想,不过,江风的尸体却迟迟未曾找到。”
段唐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他的尸体应该早就被凶兽啃食干净了,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辨认其身份,你们找不到也是应该的。”
陈青树点点头,又是一阵沉默,道:“那地方太大,且极凶险,若是没有五品舵主的实力,想要扩大范围搜索,找到《造化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这次带来的实在太少,更无一个舵主相随,单靠我一个人亦是途之奈何,因此,唐师兄可否……”
“我在养刀。”段唐直接拒绝,哼哼冷笑道:“除非掌门亲至,不然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命令我。”
陈青树嗯了一声,道:“我只是在与唐师兄商量,并非是命令师兄,同门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唐师兄又何必这般生分?”
“互帮互助?”段唐哑然失笑,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当年姓孙的追杀我,杀我全家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互帮互助?陈师弟,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先是让我对付‘半山门人’,又是让我去杀黎不明,你是有多想让我死啊?现在还跟我说什么同门之宜,你蠢还是我蠢?”
面对这样的讥讽,陈青树也不在意,站起身来笑道:“看来这十几年的边陲生活,着实改变师兄良多,再不似以往鲁莽冲动了,胆子也变小了啊。”
“师弟应该听说过,‘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句话。”
段唐缓缓抚摸着刀身,嘴里发出一阵莫名的哼笑声:“若是我的胆子不变小,又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师弟,你的胆子不是一向很小吗?”
“我这叫谨慎……嗯,师兄这么说其实也没错,胆小就胆小吧。”说到这里,黑暗中陈青树的眼目突然闪出一道冷芒,问道:“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你养刀做什么?”
“我说错了,其实你的胆子还是挺大的。”段唐呵呵一笑:“竟然敢问我为何养刀?”
陈青树沉声道:“因为我知道,你没有把握将我杀死,既然没有把握,那就代表着我可以在你刀下逃生,所以就问了。”
“也对。”段唐点头,轻笑道:“师弟果然不愧是我派的智谋之士,你是觉得我养刀是为了对本门不利?”
陈青树也不隐瞒,直言道:“有这个担心,所以问一问。”
段唐微微一笑道:“你想多了,既然掌门让我回去,那我便需要在掌门面前证明我的实力,如此一来,才有资格成为本派首席长老,故而养刀。”
陈青树嗯了一声,道:“即是如此,师兄继续养刀,小弟就此别过。”
说着话,直接走出屋子,“啪”的一声关好门。
在他走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屋子里,段唐眼中的冷芒“唰”的暴绽开来,印出了他极度疯狂与扭曲的面容,只是一闪而逝,刹那间便重归黑暗。
放在膝盖上的那柄刀,发出一个微不可查的鸣颤,喃喃的低语声轻微传出:“谁告诉我的胆子变小了?我,只是变聪明了而已……”
进击的大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