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露重、冷雨如注,时值深秋的一个夜晚,纷繁忙碌整天的人们早已熄灯就寝。
此刻,在京师城西的一座气派的府邸,兵部尚书刘忠义还在秉烛翻阅塘报。
边关战事接连失利,大军征拔转运困难,刘尚书心急如焚。
彻夜难眠,刘尚书苦苦思索着破敌的良策。
管家刘安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老爷满面愁云,知趣地奔到厨房,准备一碗参汤。
四下深沉如墨,寂静的落针可闻。
就在刘尚书准备拟写明天的奏折时,突然一个黑影自屋顶落下。
眼前白芒闪动,刘尚书已经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
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便倒在了血泊当中。
黑衣人伸手在刘尚书的鼻间一探,确认其已经死去后,重新又飞身上了屋檐,趁着浓重的夜色逃走了。
刘安回到书房,看到浑身是血的刘尚书,惊慌得将手中的汤碗打翻在了地上。
他在府上奔走急呼,很快书房门口站满了人。
刘夫人见老爷被害,已经哭成了泪人。
府内人人惊慌失措,时下成了锅乱粥。
刘安镇定下来,他向刘夫人建议,应该马上将老爷遇刺的事情禀报皇上。
获得刘夫人的许可后,刘安火速奔到了刑部尚书郑荣光的府上。
郑尚书从刘安口中得知消息,神情异常凝重。
他马上带着刘安即刻入宫面圣。
刘尚书死于非命,皇上大为震怒。
他一边命人出宫安抚刘尚书家人,一边向郑荣光询问如还刘尚书一个公道。
郑荣光认为,要想早日破案缉凶,非得铁鹰亲自出马不可。
皇上允准了郑荣光的建议,他将金牌交给郑尚书时说道:“爱卿,十三省钦命司由你直接统属,如今你主动承担缉查凶顽的重任,朕很是欣慰。我听闻铁鹰为人武艺高强且足智多谋。相信你们能够很快将案情调查的水落石出。”
郑尚书躬身施礼回答道:“老臣一定不负圣上的重托。”
皇上略略点头,让郑荣光和刘安退下了。
二人出宫后,郑荣光让刘安回府等待,他还有要事需要办理。
刘安千恩万谢地走了。
两日后,一位身着青罗衣,头戴斗笠的男子,骑着快马向东城门冲来。
他手持令牌,打马如飞。
过往的百姓纷纷避让,城门官呆若木鸡似的看着马上的男子。
直到他的身边卷起一股疾风,才从失神中醒转。
望着绝尘而去的铁鹰,百姓们议论纷纷。他们很是好奇,究竟是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如此的恣意妄为。
城门官摇着头说道:“你们不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威震十三省的第一名捕铁鹰。”
在众人的猜测中,铁鹰已经解马来到了刑部尚书的府上。
郑尚书请铁鹰到后堂叙话,他将皇上的意思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铁鹰与郑荣光经过一番交谈,他从中了解到,郑尚书对于刘尚书遇害也只是粗浅的认知。
铁鹰认为,眼下只能再到现场勘验,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证据越来越难以搜集,对于破案缉凶将非常不利。
想到这点,铁鹰起身向郑荣光告辞。
郑尚书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出坚毅的神情。
他拍了拍铁鹰的肩膀,示意铁鹰放手去做,遇到任何的艰难险阻都会全力支持。
现在铁鹰来到了刘府,他拜见了刘夫人,说了些安慰的话语。
刘夫人请铁鹰无论如何,都要为她家老爷报仇雪恨。
铁鹰攥紧了拳头,请刘夫人放心。
与刘夫人交谈后,铁鹰又找来刘安,向他询问当日事发的情况。
因为并未听到任何的声响,所以刘安当然不可能知道刘尚书遭遇到了歹人。
从这一点分析,铁鹰也就理所当然地清楚刘安也没有与刺客打过照面。
铁鹰心想:看来有必要到书房查看查看。
铁鹰在书房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角落。
现场除了书案上那片早已凝固许久的血迹外,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凶手的歹毒狡猾,令铁鹰感到案子十分的棘手。
正当铁鹰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发现地上有些许的土沫。
铁鹰拾起土沫,用手指捻了捻。
他发现,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出现了微红。
铁鹰知道,这种红土产于湖广一带,不是京师所有。
这一重要的线索,铁鹰绝对不会放过。
他再次向刘府众人询问,最近有没有去过湖广或者采买过那里的东西。
刘安答复铁鹰,没有人去过湖广,府中也没有添置任何的物品。
那么可以肯定,这小撮红土,必定是凶手留下的。
铁鹰要寻线溯源,全力追缉刺客。
在出府之前,铁鹰反复叮嘱刘安,对外不要提及与案情有关的话题。
刘安把铁鹰的告诫牢记于心,铁鹰带着差役出了刘府。
铁鹰吩咐手下众人,分头到各位馆驿、商舍、市集进行查访,目标就是最近来京的湖广一带的人员。
搜查行动开始了,当大批的差役和兵士冲到这些人员密集的场所时,马上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效应。
掌柜和客人们紧贴着墙壁,接受着官差的盘问。
他们神情紧张,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人”了。
直至地毯式的搜查彻底结束,众人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驰。
一连盘查了不少的地方,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疲惫还在其次,最重的是缉查没有达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
这与铁鹰最初的想法,大相径庭。
手下都议论纷纷,觉得铁捕头这次过于“托大”了。
铁鹰当然清楚底下人的消极情绪,不过他那张铁青的脸上,一如往常的从容镇静。
这次,铁鹰除了让大家继续做好搜查外,还派出精细的捕快到外面的市、县去打听消息。
“无风不起浪”,铁鹰坚信这个道理。
在铁鹰集中力量展开查凶缉捕的时候,夤夜的虎啸林却难以平静。
一个身着紫色锦缎的瘦削男子,左手提着个黑漆的木匣,静静地站在竹林边上。
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向大地洒上一片银白。
在银白的映衬下,瘦削男子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显得瘆人可怖。
深夜的秋风刮了起来,几棵纤竹在风力的倾轧下被折断。
“咔嚓”,“咔嚓”。
瘦削男子竖起耳朵,继而用深邃的双眼向四周扫视了一遍。
一个人影的出现,惊扰了归林的鸟儿的美梦。
它们“扑棱”着翅膀,逃离了自己的家园。
与瘦削男子见面的,正是先前行刺刘忠义的那名刺客。
黑面罩下,刺客双眉凝锁,犀利的眼神透着狠毒。
他直截了当地告诉瘦削男子,任务已经完成,该是把黄金交给他的时候了。
瘦削男子嘴角抽动,他冷眼斜视蒙面人。
随后,就听他慢慢开口说道:“哼,一个死人还要想黄金?”
蒙面人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身体微微颤抖。
他紧握着拳头,嘴里发出类似野兽一样的吼叫。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可不是好惹的。”蒙面人显然对瘦削男子这种过河拆桥的做法十分的愤怒。
瘦削男子保持着先前的孤冷,他又继续对蒙面人说道:“你这个蠢货,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结果偏偏你的鞋子出卖了你。”
蒙面人有些惊愕,他呐呐地问了句:“鞋子?是怎么?”
瘦削男子把铁鹰在京城搜查的情况当即讲出,蒙面人仿佛失魂似的呆在原地。
在这个当口,瘦削男子解下腰剑,出鞘的寒芒宛若吐信的毒蛇朝着蒙面人扑了过来。
蒙面人万万没有想到,瘦削男子会在自己不察的情形下出手偷袭。
感受到冰冷的剑刃刺来,蒙面人情急之下,就地使了招后滚翻。
他沾尘带土,满面的泥污。
不时从背后渗出的冷汗,令全身的衣衫全部湿透。
这副丧家犬的惨相,哪里像个叱咤江湖的杀手。
蒙面人向后退了两步,稳住心神,吐纳调息。
他弯腰前探,摆出“灵猫捕鼠”的架式。双脚左右交错,一对恶眼狠狠地盯着瘦削男子。
瘦削男子冷笑数声,张狂地说道:“你应该乖乖地让我把你给杀了,一剑封喉,你还能少遭点罪。嘿嘿嘿。”
蒙面人的拳拳“格格”作响,他咬牙怒骂道:“你给我闭嘴,今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瘦削男子吐了口唾沫,语气轻蔑地应了一句:“哼,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欺人太甚,看招。”蒙面人的身体挂动风声,脚步如带惊电。
他单掌蓄力,手刀劈向瘦削男子。
瘦削男子向后退了退,两手捏缠蒙面人的手腕。
蒙面人不得不变招,适才凌厉的攻势,顿时大减。
瘦削男子卸掉蒙面人的攻招,趁机屈肘撞向蒙面人的小腹。
蒙面人赶忙抢出“怀中抱月”,伸臂拒挡瘦削男子。
岂料瘦削男子这一招全无实劲,他见蒙面人紧护下盘。
右手突然上扬,“啪”的一掌,正中蒙面人的下巴。
这一掌“问鼎中原”,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
蒙面人被打得腾地三尺,整个人瞬间跌飞出去。
他咳出一股浓血,用颤抖的手指了指瘦削男子,继而气绝身亡了。
瘦削男子在蒙面人的身体踢了一脚,从怀中掏出化尸水。
他冷哼道:“一切阻碍计划的人必须铲除。”
在蒙面人化成一股烟后,瘦削男子若无其事的出了竹林。
这时,林中又传来了一阵短促的“沙沙声”。他不由得扭头回望,眼中又流露出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