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心脏再次收紧，孟婧顾不上解释，只是希望听到这几句话的人越少越好。
一排排工位从身边掠过，安静、空旷，好像在看戏的观众，对她无声笑着。
前台见她从远处跑过来，打趣道：“别着急，人跑不了。”
可这根本不是着不着急的问题。
视线中出现一个熟悉的欣长身影，居然是林屿。他穿着白T恤牛仔裤，提了一大包水果站在楼道中，清爽、打眼。
“学长？”孟婧气喘吁吁，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发了消息，不过猜你可能在忙。”
孟婧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落在工位上：“不好意思，刚才着急做事，没看到。”
“也没什么事。”林屿笑着挥挥手里的东西，“导师的一位学生来看他，带了好多南方水果，我宿舍没冰箱，拿来分你一点。”
“谢谢。”孟婧接过袋子，抱歉地说，“大热天让你跑一趟，我请你吃午饭。”
林屿虽然表情轻松，但额间的碎发还有汗水沾湿的痕迹，应该是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
“今晚导师有台大手术，我做助手走不开，所以才中午来找你，一会儿还别的事。”
“本来没想上楼，怕打扰你工作。”林屿目光看向孟婧身后，“我想把东西放在前台就走的，但…你同事好像误会了。”
孟婧知道，这误会全是因为自己刚才胡说造成的，谁也赖不着。
她从袋子里掏出几个芒果，转身递给前台小姐姐：“这是我高中同学，来给我送点吃的，不是…男朋友。”
“嗯嗯，‘还’不是。”前台小姐姐做了个“我懂得”的表情，收下水果，笑嘻嘻地和刚走出来的张沛打招呼，“哎呦，你们部门终于开完会了！”
“是啊，饿死。”
“这是…”张沛走到公司门口，注意力全被林屿吸引了，他上下打量着这位高大清爽的帅哥，又看看面色发红的孟婧，好像知道了什么。
林屿看了看表，时间有点来不及，见孟婧还在发呆，便笑着轻拍她的肩膀：“那我先走了，快去吃饭。”
“好。”孟婧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灼热视线，一句“再联系”吞进肚里。
“人都走了还看呢。”张沛贼兮兮笑了几声，“手机也忘了拿，是有多急。”
“谢谢。”
孟婧接过手机，一边用余光偷看张沛身后的男人，一边说：“我先把水果拿进去。”
“不用那么麻烦。”张沛将袋子接过，“先放前台，回来拿，走啦，今天boss请客。”
天花板上的射灯耀眼，孟婧不自觉低头，发觉男人越过她，率先走去了电梯间。
她慢吞吞跟上，嘴里嘀咕着：“高中同学，你们…别误会。”
“知道啦，暧昧阶段嘛，他追你。”张沛按亮按钮，征求boss的肯定，“是男的都能看出来，对吧。”
梁珞唯没说话，他抬起手臂，绿金迪的指针平稳走着，他却觉得太慢：“距离上班还有半小时。”
“下午也要打卡吗？”张沛挠了挠头，“我还想吃完趴一会儿呢…”
这倒是个避免共进午餐的好理由，孟婧打开点评，刷了几下：“附近100米有个麦当劳，不如我们买回来吃。天气热，我也没什么胃口…”
男人声音有些冷：“想给我省钱？”
孟婧挤出一个笑容：“老板辛苦。”
“你也辛苦。”
“老板客气。”
电梯内闷热，她大气都不敢喘，面对这个男人，已经不知道是心动多一些，还是心塞多一些了。
中午的太阳很毒，三人顶着暴晒去买吃的，再回来时，脸上或多或少都泛了红。
“以后还是点外卖吧。”张沛的T恤已经被汗浸透，他仔细嗅了嗅自己，庆幸还不算太臭。
梁珞唯依旧清爽，不急不缓地走着：“大厦地下有员工餐厅。”
“什么！？boss！为什么不早说！”
“味道和菜品都很一般，怕你们吃惯了豪华大餐，吃不下普通饭菜。”
“这话说得，打工人去哪里吃豪华大餐。倒是您，快餐吃得惯吗？”
William一副翩翩贵公子形象，整个人的气质和提在手中的牛皮纸袋有种奇怪的割裂感。
“在国外时经常吃。”
孟婧一路沉默，权当是被太阳晒蔫了。
几分钟后，三人回到公司，孟婧将林屿拿来的水果给同事们分了分，再回到座位上时，已经不剩什么。
她从袋中取出预留的几个燕窝果，看了一眼经理办公室。
男人背对着玻璃打电话，白色衬衫规规整整扎在西裤中，显得肩宽腰窄，笔挺有型，完全没有在骄阳下暴走过的狼狈。
巨大M的纸袋摆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没有打开的痕迹，孟婧一直等他挂掉电话，才去敲门。
“进。”男人声音有些哑。
孟婧推门和他对视：“是我。”
“有事？”
孟婧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我同学送的水果，刚才给大家分过了，这是你的。”
“谢谢。”他坐到沙发上，双腿交叠，看着女孩儿刚刚放下的东西。
雕花皮鞋微微勾着，仿佛又恢复到之前散漫的样子，像戴了一副华丽虚无的面具。
孟婧看着鼓鼓囊囊的袋子：“你不吃吗？”
“待会儿。”
“哦。”
办公室内静了几秒，孟婧想要告辞，低沉磁性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
“他是医生？”
“嗯？”孟婧这才意识到他是在问林屿。
不知怎的，她整个人仿佛瞬间回到毒烈的太阳下，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算是医学生吧，要出国读博了。”
真沉不住气啊，孟婧暗骂自己，对方刚刚主动提供一个解释的机会，她便攀着几个字，着急得和盘托出。
“我们是高中校友，在语言学校认识的，学长来这边实习，医院就在附近，所以比较方便。”
“挺好的。”男人轻笑一声，“比较方便约会。”
孟婧咬着下唇，内心腹诽，凭什么他可以酒店会佳人，她就不能和同学吃顿饭？既然打算远离，她又有什么可心虚的。
她不知道自己拿眼剜他的时候有多勾人：“如果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嗯。”
手机震动，他没避讳孟婧，点开通话键后，是响彻办公室的嘈杂尖叫。
“二少今晚都不叫我！不像话昂！”
“今晚谈正事儿，滚吧。”一句便挂了电话。
孟婧想到那包解酒药，小声问：“今晚有酒局？”
“请了几个广告商。”男人拆开面前的牛皮纸袋，“Payne待命，你正常下班。”
“好。”孟婧想到自己的工作，“调查问卷我今天就可以做完，下班前发你。”
“嗯。”
出了经理办公室，孟婧这才有时间打开自己那包吃的。
张沛吃完饭趴在办公桌上休息，孟婧假装看他，余光却瞄着不远处的房间。
她只是不愿意公事公办地和他面对面吃饭。
屋子里的人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她也跟着拿起自己袋子里的。冰凉的碳酸气泡注入身体内每一个细胞，让人不由得勾起唇角。
就是这么奇怪，前一秒还觉得和他再无交集，可一旦独处时，那种无形隐秘的酣畅又让她内心窃喜。
就这样静静地，他“陪”她吃完了第一顿工作餐。
下午上班后不久，财务便送来的新的预算报表，产品经理也说新功能已经在和其他部门对接，张沛忙得头脚倒悬，接近下班才和孟婧说上几句话。
孟婧这才知道，William在上午的会上，几乎推翻了整个七夕活动的方案，为此，几个部门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各退一步，表示可以接受局部调整。
而这本来就是William的初衷。
“既然都决定怎么改了，那我的调查问卷还有用吗？”
孟婧托腮滑着鼠标，看着自己奋战一天的成果偃旗息鼓。
也许他就是随便找了个事情给她做，根本没有期待她能对这次活动做出什么贡献。
“当然要做，产品那边还在调整，没有定论之前，我们的每一步都不是白费！”
孟婧叹息着，趴在桌子上轻声说：“Payne，别卷，好么。”
虽然灰心丧气，她还是在下班前将问卷发给William，为了证明问卷的合理和规范，还把收集到的资料和测试数据也都打包发了邮件。
大概率要明天才有回复了，因为他下午早早就离开了公司。
张沛见她过了六点还在磨蹭，问道：“满脸生无可恋，为什么还不着急走？”
孟婧不能说自己一想到要相亲就更加生无可恋，只好反问他：“William要你随时待命是什么意思，你要跟他一起去吗？”
“那倒没有，我只需要等boss酒局结束后，开车送他回家。”
张沛背上背包，准备和她一起下楼：“我先回学校宿舍补补觉，昨晚没睡，今天又忙了一天，实在撑不住了。”
孟婧不忘嘱咐：“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联系我。”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孟婧原计划先去餐厅周边逛逛，没想到有幸体验了一次晚高峰，到目的地时，正好遇见刚下车的沈确和孟许堂。
沈确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她借着暮色朝孟婧挥了挥手，眼中充满打量：“怎么也没打扮打扮。”
“这样不好看吗？”孟婧今天穿了一身波点套裙，收腰处显得身材极好，脚腕白皙纤细，气质又漂亮。只是脸上仅涂了一层薄粉，也没带什么首饰，整体一个大写的素。
她知道沈确的意思，对着奔驰后视镜理了理发丝：“他们见过太多艳的，怕是早腻了。”
孟许堂附和：“素点好，清纯。”
孟婧没接话，朝停车位看了几眼：“梁珞唯呢？”
沈确拿出一只淡色唇釉，递给孟婧：“梁总说，他们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