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婧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后续两人是怎么回来的,又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想都是空白。
不过凭借仅存的记忆,已经足够孟婧崩溃了。
凭什么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说认错人?她是没谈过恋爱,又不是瞎。要不是三观不小心跟着五官走了,刚才肯定要把他踹下床。
当她站起身,准备对William真的踢上一脚时,手心传来震动,沈确打来电话。
孟婧这才想起,解锁手机时似乎看到了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沈确。沈确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一连打了这么多次,也许真的有急事。
可一想起昨天下午的不欢而散,她本能地想要逃避。两秒钟后,手机仅存的电量终于耗尽,自动关机了。
与此同时,她的手腕被人猛得钳住,啪的一声,黑屏的手机掉落在地。
孟婧纤细的身子哪经得起这般蛮力,几乎是一瞬间就被人压在床上。手腕被男人灼热的掌心紧紧攥着,一动也不能动,吓得她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梁珞唯发丝间隐隐有汗珠,蓝黑色的眸子中暗含不清明的狠厉,声音沙哑:“谁!?”
呵,又是这句。
“William!”孟婧双腿用力挣扎了几下,“你放开我!”
在成年男人的绝对体力优势面前,女人什么也做不了。她开始后悔刚才没有直接夺门而去,什么看脸的世界,呸。
此时的梁珞唯也不好受,他又做了那个血腥阴暗的梦,被熟悉的疼痛和晕眩感折磨着惊醒,还没分清梦境和现实,就下意识地出了手。
待看清眼前面露愠色的漂亮女人,才渐渐缓过神来。他怔了怔,翻身松开孟婧,握起拳头:“抱歉。”
“昨晚…”
好像怎么解释都像个渣男,他揉着太阳穴,用余光瞟了眼自己光着的上半身和穿戴完整的牛仔裤,决定先找手机。
记忆还停留在昨天下午,梁庭什来电,让他帮忙去一趟四季,把刁涟送回家,不要耽误第二天的订婚仪式。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还敢提昨晚…”孟婧看对方也是一副断片的状态,不愿再多纠缠,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我的裙子去哪儿了?”
梁珞唯没有理她。他起身下床,开始在房间各处翻找,后背和手臂的肌肉时而紧绷,露出流畅而性感的线条。
“我看过了,没有衣服。”孟婧大着胆子问,“你在找什么?
“手机。”在卧室和客厅找了一圈,梁珞唯进了卫生间。
洗手台干净整洁,垃圾桶也空无一物,就连淋浴也是干干净净,毫无使用痕迹。梁珞唯松了口气,打开冷水洗了把脸。
不管怎么样,外面那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William.”孟婧微弱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快出来,有人在按门铃。”
她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中抽离出来,透过猫眼窥探时,像个贴在门上的雪人:“应该是客房服务。”
梁珞唯取下手边架子上的浴袍,自己披了一件系好,走到客厅,将另一件扔到孟婧头上。
“去里面换。”
拖着被子光着脚,是想勾引谁。
将理好的浴袍扯松一些,梁珞唯打开门,整个人懒散地斜靠在门框边,气场瞬间切换成另一个人:“张经理,真够早的。”
“二少。”来人是客房部负责人,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这是烘干好的衣服,还有您的手机,昨晚落在露台上,被刁小姐的朋友捡到的。”
梁珞唯没接,只是皱眉盯着他,神色烦躁:“才几点就来吵我,给个解释。”
张经理下意识往房间里看了看,脸色瞬间由尴尬转为紧张。莫非他打扰了梁少的好事?这是昨晚还没结束,还是今早又开始新的一轮啊…
他看着梁珞唯冰块一样的脸,抹了把冷汗:“大少知道您留宿,特地让我来叫早,可能是怕您玩儿的太开心,忘记今天的…”
“没忘。”梁珞唯打断他,接过衣服和手机,“下次再透漏我的私事给别人,你就干不了这行了。”
“不是,我也…”咣的一声,争辩的声音被隔在门外,没了后续。
孟婧刚才一直在门后听着,听得脖子都红透了,她抢过梁珞唯手上的裙子,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梁珞唯冷着脸解锁手机,另一只手往卧室指了指,显然不想再说第二遍“去换衣服”。
“懂懂懂。”
孟婧拿着裙子去了卫生间,还特地上了锁。没想到穿戴整齐出来时,男人还在原地维持着刚才的站姿。他脸上的表情更差了,修长的指尖不断地滑动屏幕,用力到泛白,好像要把屏幕戳碎。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孟婧咬牙说着小说里才会有的台词,扭着自己的裙角,不敢看他。
“不行。”头顶传来凛冽的男声,“先留下联系方式。”
孟婧以为自己听错了,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对方的耐心似乎耗尽:“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孟婧反应了几秒,气笑了。
这个人先在FINDER里和她网恋,在她来奔现的路上爆了照,之后火速拉黑她,然后现在,居然管她要电话?
“可以给你。”她咬紧下唇,仰头盯着他的蓝黑色瞳孔,“但你要先从FINDER的黑名单里把我放出来!”
她不等对方反应便夺门而出——猛地打开,轻轻关上。勇气不多,只够支撑说完刚才那一句狠话而已。
进了走廊才发现,这间套房和她平日住的套房不仅是同一层,离得也很近。孟婧再次暗骂自己的懦弱,如果当时直接跑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可能也不会有人发现。
走出几步又拐了个弯,孟婧顿住脚步。
一位全身黑色西装的美妇正站在她房间门口,她面色憔悴,塌着背,靠着的墙上映出正在颤抖的影子。
“妈?”孟婧有点意外,想起那一连串未接来电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确从很远的地方就开始盯着她看,眼底有道不明的负面情绪,她把孟婧从上到下打量了十几秒,等两人靠近了,才缓步走上前。
“啪!”
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清脆的巴掌声,感应灯应声亮起,刺眼、灼热,照在孟婧瞬间红肿的侧脸上。
“你说什么!?录音被人删了?”梁曼惊得差点把粉扑戳进眼睛。
“小点声,吵死了。”梁珞唯右手臂搭在车门上,揉着太阳穴,“有办法修复?”
今天梁曼为了蹭王姨的早餐,特地提前出门,即使半路接上梁珞唯,到梁宅时,也还不到八点。
参加订婚仪式的宾客还没到,停车场里零星几辆车,衬托得红色布加迪格外扎眼。
“哼,难。”她收起补妆的镜子,“这个app是专门为心理治疗开发的,你也知道,服务器在国外。”
“嗯。”梁珞唯眯眼看着远处起伏的建筑,左手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领结,“不一定有备份。”
梁曼更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些:“你可好久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了,回国后这是头一次吧,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梁珞唯轻笑:“我要是能记得,还找你干嘛。”
“哎呀,哪儿有这么麻烦,还用去国外找备份。”梁曼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我去调一份酒店监控记录,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反正酒店是她家的。
直到发完微信,梁曼才惊觉蹊跷。
“不对啊梁珞唯,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找那什么备份,早就等着我主动帮你调监控呢吧!”
她这位堂弟虽然名声浪荡,但心思比谁都深沉,这么多年过去,虽不见他在家族中露出过锋芒,但私下处理事情的果决狠辣,梁曼是见过的。
梁珞唯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推开车门,伸出长腿从副驾下车,一身黑色缎面礼服斯文矜贵。
站直后,他转身看向驾驶位上的梁曼,捏着领结做了个挥手动作:“谢了,姐。”
“滚吧!”梁曼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你不是我弟,你是我祖宗。”
进了主楼院子,高贵典雅的五层别墅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安静肃穆。许久没有回家,梁珞唯推门进去,第一个见到的就是王姨。
“二少爷回来啦!吃早餐了吗?”王姨正在收拾餐厅。梁屹承和梁庭什作息规律,每日六点起床,健身和早餐也都定时定量。
“还没。先去找我爸,一会儿下来吃。”
梁珞唯出门前收到梁屹承的信息,让他早点回家,回来后去书房一趟。
“哦对,早晨我搭曼姐车来的,她还在补妆。”梁珞唯嘁了一声,“麻烦。”
“这臭小子。”王姨知道梁曼最爱吃她做的生煎,笑呵呵地去厨房准备了。
踩着楼梯上到三层,梁珞唯敲响书房门,一声低沉的“请进”过后,他轻轻推开门走进。
这间书房是梁屹承专用,平时都是他亲自打扫,外人不得随意进入。
梁屹承坐在真皮转椅上,正埋头看着文件。他身穿笔挺的西装,严肃而专注,面色红润,皱纹很少,一点也不像年近五十的状态。
“爸。”梁珞唯站在门口,没再往前走。
梁屹承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批改着手中的文件,又过了半分钟,才放下笔,将文件夹合上。
他把花镜随意扔在书桌上,将转椅往后滑动了几厘米。
“我本以为,你回国这段时间收心了。”他盯着梁珞唯蓝黑色的眸子,冷笑一声,“看来都是装的。”
“我装什么了。”梁珞唯下颚微微抬起,像打着哈欠的狮子,慵懒漏出自己的獠牙,“爸,别听他们瞎说,都是骗你的。”
“是么。”
梁屹承对这个不孝子的说辞习以为常,他面无表情地从堆成山的文件中抽出一个档案袋,缓缓解开绕线,抽出里面的东西。
“这次不是靠说的。”
梁屹承像是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恶地看了看自己指尖,随即,向前一扔。
一张照片掉在梁珞唯的脚边。
“梁珞唯,请你解释一下,这张照片里,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