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完辅导班后,妈妈又给许迎迎做了新学期规划,辅导班除了语数英雷打不动外,还加了一门物理,兴趣班方面就只保留了每月一次的绘画班。
许迎迎一听她的计划就打蔫。
爸爸看看女儿,有点不忍心,“这么多班用得着吗?以前迎迎学了那么多,最后还不是靠推优进的重点?”
“迎迎能被推优也是因为综合素质高,除了成绩是硬杠子,跟她上各种课外班,参加各种竞赛获奖,包括负责班里板报等等都分不开,这些都是加分项。”妈妈耐心解释。
许迎迎在这方面从来没有发言权,更没有反驳的权利,只能在一旁静静听着。
“我觉得还是要给孩子放松的时间。”爸爸继续说。
“时间多宝贵,现在不抓紧,然后中考时抓瞎?”
爸爸不说话了,这方面妈妈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几句话就把他的异议全部堵回去。
许迎迎心里沉甸甸的,妈妈给她报的这些班中,除了绘画班,她其实都没兴趣。
对,那时学习对她来说已成惯性,但称不上快乐,也会因为成绩名列前茅而高兴,但接下来又会迎来更大的心理压力。
而绘画班上课的地方虽然离家很远,去一次又很累,但她非常珍惜那半天时光,沉浸在绘画中,一切压力与烦恼都烟消云散。绘画班老师原先在一家美院工作,有时还会组织他们去美院参观学习,美院里沉静又毫无杂质的氛围更令她欣喜。
然而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太少太少,开学前这段时间,她乖乖在家复习,准备分班考试。有时会在院里看到晋赟,匆匆从家里出来,脚步轻快地走出院子,肯定是去玩呗,她很羡慕他的自由自在。
这段时间,院里还发生了一件事,晋家悄悄为晋赟搭了一间小屋,他家紧把院子东边,厨房和另一间房之中有个凹进去的小空间,正好可以盖间小屋,也不妨碍院里其他人家。不过小屋是真的很小很小,爸爸去看过,回来描述说,仅够放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院里掀起一点涟漪,赵欣妈妈很羡慕,许迎迎听到她在院子里说,她家就一间房,想搭也没处搭。常珊爸妈则说了几句酸话,不过他们一家三口有两间房,条件比晋家相对好很多。
张叔两口子是街道办的,发现这事后劝晋家拆了,说不合规矩,可晋家根本不理,几天功夫就搭好了。后来张叔也不管了,据说晋叔去房管局里磨,后来晋赟奶奶也去了,一坐就是一天,房管局也没办法,只对他们说,早晚得拆,然后,然后就没了下文。
许迎迎家对这件事的反应有点微妙,爸爸妈妈说晋赟他爸还挺精明的。
姥姥则笃定地说:“晋明宇可没这头脑,肯定是晋赟他妈想的招。”
后来许迎迎爸妈也动心了,围着自家房子看了两圈,也想为许迎迎搭间小屋。
姥姥起初不同意,“迎迎跟我一屋挺好的,要不你们俩回自己家住?把房间让给迎迎?”
妈妈委婉地说:“妈,我们来回跑也不是办法,而且您一个人带迎迎也太累不是?”
姥姥叹口气,她原先在街道办工作,实在不好去房管局开这个口,许迎迎爸妈准备先去房管局问问,姥姥叮嘱,问问可以,一定要按规定办。
后来他们家写了申请,也与房管局磨了很长时间,把厨房缩进一多半,外面扩充了一点,给许迎迎搭了一间小屋,并在房管局备案,这是后话。
终于临近开学,学校举行了分班考试,共四个实验班,许迎迎顺利考进实验一班,没想到晋赟也考进实验班了,不过是实验四班。
晋赟奶奶又在院里“宣传”了一回,不过相对低调,这回她和姥姥对话很有技巧,“迎迎肯定也考上实验班了吧?”
“那当然,最好的那个班!”姥姥回她。
晋赟奶奶表情有点尴尬,干笑了几声。
晋姨则上门对妈妈表示感谢,说辅导班对晋赟帮助很大。
许迎迎想起晋赟上辅导班的状态,有点怀疑,觉得辅导班对他来说作用有限。
考试尘埃落定后,离开学还有两天,许迎迎又可以轻松了,这时爸妈给她买了手机,是索爱,粉红色的外壳特别好看,她特别高兴,实在是太喜欢了。
她美滋滋下载了Q/Q,被班主任拉进班级群,不过只新奇一阵儿就抛到脑后,因为这个群是班主任主场,其他人只能跟着应声。平时她用手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主要还是玩里面的游戏,特别是贪吃蛇。
这一天,她看书看得烦闷,看了会儿电视又觉得没劲,姥姥就让她到外面散散心,顺便去超市买袋盐回来,她应声出了家门,一路溜达着先去了书屋,也不看书,就窝在一角玩手机游戏,玩得正开心。
“看什么呢,自个跟那儿傻乐。”
她一抬头,是冯天柱,再看一眼,晋赟站在不远处,正在浏览书架上的书。
“是游戏。”她晃晃手机。
冯天柱眼睛一亮,“给我玩会儿。”他凑上来,晋赟也忍不住走过来,一时间两个男孩捧着她的粉色手机玩得不亦乐乎,看上去有点好笑。
过了一会儿,许迎迎突然想起来,糟了,她还要去超市帮姥姥买盐,她上前一把拿回手机,“不玩了啊。”
她一路跑出书屋,跑向胡同口的便民超市,还没到门口,停下脚步。
前面是网吧,是去超市的必经之路,网吧门口正站着一帮人。
她一眼看到那个瘦猴,只怪他头发半长又是瘦高个,太显眼,她立即低头往回走,想从另一条路绕过去,不想后面传来声音,“哎,那不是那个谁嘛!”
她急忙加快脚步,原路返回,跑向书屋,晋赟和冯天柱应该还在吧。
“哎,哎,你跑什么啊!我又不吃人。”瘦猴在后面喊。
她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想到姥姥说的……报警!她连忙拿起手机,没想到已经没电了。
一帮人已撵过来,围住她。
当中有个引人注目的生面孔,身材很壮,年纪明显比瘦猴他们大,样子看上去很凶。
许迎迎很害怕,她强自镇定,“……有事吗?”
“没事啊,就想跟你聊聊。”瘦猴嬉皮笑脸,“别紧张,别紧张……”
这时她不紧张了,她看到晋赟和冯天柱了。
“瘦猴,怎么又是你!上回挨揍没挨够?”晋赟疾步过来把她拉出包围圈。
冯天柱对她使眼色,示意她快走。
晋赟与瘦猴已拉扯起来,那个身材很壮的生面孔伸手挡开两人。
“龙三你什么意思!”晋赟盯着他。
那个叫龙三的手一摊,“没什么意思,听说你们上回干仗了?”
“对,怎么说?”晋赟皱眉。
“力兵是我的人,你动我的人,就是跟我过不去。”
眼前情景与对话有点熟悉,许迎迎不禁想起最近电视里播的港片,觉得这人是学港片扮老大,就不合时宜笑了一声。
对峙的几人都没料到,晋赟催她,“快走!”
她反应过来,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听到瘦猴阴阳怪气地羞辱晋赟:“你把那妞放走,你就代替她呗,你长得也挺漂亮。”
她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他们已经打起来,晋赟和冯天柱被瘦猴他们七八个人围攻,处在下风,那个龙三没动手,站在一旁悠哉悠哉观战。
她一跺脚,转身跑回去,现在回忆起来,她那时胆大得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面对那个龙三,她还是特别紧张,“龙……龙三!你……你……赶紧把小……六……六……他……他们放了!”
龙三愣了一下,乐了,“这小妞真逗!别急,慢慢说,先把舌头捋顺了。”
“我叫你把他们放了!”许迎迎急了。
“我就不放,你能怎么着?”龙三故意逗她。
“我……我……我告诉我姥姥!”许迎迎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龙三哈哈笑起来,“哎哟,我好怕怕啊,来,哥哥教教你……”他一步步逼近许迎迎。
“你他妈离她远点!”晋赟挣脱瘦猴,几步冲过来,一把推开龙三,龙三不妨,踉跄了两步,随后转身和晋赟扭打在一起。
事后,晋赟埋怨许迎迎整一个拖后腿的,对,当时她的确拖着龙三的一条腿,使劲拖,狠命拖。
龙三不耐烦,用力想把她踹开。
然后许迎迎心目中的靠山——姥姥出现了,“龙世杰,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首发时间:2021-0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