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抢我风头

贺之漾御风来校的事儿没多久传遍了大街小巷,传言在发酵中被添油加醋,没过几?日,从贺府到国子监的沿途已经站满了看客。

他们眼巴巴盯着,非要?看所谓滑板是何种模样。

贺之漾完全没料想到会有万人空巷的轰动场面,上学路上到处能看到伸长脖子挤在路边盯着他看的人,就……心理压力也挺大的。

京里有不少飞檐走壁的功夫高手,看那些人露身手,不比看他玩滑板车强?

然而京城的人就爱看个新鲜热闹,挤挤攘攘在一起瞧伯府的漂亮小少爷踩着?那神话本子里才有的轮子车,也是个乐子。

还有不少孩子抱着家人的大腿哭闹:“呜呜呜呜我也要?哥哥的滑轮板车。”

贺之漾已经连续看到好几?个人笑吟吟上前,问他这板子是从哪儿采买回来的,还想和他做生意。

笑不出来的贺之漾:“……”

为啥都是带着?十岁以下的孩子来问?他这滑板车看起来有这么好掌控么?!

国子监的人也很?是识趣,冯境等人本也不上晨读课,这几?日,一大早就簇拥在集贤街路口,喊着?口号给他家漾哥排面,

贺之漾挺吃这一套,心里美滋滋。

可惜乔岳很少在场,偶尔两次露面,也是站在人群之外?,负手看他出风头。

他的滑板车停在校里,同窗都想上去玩两把,贺之漾来者不拒,课间,少年们聚在校门处玩滑板车,嘻嘻哈哈笑闹声一片。

监丞脸皮抽搐,却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这些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又不指望科举扬名,他何必没眼色去扰人家的兴致。

只要不扰了课室里旁人学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

锦衣卫却冷哼着瞥了国子监几?眼,心里大为不屑。

要?论功夫,他们完全碾压隔壁,但谁让隔壁那帮小子尽日里耍些夺人眼球的花招,倒显得他们锦衣卫很没排场似的。

还有那滑板车,他们几个不用扶横梁也能驾驭,隔壁尽日招摇,真挺没意思的。

可恨这京城大街小巷的人皆对国子监的学生们高看一眼,每日里都能听见几?句:“要?说这京城的后辈儿,还是国子监里的小少爷前程无量,书读得好,身手也好看。”

“没轻功底子怎能踩的稳那轮子,我看这京城里也没几人能驾驭得住……”

平日里念书被压一头也就算了,这到了展露身手上,怎么又败给国子监了?

余察察几?个聚在一起,每日里咬耳朵商量怎么反超隔壁一局或联手搞事情。

他们在廊檐下?嘀咕,这一日计划都想出个七七八八了,忽然见乔岳冷然走来。

他们忙住口,恭敬行了个礼。

乔岳这早已知道他们这几?日的心思,冷冷道:“是人不够抓还是家不够抄,你们很闲,非要?去和国子监争闲气?”

余察察面露羞赫,立时打消了和隔壁一争高下?的念头。

寒冬凛冽,京城下了一场雪,两日之间,树梢地面皆被大雪覆盖,望去一片苍茫。

贺之漾刚露面几次的滑板车也被这场雪堵在了家里,下?雪另有一番趣味,他和霍尧一同踏雪去校里。

下?雪日,路上行人不多,安静的长街胡同望去有几?分萧瑟。

忽然听到后面的人一声惊呼,周遭人纷纷停下?了动作。

贺之漾回头,登时怔在原地。

乔岳一身飞鱼服,踩着黑檀木的滑板,身形如风,从浩瀚苍茫的长街尽头疾驰而来。

之前贺之漾的滑板有横梁扶手,今日乔岳踩的却只有利落干净的长板,一望之下?,高下?立判。

黑檀木厚重,在乔岳脚下?却格外灵活听命,板体如轻薄的刀刃般轻灵翩跹,乔岳站立其上,曳撒的袍摆拂过板面,俯低的腰背如紧绷的弓弦蓄势待发,整个人又逍遥乘风,游刃有余。

袍角飞扬时,贺之漾约莫能窥见他矫健剽悍的腿部轮廓。

忍不住悄悄瞅了好几眼。

冬日萧疏,显得乔岳愈发高高在上冷冽禁欲,可今日阳光甚好,为他的飞鱼服踱了层细细碎碎的金边,整个人……又似乎温暖可触。

贺之漾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忽然觉得不对劲,自己为何会对乔岳观察得细致入微?心底甚至隐隐贪恋他被日光笼罩时的温度?

贺之漾忙转了念头,在心里暗暗叹息,若是他当时掌控了滑板,想必今日出挑的就是自己!

终究还是棋差一着?啊!

乔岳眯眸,似乎亦看见了贺之漾,唇角微扬,炫耀地吹了一声哨子。

看到贺之漾满是艳羡的眼神,乔岳还不罢休,故意在他面前腾身飞转,炫技般扬起雪尘,又稳稳落地。

众人怔在当地,乔岳则毫不停留的向前飞速滑去。

贺之漾和霍尧双双看呆了,面面相觑了几?秒,才想起拔腿追过去。

乔岳身形如雪日猎豹,极为迅疾,他们一路只瞧见滑板划过雪地留下?的两行痕迹,和方才卷起的碎玉琼花。

贺之漾忍不住暗暗赞叹佩服。

从他的滑板车出现到今日,前后不过四五日功夫吧?

乔岳之前定然从未接触过滑板,怎会能如此轻易的驾驭。

而且这人的身形,比他穿越前看到的所有视频片段都要翩跹英气。

难道乔岳他抢人风头,都不需要?先练习一下?的吗!?

乔岳一路滑到锦衣官校门口,兴之所至又做了几?个横跃,余光瞥见贺之漾来了,才从滑板上一跃而下?。

滑板被残余的内力掌控,划过雪地,稳稳停在角门偏僻处。

和贺之漾先前引得众人叫嚷嬉闹的场景不同,众人这次呆若木鸡,一个个静默的立在雪地里,等乔岳的身影进了官校,他们才发出几声低叹。

贺之漾装作大为不屑的模样瞧了眼,和霍尧一起抬着下?巴进了校门。

“乔千户这一手露的!这是针对我们国子监吧?”

“我们校出了个扶着的滑板车,他就出一个不带扶手的?”同窗小心翼翼看了眼他们漾哥的脸色,啧了一声:“这还真是步步紧逼啊!”

“害,本来以为锦衣卫那次交易之后能做个人呢,”

“小声点儿,人家怎么不做人了?这也是凭本事出头,技不如人我们也没法子。”

贺之漾暗自咬牙,不就是滑板么?他还非死磕上了,拼着再练两周,难道还降服不了一个破长板?

只要耽搁乔岳几日,再待他苦练出了模样……

他非要?让乔岳知道,这京校绝不是他一枝独秀!

至于怎么耽搁乔岳几日,贺之漾已经隐隐约约有主意了!

总之,这几?日定要?让乔岳向他的滑板车势力低头!

今日雪大,不少人又想踩踩雪,国子监的小厮早给各自的少爷们备好了换穿的靴子,方脱下的湿靴挂到院里去晾晒,等晾干了再拿回去。

乔岳隔着?围墙,一眼瞅见贺之漾的羊皮小靴,乳黄色的小靴子,一晃一荡在国子监东院墙边儿悬着,搞得他心里痒痒的。

隔壁一个个金尊玉贵的讲究,那这换鞋的时候,也要?擦擦脚什么的吧?

乔岳脑海中霎时出现蹴鞠赛后的场景……他暗骂自己鬼迷心窍,半晌还是按耐不住,飞到墙头冷冷问了一句:“国子监那些人在哪儿换靴?”

“啊?”晾靴子的小厮不知隔壁锦衣卫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老实交代:“在东角门的厢房。”

乔岳哂笑一声,腾身飞掠,稳稳落在国子监院子里,毫不避讳的朝东角门走去。

整个国子监,想必没有不长眼的敢拦乔家的人。

乔岳怀着?再瞅上一眼也好的心思走到东厢房,往贺之漾脚下?一扫,却不免大失所望。

贺之漾已换上了玄色小短靴,站在厢房台阶上,又冷又飒的俯视他。

一点皮肉也没露外头。

这么规整严谨的靴面,谁能想到里面是双……

“靴子被雪打湿了?”乔岳站定,上下?打量贺之漾:“刚换了双?”

贺之漾望着?乔岳的目光,心里有莫名的不对劲儿:“怎么?千户您着急赶来,是要给我提靴,还是要背我走啊?”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乔岳身形闪转,拿出抓人的架势在角门处横臂一档,严防死守让人插翅难飞。

“今儿我踩板子带你走。”乔岳挑眉道:“路上都是雪水,和我走,半点都沾不到。”

和乔岳同踩一个滑板么?

明明都是两个男子,想起被乔岳挺拔的身形笼住,贺之漾心里忽然微妙一动,他随即察觉出动摇,没好气道:“我还就喜欢踩雪玩,岳哥您自个儿回去吧。”

乔岳吃了一鼻子灰,看着?贺之漾的背影若有所思。

国子监,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抱怨。

“你们发现没,这校门口的膳食,份量越来越少,价钱倒是越来越贵!”

“价格贵了不说,还一个个垮着脸。这不是奸商么?亏之前还觉得他们和善呢……”

“小声点小声点,别让许一清听到了,他娘亲好像也在门口卖早膳哎……”

贺之漾平复完心情刚进课室,听了这几?句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不得不承认同窗说得都对,之前他很?喜欢去光顾早膳摊子,如今也不爱去了。

贺之漾瞅了瞅垂眸不语的许一清,忽然发觉一件事儿:“你母亲是不是好几?日都没来了?”

“我母亲身子不舒服,她说要?回家歇歇,”

许一清勉强笑笑,他功课忙,住校之后很少顾及家里。

这几?日回头仔细思索,才发觉自从蹴鞠赛之后,几?乎都没有再看到母亲笑过。

母亲定然是有事瞒着?他。

“你还是回家看看吧。”贺之漾拍拍他肩头:“这几?日天气冷,要?是身子不舒服,及时延医问药莫要?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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