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与孟中华亲切握手,并低声问:“外面都安排好了吧?”
“放心!”孟中华嘿嘿笑道,“我可以向马总保证,这个胡同,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萧邦忍不住笑了:“孟总,这么冷的天,哪有苍蝇啊?”
孟中华仍然笑呵呵的,转过身对萧邦说:“老排啊,这天冷吗?我看你坐在地上,倒像乘凉的样子。唉呀,光顾跟马总说话,差点把你忘了,对不住,对不住。”
萧邦咳嗽了一声,叹息道:“这个世界变化真快啊。一天以前,孟总和马先生还斗得不可开交,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成联盟了。”
“呵呵,这个世界惟一不变的就是变化。”孟中华大嘴一咧,“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啊,有人暴富,有人成名,也有人跳楼,还有人猝死,再正常不过了。远的不说,就拿老排来说,前段时间上蹿下跳,意气风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是今晚,怎么那么憔悴啊?到底是谁把我们的绝顶高手打成这样?”他将脸转向马红军,“马总,是你下的手吗?”
“冤枉啊!”小马嘿嘿笑了起来,“今晚我可是连指头都没动一下,怎么会打人?”
“哦,看来,是有比老排更厉害的高手来过。”孟中华嘿嘿地笑了一声,“马总啊,你叫我来,不光是为了看看萧先生的狼狈相吧?”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小马冷笑着看着孟欣,“你的宝贝侄女想见你最后一面。”
孟中华这才看了一眼孟欣。孟欣木木地站在那里,似乎对二人的表演视若无睹。
“小欣得罪马总了吗?”孟中华问。
“她倒没有得罪我,只不过连续掏出两支枪,想要了我的命而已。”小马冷声道。
“那么,马总准备怎么处置她?”孟中不带任何表情,问马红军。
“按既定的方案办吧。”小马抱起双手,“有些事情,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好吧。”孟中华慢慢地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孟欣。
孟欣仍然木木地站着,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小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孟中华晃了晃枪头,“这是叔叔最后一次听你说话了。”
“对你这种人,我无话可说。”孟欣半眼都没瞧他,“开枪吧!”
“好——”孟中华“好”字一出口,迅速一蹲身,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枪声在一瞬间爆豆似的响起来。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寂静。
在这间不容发之间,岱家胡同戏剧性地发生了一幕骇人的场景——
孟中华掉转枪头,迅速地向小马和萧邦各开了一枪;
小马掏枪迅速地向孟中华和萧邦各开了一枪;
孟欣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把枪,对小马和孟中华各开了一枪……
颇有意思的是,居然没有人向孟欣开枪!
除了孟欣,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
突然,胡同口警笛呼啸,靳峰带着全副武装的武警冲了进来……
刺目的灯光刺痛了萧邦的眼,他被两名战士架上了警车,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萧邦再次醒来时,冬日的阳光正从明净的玻璃窗洒进来,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屋内很安静。墙上的挂钟发出嚓嚓的声响,撞击着他的耳鼓。
靳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静静地读报。
萧邦动了一下,问靳峰:“靳副局长,这是什么地方啊?”
靳峰放下报纸,起身坐在萧邦的床沿上,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说:“这是秘密的私人诊所。专门为大款开的。”
萧邦打量了一下房间,的确布置得很豪华,既有医院的设备,又有家庭的温馨。“谢谢靳副局长。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没命了。”
“看来,给你预备一件防弹衣还是必要的。”靳峰呵呵一笑,“虽然,我不能确定你昨晚会遭到枪击,但干我们这行的,以防万一,还是必要的。”
萧邦点了点头。在他住进医院后,靳峰就给他穿了一件防弹衣。除了萧靳二人,连叶雁痕都不知道。
“自从小马杀你未遂之后,你就处在危险中,不做点准备怎么行?”靳峰看着萧邦,“你先别说话。昨晚的事,待我慢慢说给你听。”
萧邦挣扎着准备坐起来。靳峰扶着他,将枕头塞在他的身后。
萧邦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感觉肩膀上的疼痛似乎减缓了一些,但小腿上的疼痛却一阵接一阵地传来。
“我知道你想问孟欣叔侄和小马的情况。”靳峰说,“我希望你猜一猜。”
“孟欣没事,老孟和小马死了?”萧邦问。
“这回你猜错了。”靳峰叹了口气,“这是一场谁都没想到的结局。孟欣死了,老孟和小马各自受了重伤。”
萧邦一震。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明明看见孟欣向小马和孟中华开了枪,而小马和孟中华并没有向她开枪。
“很多事情,不能按常理去判断。”靳峰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疲惫的神情,“小马和孟中华,也都穿着防弹衣。他们互相开枪,包括射向你,因为时间太仓促,几乎都打到同一个位置,就是胸部。然而,这里面只有孟欣早就料到了一切,因此,她开枪射击的位置,选择了防弹衣不能遮挡的范围。”
萧邦心里一寒。无论如何,孟欣的死,仍然让他悲伤。
“她……她是怎么死的?”萧邦并不关心老孟和小马,而是急切地想知道孟欣的死因。
“她是自杀。”靳峰说,“在我们包围了案发现场后,孟欣根本没有挣扎,顺从地上了警车。等到了公安局,她已经死了。经法医鉴定,她是事先服毒,显然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萧邦脑中电闪。他回想起孟欣在昨晚的一切行为。从医院里引出萧邦到先后掏出两把枪来迷惑小马,最终引出孟中华后,她才掏出第三把枪。显然,她的内心里已有了必须杀死小马和孟中华的决心。在得手后,她已完成心愿,便服毒自杀……
可是,她为何要这样做?她要杀死孟中华,机会应该很多;而要杀死小马,也不必等到孟中华前来……就算杀了二人,她仍然可以据理力争,可为何要自杀?萧邦凭直觉判断,孟欣并非畏罪自杀。
“也许,你在想孟欣为何要自杀。”靳峰打断了萧邦的思绪,“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孟欣在岱家胡同出现,起初是因为小马。从孟欣想在医院里杀你的情况分析,她已被小马收买,或者说,被操纵小马的人所控制,必须听从小马的指令。在这种情况下,孟欣必须表现出对新主子的顺从。然而,她从内心十分厌恶小马,动了杀机。当然,她也清楚,小马不会对她毫无防备,因此她故意在前两次掏枪时指向小马,目的是麻痹小马。在小马认定她再无反抗之力后,她才哀求小马要见一见叔叔孟中华。事实上,孟欣可能已明白孟中华与小马有了牵连,知道小马能够满足她的‘要求’。孟欣此举,是想一箭双雕,要将自己所恨的人双双击毙。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孟欣同叔叔的关系非常复杂,孟中华不仅是她的叔叔和老板,也是她的情人,她一直在一种无法说清的痛苦中活着。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对孟中华的恨,超过了小马。小马无非是逼她做一些不情愿的事,而孟中华却是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因此,杀这两个人,是孟欣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于是,她拔出了藏在小腿上的第三把枪。”
萧邦没有说话。靳峰的分析不无道理。可是,在自己住进医院的短短一天多时间里,小马、孟欣和孟中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再从小马的角度去看这场复杂的枪击案。”靳峰转了一下疲惫的眼珠,继续说,“小马是个多疑的人,所以一直提防着孟欣。他当然不会相信孟欣会心甘情愿地完全归顺于他,于是故意给了她一支枪,要她杀死你。不出所料,孟欣掉转枪口,对准了他。他当即就揭穿了孟欣没在医院杀死你,是故意为之;随即,孟欣将另一支枪掏了出来,对准小马。小马早就疑心孟欣不会真的杀害你,因此在枪里装了一颗仿真弹。看着孟欣绝望的表情,小马非常得意。当孟欣提出要见孟中华时,他欣然应允,马上通知孟中华赶来。这时,他的注意力全在孟中华身上。虽然,孟中华曾在私下里与他结成同盟,但疑心很重的小马决不会相信老谋深算的孟中华。当孟中华掏枪射击时,小马也开了枪,分别向孟中华和你射击。小马的任务,无非是要取你和孟中华的性命,孟欣在这里头,显得无关紧要。可他万万没想到,孟欣和孟中华同时向他开了枪。”
萧邦暗自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相信会有那样的结果出现。
“如果从孟中华的角度看,会更清楚一些。”靳峰继续分析,“孟中华早有灭你之心,不过由于他不清楚你的来历,迟迟没有下手,耍了一些手段,但都未能奏效。然而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杀你的机会。随着案情的进展,孟中华意识到小马的出现又是一个很大的障碍,他几次被小马逼得走投无路,因此,他也有灭小马之心。也许,他与小马的联合,正是他主动找小马的,这一点有待考证。在与小马达成‘同盟’之后,他认为会有更多的机会除掉小马而不露痕迹。正好,昨晚你们几个‘冤家’都汇齐了。孟中华认为下手的时机已到。他必须抓住时机,对你和小马开枪。对于孟欣,毕竟是他的侄女,虽然他对侄女的一些行为非常愤怒,但还没有到一定要杀掉孟欣的那一步。”
萧邦静静地听他讲完,才说:“按照靳副局长的分析,每一个人的出手,都有其理由。可是,孟中华既然与小马联盟,为什么要杀掉小马呢?”
“这是其中关键的一点。”靳峰说,“孟中华与小马,都是阻止你查‘12·21’海难的人。”
萧邦似乎听明白了。但靳峰似乎怕他听不明白,便又解释道:“按常理,孟中华和小马都是想阻止你调查此案的人,应该是同一战壕里的人才对,可为什么他们互相又掐了起来?这个问题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他们一面要阻止有人继续追查此案,一面又要将案情往对方的头上引,最终使自己逃脱干系,逍遥法外。”
萧邦当然清楚这一点。说穿了,这起案件的主谋显然不只是一方,而是多方。
这就好比一户人家的财物被盗,作案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以上。在案子即将告破的时候,凡是参与偷盗的人,一面要力图阻止调查,另一面又要努力将罪责推给其他的人。
可是,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这起海难的策划和实施?孟中华和小马背后的人又是谁?
萧邦并不知道。目前,他只知道,孟中华和小马都要杀他,而且又互相残杀。
这起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孟欣是什么时候死的?”萧邦突然问。
“我刚才已经说了,在去往局里的路上。”靳峰答道,“怎么,难道你真的可怜起了这个不幸的女孩?”
萧邦心里一阵难过。虽然,孟欣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但要让他恨孟欣,他总是恨不起来。这个漂亮的女孩,就像一朵美丽的红罂粟,对任何男人都能构成致命的诱惑。可惜,她凋谢了……
“那么,小马和老孟伤在了什么位置?要紧吗?”萧邦问。
“小马和孟中华都受了重伤。”靳峰说,“小马被子弹从太阳穴上方射了过去,还在昏迷中;孟中华被子弹从肩胛骨下穿过,经抢救,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很虚弱,不肯说哪怕是一个字。”
孟中华和小马还活着!只要这两个人活着,就有线索,就有希望。萧邦精神一振。
萧邦继续陷入沉思。而靳峰张了一下嘴。萧邦立即感觉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靳副局长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萧邦问。
“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看我们的对手沉不住气了。”靳峰郑重地说。
我们的对手?萧邦揣摩着这句话的含义。凭直觉,萧邦觉得自己同靳峰之间,远未达到“我们”的程度。
但他是个精明的人,当即说:“依靳副局长看,‘我们的对手’,指的是谁?”
“现在仍然不能断定。”靳峰转了一下眼珠,“也许我们的对手不只一人,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如果稍微作一下串连,就可以想出一些眉目来。”
萧邦在听。通常,在别人发表重要意见的时候,他都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我们首先从王建勋被杀一案说起。”靳峰说,“王建勋被杀,决不是一般人所为,到现在仍然没有丝毫线索,证明作案的人十分熟悉监狱的情况,而且身手十分了得。没有孟中华和小马这样的身手和对杀人技巧的熟稔,是很难成功的。接着,洋洋失踪,闹得满城风雨。现在看来,洋洋失踪是故意安排,其目的大概有两种:一是引出藏匿在大港的重要人物,譬如苏浚航或邵剑雄等人;二是嫁祸孟中华,逼他现出原形。当然,目前都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再接下来,就是你被枪击一案。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枪击你是马红军所为。可是,马红军为何要杀你?而且,事先还要安排宋三鞭演那场戏?这颇令我费解。后来我想了想,可能是宋三鞭信誓旦旦地说他能够搞定你,小马也认为如果能够瞒过你,让你中了他们的圈套或逼你离开大港,就没有必要开枪杀你,因为,杀了你必生事端,警方不会不了了之。但宋三鞭的计划失败了,小马迫不得已,才动了手,但他也受了伤。受了伤的小马确定你已经死亡,知道麻烦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便安排手下阿梅引诱了孟中华,在孟中华肩膀上的同一位置来了一刀,让孟中华百口莫辩,以便嫁祸于他。没想到的是,你却逃到了孟欣的住所,让孟欣为你疗伤,从而识破了小马的把戏。再接下来,与小马敌对的孟中华和孟欣突然站在了小马的一边,孟欣乔装混进医院实施暗杀。就在昨晚,你在岱家胡同与来自沈阳的李二、杨三、许四一场恶战,虽然打败了这三个混混,但自己也受了重伤,接着小马、孟欣和孟中华登场……所有的这一切,看似复杂,其实都与一个人有关。”
“谁?”萧邦问。
“小马。”靳峰加重了语气。
萧邦认为靳峰分析得有道理。这些案件,除了王建勋一案不能确定是小马所为外,其余事件的确都有小马参与。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必须提醒你一下。”靳峰说,“老萧,你自然知道小马的来历。”
萧邦突然一震。说来说去,靳峰是在暗指另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苏振海。
因为小马是老爷子的养子。
“靳副局长的意思是,这一切与苏老船长有关?”萧邦若有所思,“可是,苏老船长为何要这样做?在海难事故中,他的儿子苏浚航也是受害者;再说,洋洋是他的心头肉,他怎么会忍心让宝贝儿子涉险?”
“你说的也有道理。”靳峰没有反驳他,“可是,就算小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上述的这一切。小马有三家公司,有钱有势,如果不是由于特殊的原因,他不会蹚这池浑水。”
“可是,据我所知,小马对老爷子很不满,似乎另有隐情。”萧邦说。
“就算是小马对老爷子不满,可老爷子的话,他还是不敢不听。”靳峰说,“以小马目前的势力,与孟中华为敌都显得力不从心,更别说想背叛老船长了。当然,我并不是说这一切就是苏老船长策划的,但至少有嫌疑。你想,他明明已通知大港市领导,要来大港的,可是半途却没有来,而是让他的夫人和孩子来了。这样做,苏老船长便于在幕后掌握情况,比他本人亲自来,获取的情报要多得多。”
萧邦头皮一麻。看来,这个苏振海才真正可怕。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靳峰叹了口气,“昨晚与你交手的李二兄弟,曾被我带人拘捕。李二兄弟三人,以前根本没在大港出现过。而这次来,显得很蹊跷。你第一次在一个地下室碰到他们,就已知道他们是在警告和威胁你,不要参与‘12·21’海难的调查。接着,他们又出现在小马的漂流岛酒吧,威胁王啸岩,要王啸岩杀了你。那次之后,我手下的人就已盯上了他,而且孟中华也盯得很紧。结果,在孟中华的引导下,我们的干警抓住了他们。但你猜怎么着?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个电话打到我这儿来,让我放了他们。”
“是谁给你打的这个电话?”萧邦问。
“对不起,这个不能告诉你。”靳峰回避着萧邦的眼神,“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是一位领导。试想,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左右我的领导?我想,此事与苏老船长有些牵连。”
这是个新的情况。萧邦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问:“照你所说,李二兄弟与小马应该是一路人,可是,目前似乎没有迹象表明这一点。”
“苏老船长做事,当然不能用常理去推断。”靳峰哼了一声,“雁雁与浚航结婚那么多年,王啸岩娶苏锦帆的时间也不短,可是雁雁和王啸岩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小马存在,这足以说明苏老船长的心机。”
萧邦沉默了。看来这个苏振海,的确不是一般人。
难道说,这起海难是苏振海一手制造的?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制造一起海难,就是为了害死自己的爱子?这显然说不通。
“我知道你的疑惑。”靳峰抬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其实这也是我的疑惑。要说苏老船长是始作俑者,在情理上实在说不过去。可是,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隐隐指向他。现在一想这个问题,我的头就很大。”
萧邦也感觉自己的头很大。
“谜团终会有解开的时候。”靳峰突然微微一笑,“老萧,现在不用想那么多。至于苏老船长,你马上就有机会见到他了。”
萧邦这才记起,林海若强烈要求他护送她和洋洋回青岛。想到这事,萧邦来了精神。
“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虽然挨了两枪,但我把最新式的防弹衣给你穿了,根本就没事。不过,伤口迸裂加上小腿受伤,也还是需要休息几天。”
“好吧。”萧邦挣扎着坐了起来,“等伤稍好一些,我就和林海若去青岛,会会大名鼎鼎的苏老船长。”
“那就祝你早日康复。”靳峰眯起眼睛,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们家雁雁此时正在为你熬粥,大概可以开饭了。”
靳峰站起身来,准备走出房门。突然,他又折回身来,严肃地对萧邦说:“今天我们谈的内容,只限于你我二人知道。尤其对苏老船长,不可露半点痕迹。要知道,他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也许,我们所分析的一切,都是错误的,我们不能错怪了好人。”
萧邦点点头。
“还有,孟欣死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张纸条。”靳峰说,“上面是一首古诗,后面还添加了几句,我想了半天不知何意。本来没必要告诉你,但你很聪明,或许能参破其中的奥秘。”
“什么诗?”萧邦眼睛亮了起来。
靳峰想了想,缓缓吟道: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月光在天上,地上有寒霜。明月照大港,故乡在远方。”
萧邦默默记下,但不知何意。这诗的前半部分,在中国可谓妇孺皆知,但后半部分的打油诗句,明显是孟欣加上去的。
靳峰匆匆离开。萧邦陷入了思索中。他想不出诗意指什么,但他知道孟欣死前手里捏着这个纸条,必定有她的深意。
难道她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他想坐起来抽支烟,但剧烈的疼痛使他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