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元凰这日也算闲来无事,便颇为随意的坐了下来,令众妃免礼,随意不拘的说些闲话。
他一向政务繁忙,很少在后宫驻足。便是来了后宫,多数时候也是留在即墨妃与慕容妃所居住的殿所。连皇甫昭仪,一月之中也最多只有一次侍寝的机会。就算侍寝,也多数是在中夜时分,烛光之下,再加上那种时刻的气氛,连皇上长什么模样,都未必看得清楚。
几位位分较低的宛容更衣,更是入宫数年,未曾见过天颜。此刻见他坐在天光之下,眉目俊秀,气度从容。想不到此生还有这等福分,能听这位素来冷情的帝王亲口垂问她们宫中琐事,把持不住的,当即便抽泣起来,倒是让北辰元凰有些莫名其妙。
即墨忧道:“皇上日理万机,自然难以顾及后宫众人。其实呢,见不见得到又有什么呢?我们既然被选入后宫,以内廷女官的身份为皇上祈福分忧,便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诸位又何必如此。反而为皇上添了忧虑。况且……”她低头抿嘴笑了笑,道:“让皇上忧心的话,臣妾还怕折了福呢。”
这低头一笑,真是明眸皓齿,六宫失色。北辰元凰微微叹口气。凛然目光向殿所内扫了一遍。他素来不怎么在意后宫的事情,这些年来,年年选秀他也不甚在意,因权太妃早逝的缘故,这些事情都是由即墨忧与慕容嫣然处理,若非是地位重要的权臣女眷,连进入内廷的机会都不会有。此时看过去,这些出身贵族之家的女子,在后宫中位分卑微,或许连日常开销都要家中贴补。想来日子也过得寂寞。各个面色苍白娇弱。但大致看上去,亦都是年轻而又貌美的人。
多数人谨言慎行,连与他说话的胆量都没有。也有颇为张扬伶俐的,比如那位宛容苏华章,大约记得是大理寺丞的女儿,神色中便透出几分目中无人的感觉。皇甫明月那个人,更是出了名的脾气急躁。
后宫中算得上是他侧室的,多多少少二十几个人,事情也不少。早年即墨忧未曾进宫之前,慕容嫣然虽然并非中宫,却也因为家世显赫,地位隆重的缘故,于名义之上统领六宫。那位一方面是大家闺秀的气度,另一方面,又因为年龄较小的缘故,一派天真,既没有控制后宫的能力,也没有替皇帝分忧的心思。那些年后宫里是非便多,就算刻意视而不见,也时不时有些不怎么体面的事情传到前朝。令北辰元凰烦不胜烦。到后来有了即墨忧之后,还算好了一些。
此刻与后宫众人闲话家常也说了些,他对这些女子,一贯没什么兴趣,便不怎么了解,眼看着再说便说的没谱了,即墨忧便道:“既然今日后宫众人都在,倒不如各展才艺,臣妾让落梅去御膳房传些小菜过来,便算是赐场宴饮吧。我们向来少有娱乐,虽说是照祖宗规矩,克己复礼,但偶尔热闹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她既然这么说了,北辰元凰便微笑赞同。说起来,这日他过来,倒是真的是来找碧女的。只是多日不见,一来便为了碧女的缘故,给即墨忧出了难题,当着六宫众人的面,终究不好太拂她的面子。便点头允了,只是说道:“慈安殿毕竟是太后所居殿所,在此处赐宴,似是不妥。况且,朕既然来了,便不必如此草率,倒不如今晚赐宴白花馆,就不知会否太过于叨扰爱妃?”
白花馆便是即墨忧的殿所。她听了此话,便笑盈盈应道:“臣妾谢恩了。诸位姐妹向来少聚,我那边这阵子也冷清的很,倒是借着皇上的福分,能热闹一阵子了。”
嫔妃赐宴,自然是应该在皇后所居凤仪殿。但凤仪殿无主,北辰元凰定了白花馆,毫无疑问是给即墨忧的恩宠,她欣然应下。北辰元凰便接着让她继续说起月会的事情,见她将月例银子账目与太阴殿以及六庭馆那些琐事一件件说得清清楚楚。亦觉得颇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