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个叫花子,他偷了我们摊子上的布匹!”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几个布衣小贩举着扫把追逐着周奇。
方才周奇在大街上光着身子跑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还有孩童拿石头子扔他的头顶,周奇恼羞成怒却无从发泄,只想赶紧回到客栈里结束现在的噩梦。
街市上不少小摊小贩,糖饼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街道,周奇清楚的听到自己肚子里传来闷闷的响声。
可当他不由自主的靠近时,却被摊贩老板厉声驱逐:“走开走开,小叫花子,别耽误我做生意。”
周奇刚想发火,却想起来自己身上连一件衣裳都没有。
他看向对面的布匹摊子,趁着夜色接近...
“抓贼啊,抓住那个叫花子,他偷了我摊位上的布匹!”
周奇裹着布料就跑,后面的小贩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远了。
“快来人,抓住他——”
整个一条街的小贩在金陵都是一个商会的,布匹摊老板喝一嗓子可谓是一呼百应,整条街的小商贩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抄起手边的家伙事对逃跑的周奇围追堵截。
周奇披着布匹疯狂逃跑,身边不断有行人躲过,最后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不远处灯火下的周忠和周武。
是他祖父和爹爹!
他有救了,腿上加快了脚步,飞速向对面的人群冲去。
周忠身边的护卫早已将一行官员挡在了身后,“诸位大人稍安勿躁,一个小叫花子而已,属下将他赶走。”
此时周奇已经奔至周忠等人身前停下,刚要唤一声“祖父救我”,下一刻身后的小摊贩们就已经赶到,一把抓住了他身上披着的布匹扯了下来。
“臭叫花子,可算让我逮住了,当街明抢我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不知道我们这条街上都是金陵商会的人吗,啊?”布匹摊老板说罢将从他身上拔下来的布料扔给身后的人,当场就是一脚踹在周奇的小腿上,周奇双膝一软被迫跪在地上。
有县官推开护卫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摊贩跪下对着众官员行了一个大礼,随后指着一旁被压在地上的周奇控诉道:“官爷,咱们金陵城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小叫花子,他在街市上鬼鬼祟祟的,趁草民不注意拿了草民摊位上的东西就跑,就是他!”
小商贩们常年做生意,脑子都是鬼精鬼精的,一个能顶十个。
他话语中刻意将周奇说成外来人员,不仅保全了金陵官员的面子,又将周奇的身份往流民这一方面引导。
流民,哪个府城的官员不怕流民?
若有流民涌入金陵城,足以将整个城镇的秩序搞乱。
果然,几位金陵的官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流民偷入金陵作乱,按律当施以仗刑。”
周奇听到“仗刑”二字脑袋忽然嗡的一声,不行,他不能死!
他使出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开始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喊着:“祖父,是我,救我啊——爹,救我——”
奈何嗓音早在罗衣坊时就已经被喊哑,如同含了沙子的公鸭子一般,周忠根本听不出来喊他的是他的孙子周奇。
“你哭爹喊娘也没用,偷了东西被抓就认栽吧。”布匹贩子一巴掌抡在他脑门上,痛的周奇直接哭出声来,“祖父...”
周忠和周武负手立在外围,人群中那一声声凄厉的“祖父”和“爹爹”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也只是嫌恶的皱起眉,周武还万分不屑的对周忠道:
“爹,没想到这金陵富贵之地也有流民。”
周忠冷哼一声,“所谓的富贵之地,也不怎么样。”
周奇声嘶力竭拼命想引起周忠和周武的注意,可周忠和周武又怎么会把一个偷人东西当街被打的小叫花子和自家的嫡长孙周奇联系在一起呢?
周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官兵们架起,一步一步与周忠和周武两人擦肩而过,“祖父,祖父...”
一声声祖父让周忠不由多瞧了周奇两眼,二人对视,周忠有些怔愣。
“爹,怎么了?”周武见状问道。
周忠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开口:“总觉得那小叫花子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见过...”
尤其是那小叫花子的眼睛,倒是有些像...
周忠看向周武的眼睛。
“父亲,父亲?”周武不明所以,他爹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周忠微微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想多了。
“无事,回去吧。”
周忠话音才刚落,街对面就有一道少女的身影匆匆跑来,随行之人认识这是周大人的孙女,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祖父,父亲,不好了...”周娴喘着粗气跑到二人身侧,头上的珠花四处摇晃个不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周忠皱起眉,“你来干什么,急匆匆的跑过来,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周娴无暇顾及祖父的斥责,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祖父,哥哥翻窗户偷偷跑出客栈去了,我今晚进去给他送饭的时候才发现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周娴隐瞒了今早便发现周奇不在的事实,只说是晚上进去送饭的时候才得知的,她如今早已认清了自己在周家人心中只是一个附属品的事情,她也不想再帮周奇背锅。
“什么?”周忠大惊,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方才那个小叫花子...还有小叫花子一声声“祖父”和“爹爹”...
原来不是无缘无故一直喊个不停,原来是在喊他们...
“走,快去金陵府衙,晚了就来不及了。”周忠道。
周武还没反应过来,“爹,为何要去府衙?”
周忠不应他,这让他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难道要让所有人知道刚才被人按在地上打的小叫花子是他周忠的孙子吗?
几人紧赶慢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