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洛阳崔氏的子弟?”冯彪眸光微动,问道。
傅大爷点头,“洛阳崔氏,不错,当年正是洛阳崔氏的家主崔晋将小公子带走离开金陵的。”
冯彪再次看向一脸懵的崔三爷,脸大如盆横肉四溢,一双绿豆眼配着两道杂草似的眉毛,鼻子倒是有几分秀气,可肥厚的嘴唇却实在难看,更别说那五短身材和肥硕的体型了,此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和冯彪记忆中那个冠绝金陵的傅闻容沾上边的。
可那玉佩和洛阳崔氏这个姓氏却是骗不了人的,当年傅闻容送走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嫡子,嫡子在崔氏一族隐姓埋名,三十多年过去也经历了三代人,所以眼前这个人...真是傅闻容的孙子?
傅大爷似是瞧出了冯彪心中所想,忙解释道:“崔公子此番表面上是来求学,实则就是崔氏长辈命他拿着玉佩到金陵寻人的,如今崔家家主崔晋过世,眼下的家主正是崔晋的兄长崔杰。”
冯彪颔了颔首,“知道了,你们现在此住下,我会尽快送崔三公子离开。”
崔三爷听着二人的话越发不解,他只是应祖父的要求来金陵寻个人,现在人寻到了,却又带着他来到此处见到这个姓冯的男人,然后又要把他送走?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要把我送到哪里啊?”崔三爷迟来的警戒心飙升到嗓子眼里,他的那些小厮侍卫都被挡在了府外,这些人若是要对他不利,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去燕国,怎么,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冯彪静静的看着他。
“燕国?”崔三爷反应了一会儿慌忙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你们要把我卖到燕国去?快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洛阳!”
他转身便要往外跑,四周的侍卫一个箭步上来将他拦下。
肥胖的身躯不断挣扎着,“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回洛阳,我要去找我爷爷...”
冯彪无奈的摇了摇头,“傅家乃前燕皇室,你是傅家唯一的嫡系血脉,自然要回到该回的地方。”
他说罢,对周围的侍卫道:“将人先送到西院去,好生看顾着,过段日子我亲自送他前往燕国。”
下属一愣,“都督,您怎么能...”
冯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快去吧。”
几个护卫压制着崔三爷前往西院去,檐角的树影晃动,一道矫健的身影离开了府邸。
...
常榕书院,议事堂内。
李惊鸿正拿着一柄银勺放在烛火上慢烤,银勺上流淌着金黄色的浓汁,味道有些刺鼻,月移进来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李惊鸿听到喷嚏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月移揉着鼻子站在屏风外。
她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你还是闻不惯这些药草味。”
月移躬身道:“主子这是在...”
李惊鸿研制毒药有一手,记得她上一次亲手制毒还是在宁州追上月移要她诛杀叶承志的时候。
“没事,就是试着做做纯阳丸,我把傅家嫡子个复原的机会。”李惊鸿淡淡道。
月移没想到自家主子少见的良心发现了,不过她还有要事禀报,“主子,我此去并没有查探到周忠的目的,但却在冯彪的府邸见到了傅大爷和崔胖子。”
李惊鸿闻言愕然,转向她等着接下来的话。
月移将方才在冯家别院窥探到的一切一一道来,李惊鸿越听越心惊。
“你说...傅家是前燕皇室?”李惊鸿面色微凝。
月移颔首,“是,乃是冯彪亲口所说。”
现在的燕国皇室姓沈,两百多年前燕国的皇帝还是姓“傅余”,前燕皇帝傅余文将自己的妹妹傅余佳下嫁给燕国边陲的没落世家,也就是沈氏一族,二十年后,傅余佳的长子沈季长大成人一步步争权夺位将傅余氏拉下皇位建立了后来的燕国,由此,燕国的国姓变为了“沈”。
“如此说来,两百年前傅余氏一路南下逃亡到了昭国,在金陵化为傅姓延续血脉、休养生息,这么多年看似已经融入到了昭国的百姓中,可他们却一直没放弃傅余氏一族的复国大计,只是三十年前到了傅闻容这一代背上了通敌的罪名,引来了灭门之灾。”李惊鸿条理清晰的分析道。
月移对各国几百年间的历史并不了解,只能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通通告诉李惊鸿,让她来分析:“冯彪说了,他要亲自送崔胖子回燕国,这个冯彪,到底和傅家是什么关系,不仅知根知底,还这般尽心尽力...”
冯彪是昭国的江南总督军,手握重兵,若是这样的人和燕国有所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惊鸿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的昭国可不是这些人为非作歹的地方。
她正色道:“此事我记下了,你继续去盯着冯家别院,他们若有动作立即来报。”
“是。”月移应下后转身离去。
李惊鸿垂眸看向桌案上做到一半的纯阳丸,随手将银勺内的液体丢到一旁的香炉内。
既然是敌国皇室,那他的血脉就没有什么延续下去的必要了,纯阳丸也不必再做了。
李惊鸿从书桌下取出那封存已久的卷轴,画像上的男子眉目温润,容颜俊美,傅闻容的气质在画中只能窥见三分,若是见到真人也不知是何等的风姿,和那崔胖子一点都不像,可这个人就是两百年前被拉下皇位的傅余文的后人...
李惊鸿忽然想起了什么,将画轴放下,提笔在一旁信纸上写了起来,随后将字条从信纸上撕下卷成细细的纸筒,她向窗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通体乌黑的乌鸦从廊外飞到窗棂上,对着李惊鸿扑闪着翅膀。
李惊鸿喂了它一些吃食,将纸卷放进乌鸦脚边的竹筒中,“把这封信带给你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