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有几位姓周的大官?
数来数去,排得上号的也只有那么一人了。
老夫人张氏神色微变,周忠竟然已经见过阿妍了,幸亏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
周妍还在控诉:“我也晓得自己确实做错了,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去挑衅钦差,可凭什么我堂堂金陵城首富之女想要念个书都要看人眼色啊,我想学什么都要别人指指点点!”
张氏对儿媳妇使了个眼色,周夫人缓和了语气对周妍道:“阿妍,既然如此,以后就莫要再去女学了。”
周妍一愣,“什么,娘也觉得我该被驱逐出书院?”
周夫人摇摇头,“那钦差是朝廷命官,他看你是个小姑娘不与你计较,可你到底是冒犯了他,若再惹得他不快难免会找咱们家的麻烦,民不与官斗,何况咱们家大业大,你若想学什么娘去给你请私塾来家中上课。”
他们家是金陵城第一富商,专门为女儿办个书院都绰绰有余,以后女儿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周妍闻言双眼先是一亮,随后又想起什么,黯淡了下来,她缓缓摇头,“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和同窗们在一起上课更有意思,自己一个人骑马、练习射艺...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
她金陵女学的同窗们性格各异,她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一想到今后再也不能一起上课,她心中便一阵不舍。
“不若再办一间女学,让周小姐的同窗们一起来上学?”
说话的是李惊鸿,她在厅中安安静静听了半晌,总算知道了金陵女学如今的状况,原来周忠早已去过了女学,这周小姐为了抗议改制还差点惹恼了他。
她觉得,现在正是个好时机,如果她在金陵开办常榕书院能得到金陵第一首富的支持,那她将会事半功倍。
厅内众人没想到被遗忘在她们身旁的这个姑娘突然插嘴,纷纷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李惊鸿起身走到中央对老夫人盈盈一拜,“李兰今日得贵府小姐搭救才成功脱困是以也该自我介绍一番,我乃京城常榕书院的祭酒,此番到金陵也是为兴办民间女学而来,方才听闻周小姐的遭遇心中不忍,只想快些将常榕书院在金陵建起来,好庇护更多真正愿意学习的女孩子们。”
“常榕书院?你说的是京城的那个民间女学?”周夫人讶然,不由多看了李惊鸿几眼。
常榕书院的名号在金陵也家喻户晓,这可是第一个民间女学啊。
李惊鸿转而对周夫人笑道:“周夫人,我知道您是千金坊的坊主,我在千金坊赌银子的事情定然瞒不过您,我之所以招惹上崔三爷,正是因为此前为了筹集办女学的银两在千金坊赢了他不少银子,幸而得到了周小姐解围,眼下恰好周小姐对金陵女学改制不满,不如您助我将常榕书院在金陵开起来,也能让周小姐继续和同窗们一起念书。”
周妍瞪大了双眼,“李姐姐,你真的是京城常榕书院的...的祭酒大人?”
眼前的女子明媚如风,一颦一笑洒脱随性,她以为书院的祭酒大人都是如同宋温那般知书达理、一丝不苟的读书人。
李惊鸿颔首,“我没必要骗周小姐,其实方才在街上那几个小混混就是我揍得,我在京城是便教女孩子们射艺课。”
周妍闻言又是一惊,“一脚踢飞混混头子的人...真的是你!”
“我在街上未免引来祸端是以误导了小姐,还请小姐莫要怪我。”李惊鸿对周妍拱手。
周妍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李姐姐看起来,这么一个...娴静柔弱的姑娘,又是在我千金坊赌钱,又是当街踹飞混混,真是...太厉害了!”
李惊鸿没想到她是要夸自己,淡淡一笑,随后看向周夫人与张氏二人,“不知李兰方才所言之事,二位意下如何?”
张氏与周夫人对视一眼,她们确实心动了,一是为了自家孩子周妍,二则是常榕书院的名字传得很广,她们心中敬畏。
周夫人道:“此事并非我们二人能立即做决定的,还要与我相公,我们一家人商议一番,还请李祭酒耐心等待。”
李惊鸿颔首,“如此,李兰静候夫人佳音。”
...
李惊鸿被领到了周府的宜春园下榻,原本只给她安排了一间普通的客房,可她的身份一时间从被小姐救的姑娘转变到周家的合作伙伴,周夫人立即命人将她带到了府中招待上宾的院子里。
“这江南富豪可真会享受,比那些皇亲国戚要风雅的多。”李惊鸿看着宜春园中的景色啧啧称奇。
与京城层层叠叠的深宅大院相比,江南的园林更让人心情愉悦,一步一景、应接不暇。
李惊鸿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便回到厢房之内,坐下问月移:“孙氏姐妹二人何时才能抵达金陵?”
孙燃与孙烟二人是京城常榕书院的两大顶梁柱,她特意给京城的学生们延长了暑伏假就是为了让孙氏姐妹来金陵帮她先把女学办起来。
月移拱手道:“夜晖传来的最新消息,说二人已经上路了。”
李惊鸿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月移并没有动身,有些欲言又止的道:“主子...夜晖还说...”
李惊鸿抬眸看她,瞧她这个表情就知道是关于崔祯的。
她生气崔祯着急忙慌的离开,就算指了夜晖一路相护,也拒绝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不过今日她心情尚佳,对月移道:“说吧,我听着。”
“夜晖还说,崔御史身边那个姓言的亲自闯入裴府救人,但只救回了一个婴孩,杜夫人与言大公子均不知所踪。”月移道。
李惊鸿面色微凝,裴文生他到底想做什么...
“让夜晖护好了他,这回惹恼了裴文生和裴玄照,他们必定会将矛头指向崔祯。”李惊鸿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传信给夜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