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榕书院门口,女学生们牵着马热热闹闹进了大门,孙烟用袖口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接过孙燃递来的水壶,牛饮了几口,嗓子里发出“嗝”的一声。
今日是本季度最后一日上课,过了今日学生们便要放伏假了,学生们各个心情躁动,因此,孙烟特意给她们安排了马球课。
阿乔忙上前拍孙烟的脊背帮她顺气,笑道:“孙夫人今日又替我们出气了,叫那小纨绔吃不了兜着走,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犯贱了。”
孙燃闻言皱眉,“你们出去又惹祸了?”
“没有没有没有,这次真的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个周府的小王八蛋,上次挑衅我们被祭酒大人碾压之后,又非要和我们比马球,孙夫子再一次教他做人。”阿乔语气中尽是敬佩。
此前周奇便以赛马为由故意给阿乔使绊子,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她们倒也乐得清静,没想到这一次孙夫子带着她们去城外上马术课竟又遇到了这人,还非要和她们一起打马球,一口一个“让你们瞧瞧我是怎么打的,学着点儿”成功激怒了孙烟,最后孙烟一竿子挥过去用球将周奇打下了马。
“那周小公子的祖父可是周尚书,你们这样不怕得罪周家?”孙燃在京城女学教书的几年对于达官贵人们之间相互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得多了,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阿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哎呀这有什么的,我爹只是一名史官,尚书大人还要和我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娃娃计较不成?”
担心这个,还不如想一想晚上吃什么,少女说罢甩着辫子跑没影儿了。
孙烟与孙燃一起进门,走到门口时却被门房大爷拦了下来。
“二位夫子,你们且慢,这里有一封来信,署名了祭酒大人的名字,应是寄给你们二位的。”门房将一封牛皮纸包裹的信封拿了出来,上面的确有李兰的名字和属于常榕书院祭酒的私章。
“的确是李祭酒的信。”孙烟道,随后看向门房,“何时送来的?”
门房沉吟片刻才道:“就是方才你们出去的时候,不过...送信之人瞧着不像是驿站的人。”来人一身黑衣,说话也不利索,半天吐不出来半个字。
孙烟边往里面走便拆开信件,“数月过去,也不知祭酒大人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到底...还回不回来了。”
这一走便是将近一年,孙烟只知道祭酒是朝中崔御史的夫人,同小皇帝一起去了宁州,可如今小皇帝从宁州回来了,李惊鸿却一直没有消息。
她们常榕书院第一届学子都毕业了,如今女子不能再考科举,离开书院的女学生们要么几人一起谋划着经商,要么去大户人家的族学当夫子,有部分几个回去便许了人家,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李惊鸿没能见证这一切孙烟真替她惋惜。
信中先是问候了她们在京城过得如何,以及书院的近况,随后便说了她在宁州发生的事情。
孙烟看到这里皱起了眉,“她说她其实还活着,以李兰的身份逃往了青州,这句话什么意思?”
孙燃沉吟片刻,“怪不得我最近总是听闻陛下带的臣子丧命玉昆山的传言,难道,她在人们眼中,其实已经死了?”
昭国的通信其实已经十分发达,有驿站传送书信、菜市口的宣读榜告知天下事,更有许多民间小报流传小道消息,可若有权势之人刻意隐瞒某些事情,普通百姓半点风声都不会听到。
“姐姐,看来你听到的传言是真的,祭酒大人在玉昆山侥幸逃退之后便去了青州。”孙烟道。
二人接着往下看,李惊鸿在信中写道她如今有计划将女学开往大昭各地,第一站先从金陵开始,如今金陵女学正在沿袭京城女学的方法改制,正巧能在那里捡个漏。
信封里还夹着两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分量极重。
“这...”孙燃惊呆了,祭酒大人就这么放心的将一大笔银子交给她们?
这笔钱应该就是祭酒大人给她们在金陵建女学的经费吧...
看来她们要趁这回女学放假,去一趟金陵。
...
青州,纪昀将行囊帮李惊鸿放入马车中,“你此去金陵莫要行事过于高调,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一切都以保全自身为重。”
“知道了,就你最啰嗦。”李惊鸿道,也不知纪昀这絮絮叨叨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李惊鸿学着他的样子吩咐道:“你也是,在青州和杨老头子周旋的时候注意着点分寸,别让他那么快犯蠢,一举攻到京城去。”
如今杨国公造反的心愈加急迫,这一点从他频繁去谷中看军队练兵便能猜到,可燕国正不知憋着什么坏水,这个时候若要犯蠢,简直给他人做了嫁衣。
李惊鸿眼下欲前往金陵一趟,听闻金陵女学改制的旨意已经下达,不日变回传到金陵去,她得赶在这个好时机扩张自己的常榕书院。
随行的只有月移一人,也是因为她武功高强没有需要保护的必要,只缺个帮忙办事的手下,车夫、侍女、护卫这三个活,月移含泪全部包下。
车子缓缓驶离青州城,月移道:“主子,您怎么那般肯定金陵女学的学生不会接受女学改制?”
李惊鸿衔着一根狗尾巴草轻哼一声,“哼,金陵女学的学生可不像京城女学的孩子们那般死板,她们活络的很,遇见这种事只会抗争不会逆来顺受。”
比起京城女学顺从如小白兔一般的孩子们,金陵女学的学生就像随时亮出利爪的小老虎,趁你不注意就要开始“作妖”。
李惊鸿又道:“不仅如此,女子科考,也数金陵女学考中的人最多。”
月移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孟问钰执意要去金陵女学,原来如此。”
提起这个名字,李惊鸿微微一愣,“对了,孟问钰入宫之后,到现在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