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您说...姐姐还有救?”沈淮秋的眸光中不由染上了一丝希冀。
纪昀白了他一眼,“先把她从这闷死人的棺木里拿出来。”
李惊鸿不由撇撇嘴,拿出来...当她是物件不成?
她眼睁睁看着纪昀与沈淮秋一起将她的棺材盖掀开,好在她嘴里含了夜明珠尸身没有腐烂,不然就算是魂体也受不了看到烂掉的自己...
棺内的女子肤白如雪,沉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身上穿的还是她死前那件玄金冕服,手里抱着她的佩剑“春风斩”。
沈淮秋将尸身背在背上,纪昀则是帮她拿起了那把佩剑。
两人背着她的身体闪入宫内的暗道之中,将早已准备好的沙袋放入空荡荡的棺木之中再次封好。
李惊鸿的魂体也只能随着尸身被他们带走。
他们将她放入一口水晶冰棺之中,透明的棺盖再次被盖好,李惊鸿坐在自己的新棺材上等着看这二人究竟要将自己送往何处。
冰棺被运送出禁宫那日,正巧是女帝出殡的日子,皇城之中漫天缟素都与李惊鸿无关了,他们从地道中出城就已经踏上了北上的官道,她认出了这条路——正是往宁州的方向。
她隐隐约约明白,自己的尸身为何会出现在玉昆山的冰层之下。
这一梦如同走马观花一般让她记起了前世的种种,她再次吞入绝命散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察觉到了眼前的一切不是真实的,而是她的记忆...
如此看来,纪昀说自己命不该绝应该指的是自己重生在原身李菁红身上一事,可沈淮秋又是为何...竟要启动什么复生大阵?
她正想着,马车在一处驿站缓缓停住。
他们已经走了快两个月了,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到了宁州官驿。
夜色漆黑,昏黄的灯笼下走出一道李惊鸿甚为熟悉的女子身影,李惊鸿讶然,竟是她重生以后的至交好友、曲昌县知县魏韵青。
女子对来人缓缓施以一礼,待见到被黑布包裹着的冰棺之后微微一愣,屈膝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李惊鸿就坐在棺木上静静看着她对自己跪拜。
一切线索仿佛都在冥冥之中联系了起来,比如...魏韵青忽然在玉昆山下买地,再比如之前玉昆山的种种传说...
“明日一早,将陛下送入山中吧。”纪昀开口。
魏韵青垂首道了一声“是”。
次日一早,李惊鸿便坐在自己的棺材上被三人合力运往玉昆山。
看着三人在雪山中还满头大汗的模样李惊鸿不由觉得好笑,可惜自己如今只是魂魄一缕,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三人走的路似乎和沈淮秋带着小皇帝走得有所不同,直接从魏韵青买的那块荒地进入一处山洞,穿过山洞到达山涧瀑布,此时的瀑布还未被冰封,尚有迢迢流水。三人带着棺木穿过瀑布来到那片湖泊。
湖泊水波荡漾,琉璃般的湖水清澈见底,纪昀为她的水晶棺椁封上一层乌木,随后让其慢慢沉入沁凉的湖水之中。
李惊鸿的魂魄也不得不一同沉没,她望着湖面上的三道人影缓缓离去,慢慢的闭上眼睛...
...
李惊鸿再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冰湖,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粘稠的血迹染红了他雪青色的衣摆,他的身形摇摇欲坠。
那位出现在梦里的沈淮秋一身黑色道袍眼中都是戾气,他将匕首刺入崔祯的胸膛之上,二人对峙,李惊鸿被完好无损的护在身后。
见此情景,李惊鸿瞳孔不由紧缩,猛然清醒站起身将崔祯抱紧。
尖利的匕首刺进他的胸膛,崔祯面色苍白如纸,“惊鸿...快逃...”
李惊鸿看向对面的沈淮秋,一脚将其踹出两米远,匕首应声而落摔在冰面上,崔祯也脱力的向后倒去。
李惊鸿手忙脚乱的将他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捂住,“你先不要乱动,我帮你包扎一下。”
她说着便要撕扯自己的衣摆,可身后的沈淮秋却像疯了一般向她攻来,李惊鸿又被迫拿起剑应对他的招数。
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对付沈淮秋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力不从心。
沈淮秋的眸中燃着烈火,一边疯狂攻击一边怒吼道:“你究竟做了什么,竟将阵法破坏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复生唯一的希望!”
李惊鸿一剑向他挥去,“关我什么事!”
沈淮秋闻言更是怒火中烧,他不能接受,姐姐唯一的希望也没了,阵法被这个女人尽数毁去,再找多少人献祭也于事无补。
“我杀了你——”他疯了一般向李惊鸿扑过来。
“住手!”
正在此时,另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李惊鸿眼前一亮,是纪昀的声音!
沈淮秋的动作更是在听到这声音之后瞬间定住,不可置信的往四周寻去。
冰面上,一道雪白的身影从天而降,素色道袍随风舞动,一头鹤发更是飘渺出尘,正是国师纪昀。
“纪昀!”李惊鸿没忍住唤了他一声。
沈淮秋看着那道身影出了神,“...师父。”
纪昀却上前两步给了沈淮秋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谷之中极为醒目。
“混账东西,私自开启禁制妄图使用禁术,这么大能耐,以后莫要唤我师父了。”纪昀冷声开口。
沈淮秋慌忙跪下,“师父...我只是等不了那么久了,我日日夜夜思念姐姐快要发疯,我...”
李惊鸿皱眉,这燕国质子到底在想什么?
纪昀不欲听他解释,转过身朝着李惊鸿走来。
李惊鸿双手抱胸静静盯着他,只见白衣如谪仙般的道人双膝跪地行礼道:“臣,恭迎陛下。”
沈淮秋闻言蓦地瞪大了双眼,师父他...
李惊鸿平静的伸出手示意他起身,“平身吧。”
待纪昀起身,涩然对李惊鸿请罪:“陛下恕罪,此孽徒是臣有失管束冒犯了陛下,今日我便将其逐出门下...”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