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了,惊鸿,我爱你。”
李惊鸿心中一震。
她恍惚间想起七夕灯会那晚她曾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调侃的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当时他只愣了愣说她想多了,从此之后二人再没有谈及过暧昧的话题。
现在...他承认了。
李惊鸿略平复了一下自己震动的内心,抬眼去打量他。
她相信他的话,他对她的好她能感受到。
可是,又怎么解释他隐瞒她过往的事情呢?
若恰恰是因为他的“爱”趁着她失忆顺势而为让她丢掉自己的过去和他在一起呢...
李惊鸿放下心中诸多猜测,挂上善解人意的浅笑。
“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像我这样无家世背景,生活还不能自理的拖油瓶你会很嫌弃呢。”
崔祯睫羽轻颤,慌乱的抓住李惊鸿的手,“你怎么会这样想...”
李惊鸿话中的自厌自弃像一根利刺一般狠狠扎进崔祯的心,他心中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将她禁锢在家宅之中是否太过自私了。
李惊鸿立即乘胜追击道:“本就是如此啊,我方才瞧见那位周家小姐了,知书达理又品貌端庄,八百个我都是万万比不上的...”
果然,就听崔祯急忙开口,“莫要妄自菲薄,她千好万好又与我有何关系?”
他又道:“我之所以与周尚书来往也是因为他手上有我父亲身亡一案的线索,可他却仿佛另有打算一般,自顾自的将我划进他的阵营之中,我不明白他将我官复原职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可以保证,惊鸿,我丝毫没有攀附周府之心,待我理清了当年的线索便不再与周尚书往来。”
李惊鸿闻言心下一惊,她第一次听到崔祯的心中还隐藏着这桩事,崔祯的父亲...
她不由问道,“...你父亲?”
崔祯颔首,“家父生前在翰林院任编修一职,他一向身体康健却突发心疾殉职,彼时我正在书院准备春闱,春闱放榜回到家之后父亲便已经下葬了,关于父亲的死我一直心中有疑虑,是以回京之后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
李惊鸿听闻崔祯乃是状元出身,春闱放榜之后高高兴兴回家报喜,却发现父亲已经骤然长逝,他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李惊鸿略一沉吟又问:“那你母亲呢,她就没有什么线索吗?”
崔祯微微垂下眸子,“父亲的族中长辈一向不太喜欢我母亲,那时我在书院之中,族中人恰好进京,便对母亲百般磋磨不让她与父亲见面,待我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才知情。”
“父亲在翰林院任职,正值升迁之际,族中人不想母亲影响他,分了他的心神,才将母亲支去了城外的菩提寺中祈福。”
崔祯的神情悲戚,李惊鸿亦是听得感慨万分,怪不得她从来没见过崔祯有什么家人,而他更没和族中人有过书信往来,原来如此。
李惊鸿忽然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这件事...你有没有怀疑过崔氏族人?”问完她又连忙补充道:“呃...我不是要怂恿你什么,就是问一下...”
崔祯明显愣了愣,继而摇头,“那些都是我的家里人,更是父亲的族亲,父亲的后事也都是因为有他们帮忙才完成,我从未往他们身上想过。”
崔祯甚至觉得有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是大逆不道。
李惊鸿眸光明灭不定,对于崔祯来说那些都是他的亲人,但李惊鸿作为一个局外人来看却觉得疑点颇多。
什么样的族人等崔祯父亲将要升迁之时才来京城探亲呢,还插手小辈的家务事...最重要的一点是,崔祯的父亲是这些族人下葬的。
崔祯作为亲生儿子都还没回来,族人便自作主张将其安葬,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怀疑也仅仅只是她自己的臆测,没有证据也无处求证,到底是崔祯的家事,李惊鸿不便多言,
二人说着说着话题便偏到姥姥家去了,谁也没发现异常。
待二人商量起今晚吃什么的时候李惊鸿才猛然想起来,“唉,我们刚才明明不是在吵架吗?”
崔祯闻言轻咳一声,面色有些泛红,垂眸低声道:“那就不要吵了,还是想想吃什么吧...”
“好,那我要吃羊杂面。”李惊鸿立即道。
晚上回到巷子里,崔祯在灶房中忙活了一通将两碗鲜香的羊杂面端了上来。
他也是这段时日才知晓李惊鸿的口味有多重,她爱荤腥、爱吃油的辣的、更喜欢重口的东西,动物内脏什么的也能吃,说是百无禁忌也不为过了。
宫中的御膳崔祯吃过不止一次,好吃是好吃,却没有勾人胃口的地方,饮食也以平淡为主,他真的难以想象李惊鸿从前在宫中是怎么忍下来的。
一晚滋补的羊杂面下肚今日跑马时受的凉气也被暖了回来,人一吃饱喝足就会犯困,酉时李惊鸿便打起了哈欠。
“已经让李东帮你烧好水了,去洗一洗再睡。”耳边低沉又清润的嗓音响起,李惊鸿支棱起身子往浴室走去,心道这人可是越来越贴心了,这样温顺的夫婿天下还能再找到吗?
崔祯并未立即回到书房,反而听着隔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房中踱步,烛火晃动之下他的耳廓微微染上了绯红的色泽。
自从李惊鸿中万蛊香几个月以来他们二人虽是同床共枕却再也不曾亲密过,不,准确的来说,自从他进京之后就再也没过过夫妻生活了,算起来...也有半年之久了...
今日,他莫名有些想...
嘎吱一声,李惊鸿推开隔间的门出来,湿法披散在肩头还在滴着水珠,她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寝衣,皮肤被水蒸的粉嫩,整个人都冒着水汽。
崔祯喉结滚动。
李惊鸿擦着头发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片刻,不解道:“你怎么还在这?”
崔祯一愣,就听她缓缓开口:“还不进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