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立立规矩

夜冰跟随在李元朝的后面入了清泉宫,小太监和侍卫们候在清泉宫外,只有袁静贴身伺候着。

小荷和清泉宫内的一众宫女皆是喜上眉梢,皇帝陛下甚少来后宫,就算是来也只去寿康宫陪杨氏。

中秋那日好不容易陛下例行翻牌,那么大的概率却都没轮到他们清泉宫,小宫女们都有些丧气,觉得自己跟了个运气差的主子,没想到今日陛下主动来了。

小荷将自家主子吩咐她煮好的庐山云雾茶端了过来,上桌之前,袁公公专门拿银针验了一验。

寝宫内,李元朝与夜冰相对而坐。

李元朝垂着眸子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而他面前的夜冰却微眯着眸子打量他。

夜冰第一次见到李元朝还是在主子刚将他接回宫时。

半大少年瑟缩又胆小,躲在小林子后面不敢出来。

当时隐在李惊鸿身后的夜冰便皱了眉,这孩子身上既没有先帝的英武又没有李惊鸿的果敢。唯唯诺诺的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李惊鸿还道:“他幼时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回了宫哪还指望他做什么,做个闲散王爷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可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没出息”的孩子,竟是被群臣一双双手送上了皇位。

呵...

夜冰瞧着李元朝局促不安的模样眸光越发冷冽,她看了眼桌上冒着水雾的清茶,柔声笑道:“陛下,您着实辛苦,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李元朝一愣,“哦...多、多谢。”,随即端起桌上茶盏饮了一口,眼睛一亮,叹道:“真是好茶。”

夜冰笑的越发真诚,“自然是好茶,内务府刚刚送来的庐山云雾。”

这可是她煮了一下午的“茶”,里面放了她特制的秘药,男人喝了一时半会儿没什么,久而久之便和“公公”无甚差别了。

到时候李元朝就是想临幸宫妃也无能为力了。

李元朝一盏茶下去,夜冰便又迫不及待的给他斟了一盏,李元朝从来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又饮了一盏。

夜色渐浓,昏黄的烛火照得人昏昏欲睡,夜冰低低柔柔的对李元朝开口:“陛下,就寝吧。”

李元朝“嗯?”了一声,撑起沉重的眼皮,不由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夜冰心下略带嫌弃,还是捏着鼻子扶起他往榻上去。

她扶着李元朝摇摇晃晃的身子放在锦被上,吹息了烛火。

为了避免惹人怀疑,夜冰专程在夜半叫了两回水,看着袁公公笑成一朵菊花的脸再瞅瞅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李元朝,夜冰不由有些想笑。

没出息的人,无论何时都没出息。

...

皓月高悬,尚书府内却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崔祯下了职以后跟随周忠一道回了尚书府,周忠府内儿女孙辈众多,听闻御史大人来了,纷纷在府外迎接。

周夫人王氏早已贤惠的准备好了饭菜,周忠一回府就能吃上热菜热饭。

周忠的原配妻子张氏与其和离后带走了唯一的嫡长子与儿媳,现在的这位王氏是继室,嫁过来之后又给周忠添了两个儿子。

大儿年方二十有八,膝下已有一子一女,其中小孙女正是周忠想要说给崔祯结亲的那位。

用饭之时,王氏亲手为周忠布好了菜才笑着退了下去,桌上只留四个男人。

崔祯略带疑惑的问周忠:“夫人怎的不坐下来用饭?”

周忠笑着摆了摆手,笑道:“待你我几人用罢了,她们再用。”

崔祯以为是府上为了招待自己的缘故,忙道:“都是逢时叨扰了,还是让夫人坐下一起用罢。”

“小周大人言重了,平日里在家中母亲亦是如此的,父亲说过,家里的男人用罢了,女人才能上桌用饭,我们家是重规矩的。”一旁的周大公子解释道。

周忠颇为引以为豪:“你母亲的确是难得的贤惠懂事,不像某些...”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他略带迟滞的瞟了眼崔祯,干笑两声:“啊,不提她了,吃饭罢。”

周二公子撇了撇嘴,父亲口中的“某些人”自然指的是原配张氏。

嘴上说着对当下极为满意的话却又时不时要提起故人,到底是心满意足还是意难平呢,恐怕只有父亲自己知道......

桌上的菜肴丰盛而鲜美,可崔祯却是味同嚼蜡一般。

期间周忠的儿媳时不时前来为他们斟茶倒酒,女子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明明没出任何差错却无缘无故得了周大公子几句教训。

待她垂眸离开后,周大公子对崔祯道:“女子时不时得立立规矩才能听话温顺。”

周忠笑着点了点头。

崔祯觉得自己半点都无法与这桌上的人说上话,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在这样一个家庭中生活,会是怎样的压抑苦闷。

若是周忠上书女学改制就是要把女子这般培养,那他宁愿辞官回乡与李惊鸿一起开办民间女学。

用罢了晚饭,周忠说要与他对弈,崔祯忍不住提醒道:“大人,天色不早了,逢时还想与那仵作见上一面。”

他今日来的正事是要见当年给父亲验过尸的那名仵作的。

周忠似才想起来一般,“嗨呀,看老夫这记性,都是与逢时太过投缘了,忘了正经事。”

二人转而往东院而去,在尚书府东院的小柴房里,崔祯终于见到了那名仵作。

王仵作被关在柴房里睡觉,门打开时,一只老鼠正啃着他的脚指头。

“啊....大、大人!”

听见响动,王仵作忙起身跪下,“大人,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放了草民吧!”

周忠并不理会,他只对崔祯道:“这便是当年为你父亲验尸的王仵作,你有什么想问的、疑惑之处,尽管问他便是了。”

崔祯颔首,他上前两步走到王仵作跟前,肃声问道:“弘治二十一年,翰林院崔编修的尸身是你来勘验的?”

王仵作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默认道:“是...验过这么一位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