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开办一个民间女学,会不会好一些?”李惊鸿喃喃道。
崔祯略愣了愣,“民间女学?”
李惊鸿淡淡一笑,“现在各地开办的女子学堂届时女帝时期由朝廷兴办,拿捏在朝廷手里自然得听朝廷的,可若是民间开办女学,可就不一样了。”
大昭各地多得是民间所办的男子书院,所授课业均有所不同,可民间却从未有过女学。
崔祯思量之间,就见对面的女子面上豁然开朗、眸中涌动着跃跃欲试的光。
“你想来做这件事?”崔祯不由问道。
李惊鸿不置可否,“若一定有人能来做这件事的话,为何不是我呢?”
崔祯意识到,李惊鸿似乎是认真的。
他默了半晌,才略沉下声音道:“...这些事情,你莫要掺和了。”
李惊鸿一顿,不解的看向他。
“你是我的夫人,而我又任职于朝堂...眼下女学改制是朝廷的意思,你若公然与朝堂作对,朝廷追究下来恐会牵连到你身上。”崔祯正色道。
李惊鸿闻言心下一凛,看向崔祯的眸子变得意味不明。
啊,她懂了,这人爱惜自己的官帽怕她给他惹麻烦呢。
说什么怕牵连到她身上,怕不是担心自己受到牵连吧...
有那么一瞬间,李惊鸿觉得崔祯与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浸淫官场之中任由自己麻木的官员也没什么不同。
可李惊鸿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她敛下眸子,随意一笑:“哈,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崔祯亦是沉默,垂头继续用饭。
这顿饭二人吃得各有心思。
往日里用罢晚饭李惊鸿都要缠着崔祯出门逛街,可今日却迟迟没有出门的意思,崔祯不由问道:“今日下职时看到西市有百姓放河灯,你可要去瞧瞧?”
李惊鸿哪里还有心思瞧河灯呢,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今日有些困乏,不出去了。”
崔祯闻言不免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和李惊鸿一起将厅内收拾一番便自行去了书房看公文。
待他从书房中出来的时候,已是月照中天。
主屋中的灯已经熄灭,崔祯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借着月光摸索到床榻边躺下。
身边传来女子沉稳而绵长的呼吸声,崔祯不由侧头看去,霜白的月光落在李惊鸿的脸上,为她罩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她眉目微蹙,睡得有些不安稳。
崔祯靠近她,伸出手指轻轻为她抚平眉心。
你也有了烦心事吗?
再等等,等我查明了当年的真相,这官位不坐也罢,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再没有任何束缚...
...
次日清晨,崔祯照例去督察院上职,行至吏部职房门口却被一绿衣小吏拦下。
“崔大人,我们尚书大人请您到职房内一叙。”
崔祯闻言脚步微顿,继而颔首道:“劳烦带路。”
绿衣小吏将崔祯引入吏部的职房之中,往来官员纷纷投来视线,连扫地的都认真了几分。
这可是督察院最毒辣的御史大人,千万不能被他抓住小辫子啊...
吏部尚书周忠早已在房内等候,崔祯见到他躬身一揖,“周大人。”
周忠看到崔祯如同看到能升值的银票一般,一张老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小崔大人啊,快坐下说话。”
崔祯依言坐下,就听面前的周忠笑道:“不知中秋那日一别,小崔大人对于老夫的提议考虑的如何了?”
崔祯闻言捏了捏袖中的手指。
“今日恰逢老夫的孙女自寿春回京,不若小崔大人下了职随我去尚书府坐坐?”周忠道。
中秋宫宴结束后,周忠单独将李惊鸿支开只为劝说崔祯休妻另娶,他深知崔祯对于其父亲崔探花郎的死因一事有疑问,故而专门以此为饵,与崔祯套上了关系。
彼时崔祯多年来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丝线索,不愿就此断掉,于是对于周忠的提议并没有当场回绝,只是如打太极一般周旋着,想要得到更多信息。
崔祯并没有着急应下,转而道:“不知此前周大人所说的那位仵作,他的踪迹可曾有眉目了?”
周忠挑了挑眉,像是早就知道他要问什么,笑道:“小崔大人放心,答应你的事老夫怎可能食言呢,若没找到,老夫便不会贸然唤你过来。”
崔祯心中一动,难不成,已经找到了?
“当年为你父亲验尸的仵作,眼下就在周府之中。”
...
李惊鸿昨晚睡得早,今日起得毫不费力。
她又趁着李东打盹的时候偷偷梳洗,再次跃墙而出。
宫门口的守卫今日又一次见到李惊鸿,早已认出了她,几乎是查验都不曾,便放她进了宫。
陈贵人的亲眷嘛,小宫女们说的对,宫中后位悬空,甚至连太后太妃都没有,岂不就是这些女主子说了算?他们得机灵点。
李惊鸿一路行至清泉宫,小荷一眼便瞧见了她,忙迎了上来,“夫人来了。”
“你家贵人今日可得闲?”李惊鸿问。
小荷一笑,“得闲,得闲,昨日让夫人扑了个空贵人还与小荷生气了呢,今日专门在清泉宫中等夫人了。”
二人进了宫门,夜冰自然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不过碍于她的身份,这么多宫女下人盯着她也不好殷切的迎接她,只得将人带进屋里,关上门说话。
“主子,都怪那杨氏非要在寿康宫办什么茶会,昨日才叫您白跑了一躺,自己都没当上太后呢,就开始搞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瞧瞧自己的命格能不能承受得起这泼天富贵。”一关上门,夜冰便忍不住骂道。
李惊鸿不动声色的听着,心中再一次被震惊。
这个陈贵人竟当着自己的面大骂皇帝养母杨氏,这般毫不避讳的模样,难不成自己先前也是个“反.动分子”?
女帝陛下对自己的身份再一次刷新了认知,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怎么,她可有为难你?”
“为难...倒不至于,啧...”她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情,厌烦的道:“就是她那侄女,讨厌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