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思忖,在街上遇到何二老爷的事,要不要报告大当家呢?
他问陆臻,陆臻摇头:“这种小事就不要说了。”
江涛:“你是不好意思吧。也是,那何二老爷可是来找你认亲的。这事你不用管,我来报告大当家,大当家说不定还会可怜你。”
陆臻不解:“可怜我什么?”
江涛:“可怜你被人骚扰啊!”
陆臻:“不许说,这事不要告诉大当家!”
江涛:“兄弟,我是在帮你!”
陆臻:“不用!”
这么尴尬的事,怎么能让何苒知道呢?
陆臻生怕江涛瞒着他偷偷给何苒写信,接下来的几天,江涛走到哪里他都要跟着。
江涛确实没有给何苒写信,因此,何家的这些事,何苒并不知道。
她现在很忙,初十那日,武骥来了晋阳。
他是代表父亲来和何苒商谈的。
看到眼前井井有条的街市,安居乐业的百姓,武骥百感交集。
他还记得,他们父子第一次与何苒商谈是在平阳的周家堡。
那时的何苒身边只带了几个丫鬟。
当然,那时她手下有人,可顶多也只有几百人而已,和武氏根本无法相比。
武骥还记得,何苒说她要去打晋阳,说真的,他们父子并没把何苒的话当真。
何苒虽然是惊鸿楼的大当家,可那能有什么用?
顶多就是有点钱,有点情报而已。
可打仗是无底洞,哪怕惊鸿楼有钱,可用在打仗上,也只是杯水车薪。
因此,当时的何苒,在他们看来,一无所有,穷得只有一个周坚。
一无所有的何苒,用蔡老三的人头敲开武氏大门,又用周坚入股,与武氏结盟,一起灭了蔡氏!
武骥自嘲一笑,如果说打蔡氏的时候,一切还在掌握之中,那么灭了蔡氏之后发生的事,便脱离了掌控。
他们父子连遭打击,连失数县,而何苒却是高歌猛进,不但打下了晋阳,她还打下忻州,现在就把真定纳入囊中。
如果不是何苒还念着昔日的香火之情,这整个晋地,怕是已经没有武氏的落脚之处了。
武东明便是在得知何苒拿下真定之后,才决定让武骥前来晋阳的。
武骥向何苒转述的父亲的想法,新的一年,武氏仍然希望能与苒军合作,但是武氏的重心会放在西北。
何苒没有异议,西北素来是军事重地,是硬骨头中的硬骨头。
何苒并不畏惧,但她现在也确实没有充足的精力和兵力去打西北,还不如把西北交给武氏。
这块难啃的骨头,就让武氏去啃吧,能啃多少是多少。
至于武东明担心的事,何苒也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武东明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何苒打得开心了,连他一起打!
武东明心知肚明,武氏与何苒,能够为了共同利益和平共处的时间不会很长,最终的结果,要么是一家臣服于另一家,要么就是一家灭了另一家。
若是还有第三种结果,那便是自家儿子出息了,把何苒娶进门。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家儿子嫁过去。
所以武东明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两者之间的蜜月期尽可能延长,延长到不能再延长的时候。
而武氏,就要在这为数不多的蜜月期里成长壮大。
武骥带来了武氏的诚意——两座矿山。
这两座矿山,还是当初从蔡氏手里抢过来,何苒分给武氏的。
虽说是从蔡氏手里抢的,但拥有人却是晋王。
这两座矿都在汾州,而汾州是何苒的地盘,因此,当初武骥虽然拿到了这两座矿,却是鞭长莫及。
在武东明看来,还不如送给何苒,换个人情。
何苒欣然收下这份厚礼,矿嘛,有多少也不嫌多。
何苒给的回礼是一箱古玩字画,一箱玉器和琉璃。
这两箱东西,还是她从晋王的私库里抢来的。
长安城里多的是名门世家,武东明想要在西北站稳脚跟,这些东西正好用上。
武骥很高兴,当然,何苒如果没有回礼,他会更高兴。
武骥没有急着离开,他提出想在晋阳城里逛一逛。
其实榆林以前比晋阳还要繁华,可是武氏起兵之后,榆林城里的情况便远远比不上晋阳了。
来榆林做生意的商贾越来越少,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同样越来越少,走在街上,随处可见正在转让的铺子。
但是晋阳却不同,这里比起晋王在的时候,似乎更加繁荣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晋阳治安非常好,据说是因为何苒公布了新的律法,砍了很多欺行霸市,鱼肉乡民的恶霸,震摄了整个晋阳城。
武骥就是想在晋阳城里多走走多看看,他也想把榆林治理得像晋阳这样。
何苒没有时间,便让小梨陪同,给武骥做向导。
总不能让武骥在城里随心所欲乱逛吧。
武骥走在街上,看到几个衣著陈旧但却很干净的孩子,他对小梨说道:“我在晋阳好像没有看到流民啊。”
自从皇帝迁都,各地便全都出现了流民,甚至还有流民军,就连榆林这样的边陲,街上的流民也是随处可见。
但是晋阳却没有,按理说,晋阳这样的大城,不可能没有流民啊。
武骥向小梨提出疑问,小梨笑着说道:“流民一到晋阳,便被分类管理了。有手艺的去做工匠,没手艺的那就去做力气活,加固城墙或者挖壕沟。
孩子和老人则可以一直住在善堂里,包吃包住,小孩子还能读书
当然,善堂里是不养闲人的,小孩子一旦超过十二岁,就要做工自己养活自己了。
大当家为此建了好几家善堂呢。”
武骥来了兴趣,提议想去善堂看一看,
只是去善堂而已,并非机密地方,小梨没有反对,带着武骥去了一家善堂。
之所以会去这家善堂,是因为小梨和这里的管事很熟悉。
因为何淑婷和何书桥的事,小梨来过这里好几次了。
到了善堂,武骥便听到了琅琅的读书声,他还看到很多十几岁的少女正在扎堆做针线,大家说说笑笑,脸上都是轻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