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稚接到薄家电话时,正躺进薄迟屹怀里,吵着嚷着,让他给自己讲童话故事。
薄迟屹说她幼稚,但也是很耐心的在网络上查童话故事,讲给她听。
男人嗓音低磁醇厚,格外的动耳,让人一听便觉耳朵犹如怀孕一般。
初稚本来都要睡着,薄家电话打来,让她顿时清醒过来,看来电,竟然是薄骏良的电话。
初稚看着手机,隐隐约约,有点儿害怕,还有莫名的恐惧。
电话响了蛮久,薄迟屹见她没有要接的意思,便说:“要不我帮你挂了?”
碍眼。
初稚摆手拒绝,“可能有点事找我。”
薄骏良平时不会给她打电话的,几乎不打。
所以他这时候打电话来,初稚难免生疑。
薄迟屹闻言敛了敛眸,接过她手机,帮她摁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的薄骏良语气暴怒,责怪仿佛能够溢出手机屏幕,“初稚,阿叙找你说了什么,你又对他说了什么……把他刺激成这样。”
初稚听不懂,刚要说话,薄迟屹就先开了口,“这话应该去问你儿子,我和小初明天就要订婚,他今天跑到我地盘撒野,我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来找我的人麻烦了。”
听到薄迟屹的声音。
薄骏良那头沉默了几秒,有些愤怒的开口,“阿叙出了车祸,生死未卜,很严重,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轰”的一声。
初稚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要迷失方向。
薄叙出车祸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薄迟屹也没想到薄叙一走会出车祸,眉头皱了皱。
薄骏良:“初稚,你真是白眼狼,没有良心。”
初稚身体麻木,讪讪地问:“哪家医院?”
薄骏良报了医院的地址,不忘附带一句,“爱来不来。”
“我告诉你初稚,如果阿叙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后半辈子也别想好过了,我不会放过你。”
薄骏良的威胁并没有让初稚感觉到害怕。
她的害怕,恐惧,早在听到薄叙出车祸的那一瞬间,一股脑涌入胸前。
薄叙好端端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出车祸?
初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车技不是一向很好?
自己今晚是说了什么刺激到他的话吗?
薄迟屹见初稚脸色苍白,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抓紧了她冒出冷汗的手,对薄骏良说:“你他妈威胁谁呢?到时候看看是谁让谁不好过吧。”
说完,薄迟屹挂断了电话。
初稚身体冰凉,双眼空洞。
薄迟屹将她搂进怀里,试图安抚她,“别怕,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初稚声音轻轻的,“我今天是不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薄迟屹眯了眯眼帘,“如果这样的拒绝也能叫过分的话,薄叙未免太脆弱。”
“初稚,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他出车祸是他的问题,跟你无关,不是你害的。”
真的不是吗?
初稚睫毛微颤,从薄迟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下床,“我得去看看。”
薄迟屹脸色布满阴霾,黑色的瞳孔里都是冰冷,“初稚——”
“明天的订婚,能照常举行吗?”
他只想知道这个。
他期待了那么久,准备了那么久。
准备订完婚,马上和她扯证,他想要一个名分,这样他和初稚就是最亲近的人,薄家没人能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为什么最后会这样?
初稚哪里还有心思思考那些,只道:“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至于订婚,这个节骨眼,不太合适,我们先取消掉吧。”
“等再过两天,往后拖一拖,行吗?”
初稚为难道。
薄叙因为她和薄迟屹出了车祸。
第二天他们就大摇大摆地举行订婚宴,实在不应该。
不管出于什么,都不行。
薄迟屹喉结动了动,睫毛微微下垂,眸光内,几乎没有半点温度,半晌,他勾起唇瓣笑了笑,这会儿他的脸色竟比初稚还要苍白。
就像陷入了死寂。
他抬起泛红的眸子,再也不想伪装出一副对她绅士温柔的样子,眼底都是狠意,“你觉得可以吗?初稚?”
“订婚在你眼里是不是过家家?说订婚就订婚,说延后就延后?薄叙要死了,就让他去死,关我们什么事?你犯得着这么关心?还是说你特么的就喜欢他!”
薄迟屹也下了床,挡在初稚面前,扣紧她手腕,“要么现在乖乖回床上睡觉,明天跟我顺利完成订婚,要么咱俩彻底玩完,你自己选吧。”
初稚:“你不要无理取闹行吗?”
“我不喜欢薄叙,我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但我说到的也在薄家住了这么些年,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年,就算他不是因为我出的车祸,我也应该去看一眼。”
“只是看一眼,又不是要跟他谈恋爱,你到底在激动什么?薄迟屹——”
薄迟屹冷笑,点点头,眼底的怒火仿佛随时会喷涌而出,“你问我到底在激动什么……”
“我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假设我有个一起长大的妹妹,她喜欢我,在我跟你即将订婚前夕,她突然发生车祸,而我在跟你订婚前的晚上,刻意跑去医院看她,甚至要取消我和你之间的订婚,你作何感想?”
“初稚,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我也有自己的情绪,我也有自己的小脾气。”
初稚静下心来思考了一番。
然后开口,“这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我去看薄叙,不是仅仅因为他是薄叙,而是因为他背后是整个薄家,养了我多年的薄家……”
“所以你是非要去见薄叙,非要将薄家排在我前面,是吗?”薄迟屹黑色的眸里,看不出一点人气。
更多的是疯——
疯批。
好似随时会撕掉这世间一切万物,包括眼前的初稚。
窗外的雷声延绵不绝,闪电一阵一阵,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
方才初稚在她身边躺着,他感觉到安心,没有多害怕。
现在脑子里,全是他在国外时发生的画面。
满地的血迹,难闻的腥味,绝望的尖叫,一次又一次腐蚀他的理智。
脑袋处,好像顶了一把枪,随时会扣下扳机,然后轰的一下,把他给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