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绿豆百合汤是姜听雨从小喝惯的, 每年暑期林静怡都会准备,喝了这么多年,姜听雨也没有喝腻。

她想着谢霁淮降温需要时间, 就刻意拖慢了进度,一小碗喝完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分钟。

放下瓷勺, 姜听雨眼前浮现谢霁淮递过来的纸巾,她愣了愣, 僵硬地伸手去接,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手指。

脑海里忽地跳出他弄她时不可言喻的画面,一时间, 指尖像是被烈火灼烧, 热得发烫。

“谢谢。”她迅速抽回手,羞赧地绞着纸巾。

薄薄的一张纸, 被她弄得皱皱巴巴。

姜听雨随意地擦拭唇角,没注意唇瓣微肿,力气稍微过了头, 弄疼了唇珠。

她倒吸一口气,精致的眉心紧紧蹙起。

谢霁淮将冰袋敷到她的唇上,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好点了吗?”

冰袋被他的掌心温度捂化了些, 贴在唇瓣时并没有刺骨的寒意, 反而凉凉的很舒服。

姜听雨水眸凝视着男人,轻轻地点头。

唇瓣的肿胀好像已经消下去了, 没有了那种酥麻的感觉。

她往后躲了下,离开了冰袋, 软着声音问:“谢霁淮,我的唇是不是不肿了?”

谢霁淮收回手, 目光深邃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倏然晕染出一抹笑,喑哑着嗓音哄她:“离近点让我看看。”

姜听雨不疑有他,乖乖将脸送到他跟前,好让他看得仔细。

“还肿吗?”

女孩眸光清澈透亮,纯洁无暇。

她太过干净,像是尘灰不染的天空,又像是洁白一片的雪地,光是用眼睛去看,都是种亵渎。

而他,却生出过分的,罪恶的,不可被她知晓的欲..望。

谢霁淮喉结轻滚,眼底被压抑下去的占有欲又再次沸腾,他松了冰袋,用那只手的指尖去碰她。

指尖的凉意冰得女孩微微颤了下,纤长的睫毛扑扇,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美丽而又脆弱。

“看好了吗?”她问。

谢霁淮指尖滞了片刻,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嗯,不肿了。”

姜听雨松了口气,眼睛透出盈盈笑意,“那就好。”

等会儿也不用再担心被爸爸妈妈发现谢霁淮吻了她。

心情一放松,女孩脸色更为明媚,有那么一瞬间,谢霁淮看恍了眼。

姜听雨把谢霁淮那碗还未动过的绿豆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小声提醒道:“谢霁淮,你尝尝,我妈妈做的汤特别好喝哦。”

女孩卖力地向男人安利,希冀着他能给出好评。

谢霁淮听从她的话,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绿豆煮得软烂,入口即化,里面大概放了冰糖,透着甜味,还有些淡淡的奶香。

“挺不错的。”谢霁淮迎上女孩的目光,给出自己的评价。

姜听雨眉眼弯弯,捧着脸看他,“那你多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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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怡派人来叫他们吃午餐的时候,谢霁淮碗里的绿豆汤还剩小半碗。

姜听雨本想劝他放着别喝了,没想到谢霁淮直接端起碗,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汤。

“走吧。”谢霁淮站起身,向女孩伸出手心。

姜听雨惊诧地看着那只空荡的碗,眼睛瞪得浑圆。

那汤还挺甜的,一口气喝完不觉得腻吗?

谢霁淮直接牵住她的手,唇角的弧度弯起,像是能窥探她心里的想法,给出了答案,“是有点甜。”

“要不要喝点水?”姜听雨轻声细语道。

谢霁淮勾着散漫的笑意,目光晦涩地从女孩的唇上扫过,“比起水,我更想要你……”

后面半句话,被他暧昧地咽在了舌尖。

姜听雨耳根烫得不行,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连嗔怪的话,她都不好意思讲出口。

她低垂着眼睛,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等下让佣人给你送杯水。”女孩忽视了他的话,给出决定。

谢霁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女孩脸皮薄,弄生气了要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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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听雨和谢霁淮下了楼,就见姜老爷子出现在客厅里。

“爷爷。”姜听雨人未至,声先到,还在楼梯上就放开了声音呼唤。

老爷子年近七十,却是耳聪目明,小姑娘温软的声音遥遥传进他的耳朵。

姜老爷子登时眉开眼笑,抬手唤小孙女到他跟前,“眠眠,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小孙女婚后搬了出去,老爷子总归还是不放心,担心女婿照顾不好她。

姜听雨眼眸盈亮如星,似星河璀璨,撒开脚丫就要下楼。

不过迈了两级台阶,身体突然失了平衡没稳住,差点摔倒。

身后的男人及时伸出手扶住她的细腰,稳稳地将她搂在臂弯中。

客厅沙发上端坐着的姜老爷子见小孙女快要摔下楼梯,吓得心跳骤停,急急忙忙站起身想要上前,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和小孙女的距离过远,根本来不及赶到。

好在孙女婿眼疾手快,否则从楼上摔下来不知要多疼。

小姑娘最怕疼了,蹭了一点点伤口都要哭。

“慢点,慢点,爷爷就在这儿呢,还能消失了不成,眠眠不着急,慢慢走过来。”姜老爷子后怕不已,历经岁月沧桑的声音都带着颤栗。

姜听雨靠着谢霁淮的胸膛,急促地呼吸着,她刚才走得着急,脚腕崴了,脚踝外侧隐隐泛疼。

“谢霁淮。”姜听雨压低了嗓音,小猫似的轻轻叫他的名字。

谢霁淮垂眼看她,耳廓被她温软的声调撩拨,生出丝丝缕缕的痒。

他顺势下了级台阶,拉近他和她的距离,“嗯?”

“我的脚好像崴了。”女孩白瓷一样的眉眼轻凝,尾音压抑着哭腔。

谢霁淮视线下移,落在女孩脚腕上。

她身上的那条鹅黄色吊带裙长度不过膝,小腿以下全都裸露在外,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女孩的脚腕纤细,仅仅只用眼睛丈量,他就可以认定他的一只手就能捏住,然后攥紧在掌心。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一直延伸到他的喉,迫切地需要冷水去冲淡他嗓子里的干涩痒意。

谢霁淮闭了一瞬眼睛,将翻涌起来的渴压在心底,哑着声音问:“疼不疼?”

姜听雨轻轻点头,抽泣了声:“疼、疼的。”

脚踝那里像是被好多根反复的扎,稍微动一下就疼得不行。

疼成这样,她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走路了。

“谢霁淮,你能不能扶着我……”

她想拜托谢霁淮扶她下楼。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被男人勾起腿弯,横抱了起来。

姜听雨闷哼了声,双手死死搂住他的后颈,澄澈的眼睛对上谢霁淮的眸,微张着唇呼吸:“放我下来,爷爷还在楼下看着呢。”

姜听雨羞耻极了,臊得在他怀里小幅度的挣扎,胸口也随之起伏。

她也不敢弄出大动静,楼梯到底不比平地,弄不好两个人都要摔下去。

谢霁淮收紧了指骨,惩罚性地捏了下她的腰,“乖一点。”

他低动作并不用力,腰窝的那点疼也是不痛不痒,却叫女孩羞红了脸。

不知道是不是被谢霁淮影响的,他随随便便一个小动作,她都觉得暧昧涩情。

姜听雨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下颌搭在他的肩上,避免和他目光接触。

似乎这样,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谢霁淮的脚步很稳,她被他横抱着下楼,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感。

他身上紧实的肌理,自然流露出的力量感,无一不在彰显男人的强势。

姜听雨不自觉地想起他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讲理,逼着她求饶,却又不肯放过。

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哪里碰到过这么过分的情况,一点应对的办法都没有,只任由他欺负。

“过分……”姜听雨唇缝里溢出一声不满的嗔怨。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很轻,却还是没有逃过谢霁淮的耳。

谢霁淮唇边勾起轻佻散漫的笑,不动声色将女孩往上颠了下。

姜听雨惊得搂紧了手,不明所以地抬眸。

纤长浓密的睫毛掀开,恰好和他四目相对,瞧见他眼底盛着的促狭。

这时候她哪里还不明白他是故意捉弄。

她刚才那句吐槽肯定被他听到了。

姜听雨蜷缩起手指,这种背后说坏话正好被人听到的局面实在是令人尴尬。

姜听雨撇过了脸,娇气道:“你别乱动呀。”

女孩柔柔软软的,没有一点气势,哪怕是拧着眉心斥责,也是画猫作虎的感觉。

谢霁淮乐意哄她,自觉退了一步:“好,不乱动了。”

姜听雨抱着他的颈,偷偷仰起脸扫了他一眼,灵动的眼睛带着半信半疑的神色。

好在谢霁淮遵守诺言,没在故意戏弄,安安稳稳地抱着她走到了客厅。

姜老爷子怔在原地,看着小孙女在他面前被孙女婿抱了起来。

他并不知晓小孙女伤了脚,只以为是年轻夫妻的情趣。

他年纪大了,不懂年轻人也很正常。

只是,他们是不是太旁若无人了点,在他这个老人家面前也不避讳。

姜老爷子默默叹了声气,心里梗得难受。

谢霁淮抱着姜听雨走到姜老爷子跟前,不卑不亢地打招呼:“爷爷。”

老爷子扯了下唇,露出勉强的笑容,目光投向谢霁淮怀里的小姑娘,半是宠溺,半是古板地说道:“眠眠,在家里也不好这么胡闹,让霁淮放你下来。”

小姑娘羞怯拽了下谢霁淮的袖口,眼巴巴盯着他,欲言又止。

沙发离这儿不远了,几步路的距离而已,她忍一忍疼痛,可以自己走过去的。

谢霁淮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他侧过身体直直迎上姜老爷子的视线,嗓音带着温沉哑意:“爷爷,眠眠扭伤了脚,不方便走路。”

姜老爷子惊诧地怔了一瞬,忙关心道:“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老爷子到底是纵横商场多年,看事情时眼光独到,瞬间就明白过来小孙女是刚才下楼梯时扭伤了脚腕。

“都是爷爷不好,爷爷刚才不该叫你的。”老爷子自责不已,将过错揽到了身上,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姜听雨摇了下头:“不是爷爷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不想让爷爷为她担心,便故作轻松地漾起浅笑,“爷爷,我的脚不严重的,现在已经不疼了。”

老爷子苍老的眼睛里泛着心疼,摸了摸小孙女的头,“你呀,就会哄爷爷高兴,崴了脚哪有不疼的。”

老爷子舒了口气,让开路,好让谢霁淮抱着孙女去沙发那儿,“霁淮,先把眠眠放到沙发上,我去叫她妈妈过来给她揉揉。”

小姑娘二十来岁了,即便在家里也免不了要避嫌,思来想去,这事还是林静怡来做最合适。

林静怡曾经是古典舞演员,年轻时排舞练习免不了会受伤,崴脚这点小伤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怎么缓解也是手到擒来。

谢霁淮把女孩放在沙发上,拿过一旁的靠枕垫在女孩腰后,让她坐得舒服些。

安顿好女孩后,他才面向老爷子,不矜不伐道:“爷爷,您别去麻烦妈,我来给她揉。”

姜老爷子错愕地看着他,“你会?”

“会一点。”谢霁淮谦虚回应。

老爷子默了默,淡淡道:“那也行,你来吧。”

霁淮是眠眠的丈夫,丈夫照顾受伤的妻子,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他真的行吗?

姜老爷子有点怀疑。

倒不是他在质疑谢霁淮的能力,但活血化瘀和普通的按摩不一样,需要专业的技巧。

姜听雨也不太信任他。

在他的手指按上她的脚踝时,姜听雨条件反射地收回脚,却被男人捉住脚腕。

她的脚腕很细,男人的手掌轻轻一箍,就攥在了手心里。

姜听雨脑子轰然一声,讷讷地盯着他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只覆了层薄薄的皮肤,用力时,指骨紧绷着,勾勒出藏在肌肤下的青筋,男性那股野蛮的力量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她的脚被男人放在了大腿上,白皙的脚底贴在男人的西装裤上,垂顺丝滑的面料透着凉意,触到皮肤时还挺舒服。

“会有点疼,忍不了就说出来,知道吗?”谢霁淮深邃的眼睛忽而变得轻柔,指尖轻重有度地揉捏。

他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会一点,而是到了熟稔的地步,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技巧,巧妙地避开了会让她疼痛的地方。

姜听雨紧绷着的神经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放松,整个人瘫软在沙发里,像犯困的猫。

“谢霁淮,你是不是学过按摩?”姜听雨看了许久,没忍住问出声。

谢霁淮指尖微滞片刻,又继续揉按,“没有。”

“那你好厉害,无师自通。”姜听雨真诚夸赞出声,她是真的觉得他很厉害,居然连按摩都会。

姜听雨恍惚中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人和动画里的哆啦A梦重叠在了一起,她开始期待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令她以外的表现。

之前是做饭,现在是按摩。

按照网上的评价,他应该都算是居家好丈夫了吧。

除了在某些时候不做人以外。

嗯……如果这点他能改变,那她绝对愿意把好丈夫的名称送给他。

坐在一旁的姜老爷子也颇为惊讶,没有料想到孙女婿竟然真的会通络止痛。

“霁淮,你是不是以前给人按过,这手法,像是老手。”

他下手那动作,没按过百十来次的根本做不到。

姜老爷子不禁觉得奇怪,谢霁淮也是养尊处优到大的,按摩这点事,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做。

以谢家的地位,随随便便都能找到顶级地按摩师。

谢霁淮低垂着眼眸,唇角勾出轻淡的笑:“从前经常给自己按,做的多了,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