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下飞船,大厅里就有一个小孩迎了上来,说有人邀请阿弗林出席一个亲戚的葬礼,那个人最近离开了这个地下世界。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曾见过这个种族的坟墓或墓园。此外,我也很高兴借此机会——即使这是个如此令人悲伤的场合——推迟与蔓维娜见面。于是我问阿弗林能否允许我和他一道见证这个亲戚的葬礼;除非他们确实认为,这种场合和其他神圣的仪式一样,不允许外族的陌生人参加。
“一个维利-雅人离开此生,进入更幸福的世界,”阿弗林回答说:“比如像我亲戚的这种情况,他活的时间过长,已经失去了其中的乐趣。所以这种场合与其说是个神圣的仪式,不如说是个欢乐而平静的节日。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去。”
我们跟在一个儿童信使后面,沿着主街道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座房子跟前。一进门厅,我们就被领到一楼的一个房间。我们看到几个人围着一张病榻,那上面躺着已经离世的老人。他们告诉我那人已经有130多岁了。他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看得出来逝世前并未遭受痛苦。老人的其中一个儿子现在是一家之主——虽然他已经远不止70岁了,但好像还保持着中年人的旺盛精力。他和颜悦色地走上前来告诉阿弗林——他父亲在去世前一天梦见了已故的妻子,急切想要和她重聚,并且在上帝的微笑注视下重拾青春活力。
就在他们俩谈话时,房间较远端的一个黑色金属物引起了我的注意。它长约6米,宽度很窄,构成一个密闭的圆形空间,只在接近顶部的地方有些小圆孔,从中可以看到些许红色的光,金属物内部散发出浓郁甜美的香气。就在我猜测其用途的时候,镇上的所有计时器都报起时来,纷纷敲响庄严的音乐钟声。等钟声停止,房间里开始回荡起更为欢乐、但却依然安静柔和的乐声,和墙外的钟声融为一体。配合着这旋律,房间里的人开始引吭咏唱起赞美诗来。赞美诗的歌词很简单,没有遗憾、没有告别,而是表达生者对逝者前往新世界的问候。事实上,在他们的语言里,葬礼上的赞美诗被称为“出生之歌”。这时,与逝者最亲近的六个亲属轻轻抬起裹在长寿衣里的尸体,走向我前面描述过的那个黑色物体。我跟上前去,想一探究竟。他们先把那个东西一端的滑门拉起,把尸体抬进去、放到一个架子上,然后把门关上,按一下门边的弹簧,这时突然响起“呼呼”声,从里面传来类似叹息的声音;同时,我看到机器另一端的盖子竟掉了下来!一小撮冒烟的粉末,落在一个准备好的圆形器皿上。老人的儿子拿起那个圆形器皿说道(他不是用平常的语言表达的,后来我才知道是这个意思):“看!造物主何其伟大!他赐予如此渺小的尘埃以形体、生命与灵魂。他无需借助这渺小的尘灰,便能将新的形体、生命与灵魂重新赋予我们所爱之人。亲爱的人啊,我们很快就能再次相见。”
在场每个人都低下头,将一只手贴在胸前。接着,一个幼小的女童打开墙上的一扇小门。我看见里面深处的架子上摆着许多圆形器皿,跟老人儿子手中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上面都有盖子。这时,一个维利-雅女人手捧同样的盖子走到老人儿子身边,把它盖在器皿上,并用一个弹簧密封住。盖子上刻着逝者的姓名,还有以下文字:“——借住于我处(出生日期)——自我处归还(卒殁日期)”。
伴随着一声音乐,门关上了,葬礼就此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