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赵春阳逃一般的回到了未央宫,惊魂初定之后,他就开始反省,把苏紫玉拉出来当挡箭牌,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又唯恐太后为寻机找苏紫玉的麻烦,赵春阳实在过意不去,拿出纸笔来,给苏紫玉写了一封信,老老实实的告诉他,今天跟太后的谈话内容。一方面希望苏紫玉能够见谅,另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够有所防备。

写着写着,赵春阳就给皇帝曾经将苏紫玉招到寝宫的事情找到了解释,“我实在不想要连累了无辜的女子,又说非得要文武全才,还要有竹烟的样貌才肯垂青,没想到下面的人会错了意,实在唐突,让我现在依旧心中难安。”

找不到台阶的时候,甩锅给底下人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又没有指名道姓,就算苏紫玉想责怪,也找不到具体的人。

赵春阳放下了笔,吹干墨迹,将信纸叠好,叫阿图过来,“连夜送到汝南侯府,一定要亲手交到苏刺史手上。”

苏紫玉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他手握荆州十万大军,赵春阳觉得他只要不是蒙在鼓里,就有防备的力量。

阿图也是干惯了给赵春阳送信的活儿,现在宫门已经落锁,他只能走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出宫。可是太后掌管宫禁二十年,阿图的这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她的耳目。

当太后得知阿图去给苏紫玉送信的消息,越加坚信赵春阳跟苏紫玉之间的情人关系,并且他觉得赵春阳在诡辩,并非苏紫玉对他有什么要求,而是赵春阳对苏紫玉情根深种。

她有此猜疑的原因,就在于苏紫玉掌控着安国近一半的兵力,而这些全都是赵春阳送给他的。

太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情这种东西最不牢靠,将来有一天,如果苏紫玉跟赵春阳闹翻了,整个安国都可能葬送其中。

所以,坏人还是让他这个母亲来做吧,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她会亲手送苏紫玉一杯鸩酒。

此时,赵春阳无缘无故的打了一个寒噤,他看了看眼前的冰山,对打扇的侍女说,“别煽风了,朕感觉有点儿凉。”

阿夏立刻过来问道,“陛下要不要加一件衣服。”

面对这种总是无微不至的关怀,赵春阳已经越来越习惯了,他只是摆摆手,“准备沐浴,朕今天要早点儿睡觉。”

他今天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大了,于是不再加班批改奏折,他要好好的睡一觉,以恢复精神。

赵春阳躺到床上的时候,苏紫玉收到了他的信,看到那直白的语气,苏紫玉仿佛能看见赵春阳在他眼前说话的样子,脸上露出焦急和愧疚的表情。

想到那样子,苏紫玉的嘴角就不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此时笑容晕染了他的眼底,全然不像平常那样的假象,这使得他这一张过分漂亮的脸变得越加的明艳起来。

赵春阳在信里承认自己只喜欢男子,并且将善妒的名头栽赃到他头上,苏紫玉觉得自己不能白白的承担了那这样的罪过,不妨就做一个善妒的情人吧。想到这里,他笑得越加开怀起来,原本的皇帝讨厌得让人只想杀掉他,现在的皇帝却可爱的让人只想征服。

至于太后的威胁,苏紫玉倒不是很担心,太后被困在宫中,能用出来的手段也就那些,怎能奈何得了他。

苏紫玉把信纸来回看了三遍,不仅牢牢的记住了这封信的内容,而且将每一个字的形态都深深地刻画在了脑海里,然后再将信纸放进了随身携带的锦囊中。

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好,对身边的随从说,“等我走后,给乔氏的饭食里加一顿肉吧,天天吃素对身体也不好。”

赵春阳是一夜好眠,苏紫玉却要趁着留在京城的时间,处理许多事情,整夜没有睡觉。第二天早上,又要出发前往荆州。临行前,他只让人给皇宫里送了一个小盒子,便没有在拖延,带着随从骑马而去。

这天早上没有大朝会,赵春阳一起来就收到了苏紫玉送给他的礼物。由于之前两次的人头惊吓,他看到盒子就有点发怵,仔细瞧了瞧,这盒子只有半尺见方,应该装不下人头,他这才放心的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装了两个泥人,都长得怪模怪样,一个矮胖子,一个瘦高个儿,手舞足蹈,张开嘴没心没肺的笑。神韵倒还是有一些的,但看这十分业余的手法,应该不是出于有名的工匠之手,赵春阳在泥人儿的旁边还发现了一张信纸。

“陛下送我宝剑良马,又对我关切有加,我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将幼时做的玩偶送给陛下,希望陛下在看到人偶的时候能够想起我。”苏紫玉也学着赵春阳那样,用直白的语气写了一封信笺。

赵春阳放下信,又重新捧起泥人,看到那泥人不对称的面部表情,几乎忍不住笑出声音,没想到苏紫玉这样一个美人竟然会做出这么丑的东西。

虽然一边嫌泥人丑,可是赵春阳还是将这个盒子放进了床边的八宝格里。

放好了泥儿的盒子,赵春阳就开始精神抖擞的办公了,奏折这种东西总是没完没了。除了少部分在汇报有用的消息,大部分全都是给皇帝拍马屁的,像这种东西不能不看,看了又觉得索然无味,这就是做皇帝痛苦的地方吧。

除此之外,大抵都是快乐。

比如匠作监的最新成果,在阿旺的带领下,他们将水泥的比例全都试验了的出来。

有了这些经过实验的方子,他就可以让人大量烧制水泥,用来修建渠道和城墙了。有了这一份成绩,阿旺又得到了一百两金子的赏赐,高兴的他差点跳起来。

可以说,每一次得到赏银的时候,阿旺都很高兴,并且想要跳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匠作监总工的沉稳。

没错,赵春阳对匠作监做了一些改良,原本的将作监大太监只负责管理后勤采买,和发卖,有关于生产和创新的工作,全都由匠作监总工,也就是阿旺来管理。

另外还有人员的管理和选拔,赵春阳另外派了一个人,他现在选拔新人的要求比较严格,除了需要技艺精湛以外,还需要一些算学和文字基础。

在阿旺等人的带动下,许多小户之家都打起了送子第进匠作监做学徒的打算。因为他们分明看到以前看不起的穷匠人,一个个变得阔气了起来,只要有钱赚,就有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

赵春阳看到短短几个月之内发生的转变,也觉得非常满意,更满意的是,赵春娇为了将香皂做出味道,同时把花露和精油做了出来。

再加上他之前做出来的酒精,现在用来调配香水也没有问题了。

新品出炉当天,赵春娇就将三个盒子送进了长信宫,赵春阳站在太后旁边细致地为她讲解,“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香皂,可以用来沐浴,也可以用来净手,去污力比原本的澡豆更强,阿娘你看这洁白的颜色是加了牛乳,此物最是滋润皮肤,而且还有很好闻的香味,分为四种香味,恬淡的莲花香,浓郁的玫瑰香,清甜的栀子香,清雅的茉莉香。”

太后拿起四块香皂闻了闻,点头道,“不错,都是十分天然的花香味。”

赵春阳又分别将花露和香水拿给太后,“花露可以直接饮用,也可以用来敷脸,都是美容佳品。香水的味道长久,喷在衣物上,可比熏香维持的时间更久。”

等到太后全部赏玩过后,赵春阳才说,“阿妹在外面,也算是痛改前非了,做出了这些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来敬献给阿娘。”

“我知你要给她作脸,既然她有这份孝心,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她回来吧。”也许是女人天然对于这些香气着迷,太后对香皂和花露都爱不释手,只是觉得香水的味道太过浓烈,不是很喜欢。所以在面临赵春娇的问题上,她的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然而赵春阳却不想让赵春娇回到皇宫,这一座庞大的华丽监狱中,他对太后说,“阿妹做出这些东西来,着实不错。我也想着要给她一个实在的教训,就让她将这些东西卖出去,等赚够了自己的嫁妆,才允许她回来,阿娘以为如何。”

“你是让她在外面玩儿野了吧。”太后一眼就看穿了赵春阳的小把戏,可是她又实在很喜欢这一次赵春娇送给她的礼物。她最后松口说,“我不管了,你让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看最后谁还敢娶她。”

话虽如此,太后最终还是按照赵春阳的要求,给这些新出炉的洗护产品做了推广,亲自召内外命妇进宫,对她们显摆自己新得到的好东西。

并且连赏赐的试用装都没有,只告诉她们,这些东西是九公主闲暇之作,如果想要的话,可以去找九公主协商。

然后她们没见到九公主,只从公主的侍女那里得知,在京城的朱雀街上开了一家名为彩薇阁的商铺,专门卖这些美容化妆洗护类产品。

当赵春阳得知,彩薇阁第一天的营业额高达十一万两银的时候,他只能在心中感叹一句,女人的钱还真好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