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落败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人都知道不能再孤军作战,全都联合起来,要对抗苏紫玉和莱州刺史李月仙的联军。
可是临时的联合只占了人数上的优势,行动上反而互相掣肘,落败的速度竟然比刚才更快了。
已经失败的人,站在安全的位置观战,只觉得苏紫玉和李月仙过于狡诈,肯定是在参赛之前就已经约定好要联手了。可是让他们事先去找人合作又不可能,不够光明磊落倒是其次,主要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都知道,自己无法信任对手。
所以他们抱着臂膀,想要看苏紫玉和李月仙的笑话,看他们战胜了对手之后,将会如何自相残杀。
不过在场的人基本上都认为,最后落败的人肯定会是苏紫玉,因为在他们心中苏紫玉是同辈,莱州刺史李月仙却是长辈,败在长辈手下还有话说,要是让苏紫玉这个翰林编修获胜,他们也不用自称是武将了。
已经离开战场的人还可以自我欺骗,觉得自己失败的原因只是一时大意。如今正在跟苏紫玉交锋的楚贤却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楚贤原本就是襄阳太守,襄阳是荆州治下最大的府城,在他的心目中,刺史重病后,理所应当就该让他来继位。可是皇帝凭借个人的喜好,偏要搞一场比赛,他甚至写好了奏疏,希望皇帝不要如此儿戏。却偏巧遇到了王家人刺杀皇帝意图造反的大事,他的伯父楚温坚决压住了他的奏疏,不许他上报。
楚贤不是不了解长辈的良苦用心,但是依旧心中苦闷,所以他调集了家中最精锐的私兵,发誓一定要在比赛中拔得头筹,让皇帝自己来看一看他的决定是多么的荒谬。
愿望是美好的,然而楚贤很快就碰了壁,原本跟他交手的人是李月仙,他还能够勉强招架。结果李月仙根本不跟他纠缠,催促着战马一闪而过,他就对上了从后面冲上来的苏紫玉。
他也曾听闻苏紫玉在太学读书的时候,是学院一霸,谁也不敢招惹。楚家那一辈的小子都怕他,但是楚贤比苏紫玉年长十岁,没有跟苏紫玉接触过,他甚至觉得在太学读书的孩子大多是家中娇惯着长大的,在那里称王称霸根本算不了什么。
直到苏紫玉手中的木刀狠狠的劈到了他的木刀上,一瞬间他整个手臂都麻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刀直接冲着他脖子砍了过来,这一刻楚贤只觉得吾命休矣。按照苏紫玉如此强悍的力道,即便他手中拿的是无锋的木刀,砍在脖子上,也能把脖子砸断。
这时候,楚贤唯一能够躲避的方法就是任由自己摔下马去,但是摔下马就意味着他在这场比赛中落败了。
楚贤觉得还是小命儿要紧,也不顾形象了,放开手中的缰绳,就要往马下跳。却不想苏紫玉还能在半道上改变刀势,那一刀没有劈上他的脖颈,而是拍到了他的后背,将他生生地拍回了马背上。
就听到苏紫玉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说楚太守将荆州刺史之位视作囊中之物,怎么能够这样就轻易认输呢。来,我们再战几个回合。”
听到这样讽刺的话,楚贤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简直成了一个调色盘。
苏紫玉的话,最终激发了楚贤心中的狠戾之气,就算打不过又怎么样,至少要打到苏紫玉一下,让他学会不要这么嚣张。
然后,坐在高台上的赵春阳就注意到了楚贤,看到这个穿白衣的将领虽然被打得东倒西歪,还是坚持没有摔下马去。
赵春阳虽然一如既往的欣赏苏紫玉,但是看到这样一个坚韧的人,还是有点佩服,就问旁边的阿图,“跟苏翰林对战的人是谁呀。”
阿图回道,“他是襄阳太守楚贤。”
赵春阳点点头,就没有后续了,他不可能再去提拔一个世家子弟。
阿图看出赵春阳的脸色变化,也没有再多言,只是默默将赵春阳面前变凉的茶盏换了新的。
阿图的性格是比较强势的,只要他在赵春阳身边,就没有阿夏等其他内侍出头的机会了。
对于内侍们的明争暗斗,赵春阳即便看见了,依旧还是选择袖手旁观,因为他觉得合理的竞争岗位是有必要的,只要不出格就不用去管。
他依旧关注着比赛,看到楚贤所带领的白衣军快要被紫衣军全歼的时候,楚贤才被苏紫玉一脚踹下了马背。
与此同时,李月仙招到了两支队伍的围攻,他让队伍保持一个尖角的队形左冲右突,愣是是没有让两支队伍讨得好。等到苏紫玉待人回防,直接从外围把两支队伍包围了,在两面夹击下,很快清空的战场。
场上就只剩下苏紫玉和李月仙两个人了,苏紫玉抬起手中的刀,对面的李月仙直接翻身下马,对着远处的赵春阳遥遥一拜,“臣发现苏大人年轻有为,突然自惭形秽,我还是不跟年轻人争了,继续回莱州打海盗吧。”
“你这是作弊。”。楚温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御史大夫乔秉因为泄露了皇帝的机密,间接导致了皇帝遇刺,虽然没人追究他的责任,但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几乎都快变成赵春阳的应声虫了,无论赵春阳提出什么意见,他都会无理由的同意。
可是这一次,面对楚温的指责,他终于不甘示弱,“比赛的规则早就定好了,如果想要跟人联手的话,早就应该做好打算。只是你们脑子笨,没想到而已。”
“让苏紫玉这样的奸诈小人去荆州,真的能够保证他不叛变吗。”就算没有证据,楚温依旧要质疑苏紫玉的道德问题。
结果乔秉看着楚温说,“楚贤倒是不奸诈,就是为人太过迂腐,笨拙,让这样的人在边境当太守,老夫也很不放心。”
赵春阳看着乔秉为了给苏紫玉出头,连自身安危都不顾的形象,他简直怀疑乔秉才是苏紫玉的亲爹。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就是侮辱臣下了。
眼看楚温和乔秉吵得越来越大声,太后听的不耐烦了,拍着桌子说,“皇上说了,赢得比赛的人就是荆州刺史,岂容尔等置喙。”
乔秉立刻道,“臣不敢僭越。”
“臣也不敢。”楚温也跟着说。
这时候,赵春阳才站起来,对已经走到他身边来的九个参赛者说,“诸位今天的表现都很不错,全都有赏。”
他一挥手,蒋海捧出了一盘玉佩,依次送到九人面前。等到参与奖都发完了,赵春阳才笑着对苏紫玉说,“苏卿能够在这一次比赛中获胜,朕也不会食言。”
说完,他就从蒋海手里拿过一枚兵符,交到苏紫玉手中,“荆州的州兵全都交于爱卿掌管,希望卿能守好安国的边境,不让朝廷和朕失望。”
苏紫玉接过兵符的时候,也许是太过于激动,几乎握住了赵春阳的手,“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几乎要晃花人眼。
赵春阳提起十二分自制力,才移开了目光,招手让阿图来念他早就写好的诏书,“安国皇朝初立以来,四方不宁,朕心难安。见诸位勇士气魄非凡,是为国家栋梁,朕突起爱才之心,愿意出万金为奉,组建一支虎贲卫,请各位为国效力,为朕征战四方。”
听到这话李月仙手里的和田白玉佩差点掉在地上,他刚才还在小皇帝还挺大方。愿意拿出这么好的玉佩赏赐给参与者,没想到皇帝一开口就要走了他一百个精锐。
苏紫玉却仿佛没有察觉到皇帝的险恶用心,第一个跪下来高声道,“皇上圣明。”
李月仙看了苏紫玉一眼,还是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其余人等虽然百般不愿,但看到领头的两个人都屈服了,他们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尤其这里是北郊大营,三万兵马全部掌控在萧鼎手中。
其实萧鼎本人也很震惊,他没想到皇帝会夺取这些武将手里的精锐私兵。现在想来,皇帝提出演武这个要求,恐怕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荆州刺史的位置,而是冲着这些私兵来的吧。
但是稍微想一想,萧鼎又觉得这并不奇怪了,自从上一次皇帝在狩猎场和他谈过之后,萧鼎就知道现在的皇帝以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对于这样的变化,萧鼎也是乐见其成的,他自己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如果皇帝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他的位置也同样能够稳固下去。
然而更让萧鼎感到意外的是,皇帝让人拿了一大包银子出来,逐一给那九百个兵卒发钱。虽然为了安全起见,真正发钱的人还是阿图和阿夏。但是,赵春阳允许士兵靠近自己一丈之内,这就是活脱脱的收买人心,并且拿出了真金白银。
无论是皇帝的权威,还是拿在手里的钱财,都足以让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士兵放弃以前的主人,对赵春阳死心塌地。
苏紫玉垂手站在旁边,看着赵春阳目光炯炯的样子,看到他对每个士兵露出笑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次的比赛输了,输给了赵春阳,因为赵春阳获得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