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bgt;lt;/bgt;淮南,寿春。
自庞统献决肥水淹寿春之策不久,寿春进入每年一度的雨季。
乌云密布的天空,几道闪电劈开浓黑的天空,继而传来响彻响彻原野的雷声。
天空中豆大的雨滴前后连线,倾盆而下,哗啦啦拍打在原野上,城墙面。滴落于肥水、淮水上,带起圈圈涟漪。
肥水两岸的汉魏军士,纷纷躲入营帐内避雨,招展的旌旗被雨水浸湿,从而低垂下来,在风中与旗杆紧紧贴在一起。
在肥水的上游,芍陂的出水口。
冒着风雨,依然有军士在那劳作。背负箩筐,挑着扁担,手持锄头。在泥泞的河畔土地上踩出一脚一脚泥印,草鞋踩在上面溅起无数水花。
丘坡上,鲁肃披着斗笠,与军士淋着大雨,即便身上衣物湿透,雨水不断拍打他的脸庞,身子也纹丝不动。
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幕,可见肥水河道上一座堤坝渐有雏形。天上不断闪烁的闪电,且伴随着雷声,雨水不断变大。
鲁肃见雨量变大,抬手招呼说道:“伯充,雨下的太大了,快让兄弟们撤下来休息,今天到此为止。”
“好!”
霍笃冒着雨水,双脚泥泞在雨水中行走,寻找传令兵,让他敲响金鼓,示意各部回撤休息。
“噔!”
“噔!”
不一会儿,雨水中响起了鸣金声,堤坝的军士不由雀跃起来,毕竟在雨水中干活,属于是件苦差事。
“走咯!”
“回营!”
“别忙活了,快走吧!”
堤坝上军士互相喊话,让同僚放下手中差事尽快回去。军士陆续而走,堤坝上的人越来越少。
“伍长怎么还不走?”
年仅十六的周叔方见己家的张伍长在水里捞着什么,大声喊道。
“来了!”
少顷,却见张伍长拎着条已是死透的蛇,蛇头已被去掉,唯有身子在扭曲。
张伍长走到周叔方面前晃了晃,笑道:“今日幸得一蛇,煮成蛇羹,可为你们补些气血。”
周叔方见那血淋淋的蛇身,身子还在不断扭曲,透露着一股邪气,已是多有畏惧,扭头说道:“营中有都督煮成的姜汤,回营若晚了,怕是没有了。”
“走回营!”
在金鼓声中,堤坝上的军士三五成群回到大营中。以伍为单位,各部军士分饮少量姜汤,火夫则是回营忙着烧火煮饭。
回到营帐内,霍笃换上干净的衣袍,抱怨说道:“寿春阴雨连绵多雨,修筑堤坝的工程多有耽搁,今雨水不知下到何时能止?”
鲁肃坐在火盆旁,感受火焰的温暖,说道:“寿春每岁雨涝,常淹城邑。今下大雨连绵,我多恐曹军移营,或是有人识破我军修筑肥水之策。”
霍笃将姜汤交鲁肃,担忧说道:“相较决水之策,我更担忧伤寒或有疫病发生。大雨多日以来,已有十余位士卒患病。”
闻言,鲁肃的眉头皱得更紧,说道:“今雨季之时,冷热交替,当让军士注意保暖。且近日大雨连绵,我当上述大王,暂修堤坝。待阴晴之天,再出营修坝,否则军士当多患病!”
“此事当劳烦副督了。”
“嗯!”
在肥水注入淮水的河口的北岸,魏军的营垒屯驻于北岸。
东南角的营地内,面容凶恶的魏卒寇布嗅着隔壁营帐飘起的香味,从草席上起身,恶狠狠问道:“还没烧饭吗?”
帐中,胆小怯懦的火夫,连连点头,说道:“烧饭了!”
火夫生怕挨打,想出帐弄水烧饭。但望着帐外豆大的雨滴,雨线密集而下,念着身上衣裳不多,不想去水缸中取水。
火夫拿着木瓢,在帐旁的浅坑中勺了瓢清澈的积水,备用于今日的烧饭。
“快点烧饭,饿煞我也!”寇布在帐中咒骂着。
“来了!”
火夫露出憨厚的笑容,将木勺中的积水倒入釜中煮沸,然后火夫往釜中加了米粒、醋布等物。
半响之后,众人的晚饭就这么新鲜出炉。闻着饭香味,寇布嘴上总算停了下来,不再骂着火夫。
众人吃饱喝足后,一名军士想外出方便,想用帐中的夜壶,则被寇布大骂。
为了不臭到寇布,军士只得出帐解决。大雨连绵,军士寻了个浅坑就地解决。雨水伴随的尿液,打在积水上,四处飞溅。
抖枪几下,军士便急忙回帐避雨。
大雨天,宁可违背军中戒令,但也想偷懒一二。
虽有魏军士卒偷懒懈怠,但却有文臣谋士却在分析军情。
望楼上,刘晔披着蓑衣,眺望肥、淮二水,观察寿春城郭。
孙权顺着木梯,登上望楼,好奇问道:“子杨在望楼上多日,不知所为何事?”
“晔见过吴侯!”
刘晔向孙权拱手行礼,笑道:“这几日于望楼之上,仅为观察二水水情尔!”
“观察水情?”
孙权面露疑惑之色,说道:“莫非肥水有不同之处?”
“有!”
刘晔遥指寿春城,说道:“寿春每岁雨潦,肥、淮二水溢,常淹城郭。然今岁雨潦,雨水不减当年,但肥水却低于往年,唯淮水淹城。今事当有玄机,不可不察。”
之所以寿春不怕水淹,而是因为寿春每年都有遇到淮水泛滥。在建城之初,寿春便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甚至肥、淮二水的泛滥淹没寿春,将城池周围变为水泽,可以说是寿春独有的防御手段。
历史上诸葛诞面对司马昭的围攻,大笑不已,认为司马昭自取败绩。一旦淮水泛滥,司马昭大营被淹,寿春之围自解。
不曾想自司马昭围攻开始,寿春一滴雨没下,那年是少有的大旱年。直到司马昭攻破寿春外城后,第二天才下大雨,方淹没司马昭大营。
然外城已破,仅剩内城如何能独守。不消多时,内城被破,诸葛诞败死。
寿春城看似不如襄樊连环城难打,但是寿春外围有水泽,内部有内城,固守之下绝非轻易可破。
刘宋时,刘裕又增建内城,合有两座内城;北魏时,在八公山上又修建魏昌城,以为呼应寿春城。内有二小城,外有水泽兼筑山城,寿春城防达到了巅峰形态。
今时刘晔熟悉寿春水情,经过观察肥水,察觉出水位下降并非难事。
望着汹涌的河水,孙权皱眉说道:“既是水流低于往年,子扬之意莫非有人在上游筑堤截流。”
“嗯嗯!”
刘晔捋着胡须,说道:“若晔所料不差,当是敌军之策。敌有智谋之士,献决肥水之策,引水灌寿春,后趋舟舸渡肥水,趁机取胜。”
“那这该如何是好?”
孙权面露难色,说道:“子扬当随权面见大王,将此语尽数告与大王,以免淮南军士兵败。”
“吴侯,破水决之策易!”
刘晔面露微笑,说道:“命猛将袭夺堤坝,敌军决水之策则是难成。”
说着,刘晔深思几许,说道:“今下之形势,难在破敌。刘备有法正、鲁肃为羽翼,扼守八公山至芍陂一带,举高临下,得有山水之势,实属难图。”
孙权面露惊叹之色,说道:“子扬思虑竟如此深远,非常人所能及。”
“不敢!”
得闻孙权的赞赏,刘晔虽谦逊而应,但心中却颇是得意。
“吴侯、刘长史,大王有紧急军议相召。”侍从在望楼下喊道。
“好!”
“长史请!”
“吴侯请!”
“哈哈!”
“同请!”
谦让片刻,最终是孙权先行,刘晔后行。当然二人关系不仅于此,孙、刘二人因同为扬州人,其之私交甚好。
大帐内,曹操裹着毛毯,闭眼假寐。
自曹操年岁渐长,身体多畏寒怕热。今大雨连绵,凉气多生,曹操则需要披起毯子保暖。
孙、刘二人与众人陆续到帐,见曹操闭眼假寐,则不敢多语,气氛略有凝重下来。
“大王,人都到了!”
曹操睁开眼眸,说道:“温扬州于寿春城中,察觉肥水较往低,宜当让诸军注意;且臧霸命人遣信求援,言霍峻北上下邳,欲决泗水淹之。今二者异动,不知诸位可有高见?”
刘晔急忙出列,拱手说道:“启禀大王,晔为九江人,据臣观察,肥水水位着实略低。今臣以为当是刘备帐下智谋之士,欲行水决之策,引肥水灌寿春。若大王破此策,命猛将遣军士争夺堤坝即可。”
“嗯!”
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子扬之言多是有理,可遣军士夺取堤坝;霍峻北取下邳,也可遣将校东援。”
顿了顿,曹操语气加重,说道:“如此布置,虽可解敌奸策,但终是难以破刘。故不知可有计谋,教孤破敌?”
“文和?”
“子扬?”
“仲达?”
曹操点名几人,想征求他们的意见。
贾诩、刘晔、司马懿等人凝眉而思,对这个曹操提出的这个问题不好解决。
半响后,贾诩略有所得,抬头看向曹操,笑道:“霍峻北上泗水,围取下邳。其意当有让大王分兵东援之念,以解刘备兵少之急。大王何不如顺刘备之意,围剿霍峻。”
“霍峻才比韩、白,若能将其斩杀或是擒获,则断刘备一臂。水贼无霍峻,名将唯关羽、陆逊尔!”
“关、陆之人虽有将才,但却非大王之深患。”
“围剿霍峻?”
曹操精神大振,问道:“请文和细言!”
贾诩捋着胡须,笑道:“刘备欲水决寿春,唯忌大王兵众。故让霍峻率偏军北上,深入下邳,威慑青徐,以分大王帐下军士。”
“我军既知刘备水决之策,今寿春外有水泽,兼有于禁、田豫诸将配合,可保城池无忧。故大王不如命锐士暗中轻进淮东,截抄霍峻退路。而大王与刘备对峙,拖延其众。”
“霍峻后路被断,刘备必然惊恐,当会率军东进,试图救援霍峻。而大王举兵相随,阻刘备北上即可。”
贾诩那张圆乎乎的脸蛋,浮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兵法曰‘制于人而不制于人’,刘备欲制我军,我军扼其咽喉,反制其军,如是而已!”
“彩!”
曹操兴奋地从榻上起身,笑道:“刘玄德虽有法孝直辅佐,但终将不如孤。”
但曹操踱步一二,却发现了难题,说道:“霍峻率军北上,乘有舟舸。今若不妙,必乘舟舸而退,安能擒也!”
“大王,晔有生擒霍峻之策,容臣随军出征。”
曹操寻声望去,只见刘晔自信满满,伫立于帐中向他请命。
“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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