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元极神火章(七)灵域

世尊想来,此灵域当有亿亿兆方,广阔无极,灵气充盈,万物得生,又可使五界诸族,皆可安乐。

世尊于是取混沌中自身初诞时方寸之土,制成一宝,名叫灵垒,此宝祭于天外,乃生一界,其后每日滋长,至第七日,已为亿亿兆方圆。

灵域虽是初成,仍是荒漠一片,亟需造化。

奈何元极仙子已殒,三大神火不可迁于他处,幸有朱雀之子,曾得元极仙子赐名,曰金锃紫焰,亦有造化之能。遂令金锃紫焰于天外灵域造化万物。

又因玄武已殒,灵域根基乃令巨龟撑持。其中创建天外灵域之艰辛,不可一一记数。

世尊之愿虽宏,而力有不足,又值仙庭风雨飘零之际,诸多助手皆丧,虽有代替,终难得心应手。

世尊创此灵域,颇感身心交瘁,一日,唤青龙朱雀道:“我虽开混沌,创五界,奈何万物仍不安宁,魔冥诸界,有怨气冲天,万禽万兽,恨我不公。又怨我偏爱人族,天地万物,以人为尊,却不知人族本为我化身,最近道体,且颇多灵慧,可堪教化。而万禽万兽,禀性凶残,只知得而不知失,如何能是五界之主?”

青龙朱雀皆道:“世尊之言是也。”

世尊道:“然草木禽兽,皆是众生,我心中怎有偏颇,实因五界局促,难以安顿众生,是以创此灵域。不想此念着实仓促,此刻力有不逮,如之奈何?”

青龙道:“世尊可暂止此事,先安诸界,天外灵域,当徐徐图之。”

世尊道:“五界本已不稳,或有崩塌之日,实非安身立命之所,创此灵域,亦是时势使然,若畏难不前,则是前功尽弃,青龙此议不妥。”

朱雀见世尊精神恍惚,知道精力已竭,裂身在即,垂泪道:“世尊,世尊,天地重责在肩,世尊勉力为之,朱雀不才,当勤修天地之术,日后或可补天。”

世尊叹道:“你有此心,我好生欢喜,只可惜元极已殒,其残魂虽被我寄于白莲之中,却不知她何日重生,若能得她陴助,断然不会至此。”

此时灵域动摇,有崩裂之兆,实因此域极广极大,非世尊之力可以维持。然朱雀青龙与三大神执要维护五界根基,不可擅动,千禽千兽,修为不足。终不能协世尊一臂之力。

世尊无奈,遂化身万千,维持灵域不崩,却是左支右拙,勉强维持灵域不裂。

世尊遂知灵域终将无幸,乃发愿道:“我虽创世界,创众生,却不自知,亦不知人,愿将元魂化为千万,散入诸界,千性千情,皆有历练,有朝一日,再来创此灵域。”

青龙亦感泣道:“世尊化身万千,以谁为主?”

世尊道:“我这万千分魂,各具性情,有善有恶,当选那慈悲大德,执念极坚者,为万魂之主,许他日后收分魂,修天道之修,再创灵域。”

朱雀道:“灵域若崩,灵垒如何处之?若置于仙庭,恐为肇祸之源。”

世尊道:“千兽千禽之中,有一独足巨禽,跟随我多年,虽不具大神通,却勤勉忠笃,我于凡界选一不知名之地,让此禽守护灵垒,若有那肯修天道之修者,可将这灵垒相赠。”

世尊言罢,不数日而灵域崩,世尊感叹万千,取灵垒交于独足巨禽,令其于凡界无名谷幽居,守护此宝。此谷设极强之禁制,虽不禁进入,却禁其出,五级灵修者不可出谷,因此世间强力修士,皆不敢入谷。

世尊知其身崩裂在即,乃去莲池之中,于白莲前悼元极仙子,感念元极与自己创世艰辛,仍是前功尽弃,不由滴下泪来。

那莲中残魂和着世尊一滴眼泪,便生出一点星火来。

此星火禀世尊以及元极仙子残魂而生,是为二尊之子,便附着于灵垒之上,随独足巨禽前往凡界无名谷,其后得生,是为真离玄焰。

世尊遂崩,化身万万千千,沉沦诸界。

九龙之变(一)飞升

大厅之中喜气洋洋,人人皆着大红吉服,向厅中升仙椅上的二修叩拜,椅上二修见面前红灿灿一片,也是欢喜,只是二修在人群中略略一探,就沉下脸来,左侧那修士就皱眉道:“怎的不见九珑?”

此声一出,厅外就响起一道雷声,也不知道恰逢天雷降世,还是老祖心中动嗔,惹动了天像。

原来今日是苏氏两位老祖前赴中土点仙台的吉日,苏氏嫡氏弟子皆来朝贺,更有十大仙族诸多亲朋故旧,亦来贺喜。不想两位老祖见了这么多人前来亦不满足,口口声声只叫念着九珑一人。

苏氏当今老祖乃是一对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年龄只差了一岁,却是同年得道,此后你追我赶,修为境界皆是不相上下,更惊人的是,二人只修了七百年,就达成大罗金仙境界,昊天界仙修之士,二人可当得第一。如今同日赶赴中土点仙台飞升,不但苏氏的大喜事,亦是昊天仙修界之福。

两名老祖原是一对兄弟,一名叫苏泰真,一名苏泰玄。苏氏仙谱轮到此辈,以泰字为首,便是泰璇师恭,伐耽惟参。这八个字暗藏五行之属,苏九珑本是恭字辈,但因是女流,不入排行,又见其玲珑机变,遂以九珑名之。

今年那九珑不过十七岁,却生得芙蓉如面玉为肌,灵慧天下无双,又有两项好处,一是抚琴之技冠绝昊天,二是天课神算,乃是天授。只可惜生就凡体,无法修行。

正因怜这九珑寿限短暂,且又如此出挑,苏氏上下自是爱如珍宝一般,尤其是两位老祖,简直是视为心肝。今日逢此吉日,若不见到这曾孙女来贺喜,又岂能甘心。

如今苏泰真皱眉发声,苏泰玄亦是满脸愠色,就将苏氏弟子慌了手脚,忙不迭的传旨下去,要立唤那九珑到庭朝贺。

只是诸弟子不免心中纳罕,九珑平时最是乖巧知礼不过,怎的今日逢此大事,却会缺席?若说是病了,自该早就有人禀报,若说是贪玩来迟,那又怎是九珑的行事?

这其中,苏氏的内府长老苏璇机就冲出大厅,亲自去寻九珑,此事若是怪罪下来,苏璇机身为内府长老,怎样也要担上罪责。

苏府极大,有九庄十八院,庄院之间,往往相隔数里。因此苏璇机行动之际,足带遁风,数里之地,也就是数步罢了。忽觉身子一沉,知道是来到九珑所住的妙韵庄了。

因九珑本是凡躯,所居之地就设了极强的禁制,是为两位老祖亲设,何等厉害,便是苏璇机已是太虚大成境界,也受这禁制所限了。

当下忙忙收了灵息,缓步进得院来,只见三两女侍,正在那里采花扑蝶,见到苏璇机,忙来见礼。苏璇机见诸女侍神情安逸,先放了一层心,知道那九珑定是无恙了,不知是被什么大变故牵绊住了,竟来不及向两位老祖恭贺飞升之喜。

便问道:“九珑何在?”

一名侍女道:“刚才见侍琴捧着琴,侍香端着香炉,就往前面的花园里去了。长老且去那里瞧瞧。”

苏璇机忖:“怎的这个时刻,却要抚琴?”又知那九珑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所行之事,必有缘由。可因心中焦急,也不由得有些着恼,急步穿堂过殿,来到花园中,就听到空中飘来铮铮琴音,那琴音入耳之后,心中也就舒缓了许多。

也不敢惊动,再次将脚步放缓,分花拂柳一路走去,见那花园一角,有绿茵如毯,正有一妙龄女子,坐在山石上抚琴,身边两名侍女一位捧着香炉,一位捧着团扇,正凝神听音,面上的神情就随着那琴声起伏,忽而微笑,忽而叹息。

苏璇机没来由的就羡慕起这两名侍女来,九珑的抚琴之技天下无双,可等闲又怎能听到,两名老祖又担心九珑过于劳碌,无论是谁,一概不许来九珑院中邀琴。

苏璇机心中虽有急事,又怎错过这联听九珑妙韵的大好时机,想来九珑再赶去也是迟了,又怎争这一时半刻,也不作声,就立在那里,听九珑抚琴。

然而此次琴声,却与往日不同,就觉得那琴声之中,不时传来惊雷之声,此雷声无端而起,自极远至极近,一道道劈将下来,听得人胆战心惊,也就是那九珑琴技高绝,那琴音虽是轰轰烈烈,却别有一种情致,丝毫不觉得刺耳。

就听那琴声越来越急,先是一道天雷击下,余音不绝之际,另有一道天雷紧接着落下,等第三道雷声乍现之时,第一道雷声遥遥远去,第二道雷声轰鸣正烈。

这琴声苏璇机从没听过,饶他是太虚之士,这琴音入耳,也是心境动摇,觉得那天地之威,着实强横无匹,自己修为再高,也是渺小若尘。

忽听那琴声戛然而止,耳中传来九珑的声音:“璇祖,刚才那琴音之中,共有几道天雷?”

苏璇机笑道:“珑儿是在考较我吗?嘿嘿,这琴音之中,共有八道,一丝儿也不会错的。”

九珑秀眉微皱,喃喃的道:“果然只有八道?这么说来,倒是我误算了。是了,我也忒是多心,那天意怎会如此恐怖。”

苏璇机听到“天意”二字,不由色变,便是以前对九珑宠受之极,此刻也面沉似水,道:“珑儿,你竟敢违背老祖禁令,要用天课神算?”

九珑见苏璇机面色不愉,却不像往日那般柔声相劝,而是轻轻叹息一声,道:“璇祖,此次两位老祖飞升,九珑便想新制一曲,以示庆贺,哪知道琴韵初成,却隐含天雷之音,九珑心中不安,这才擅用天课,以测凶吉,却哪知……”说到这里,轻摇臻首,怔怔的瞧着膝上琴弦。

苏璇机不由动容,忙道:“却是如何?”

九珑以凡人之躯,天授这天课神算,卜吉问凶,百试百灵。这天课神算既是逆天之计,动辄便泄天机,苏氏两位老祖担心天地降劫,自肯让九珑擅用此术,但这次是两位老祖飞升仙庭,事关重大,九珑又怎能不来抚琴测卜,这也是对两位老祖的一片孝敬之心。

而此事既涉两位老祖,苏璇机也不及向九珑问责了,自然先问个明白再说。

九珑勉强一笑,道:“这新制的曲中暗含九道惊雷,我刚才重抚此曲,便将这雷声显现出来,可璇祖却说,只听到八道,如此一来,说不定并非凶兆了。”

苏璇机知道这天课神算奥妙之极,就算九珑说的明白,也是瞠目结舌,忙道:“这少了一道雷声,又是怎样的说法?”

九珑道:“此番前赴升仙台者,非我苏氏老祖二人而已,那姬氏,杨氏老祖以及慕氏老祖,亦与本族同行,如此便是五老同升仙庭,此为昊天界未有之盛事。此事自然是惊天动地,琴声发兆也是当然。若只是八道雷声,倒也是有惊无险,可若是九道,那就凑成九五之数,瞧来是大吉大利,却不知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因此若这琴中有九道雷声,九珑要劝两位老祖,且不可前往中土。”

这番话说的更明白,苏璇机亦是知道略知天数的,急的搓手道:“两位老祖已与另三老约好,怎会擅自改期,便是知道此去为大凶之兆,也是断然不允的。”

九珑道:“只盼是九珑听错了,若只是八道,此行倒也无妨。只恨九珑课算平常,这其中的天道玄机,怎样也算不出来,虽知九五之数必定不妥,可究竟那升仙台上会发生何事,九珑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若是去算寻常事务,九珑这项天课神算自能算的清清楚楚,何时何地发生何事,又有哪一样不似掌上观纹,但此事却涉五位昊天大修飞升仙庭,便已及重大天机了,天课神算说不定就被那天地中的幽微之意掩住了。

苏璇机道:“珑儿,你只管放心,刚才我听的真切,果然只有八道两已。”

忽听一个脆生的童音道:“璇祖,怎的我听的却是九道?”

九龙之变(二)听雷

诸人皆是大喜,循声望去,只见那繁花之中走来一名童子,只有五六年纪,生得粉面朱唇,极是可爱,一对秀目好似灵珠一般,圆圆滚滚,透着七分灵慧,三分狡黠。

苏璇机认得这是九珑府上的花童,名叫令无参,是苏氏远房辅族弟子,三月前随本族老祖来府上问安。此童灵慧惊天,其仙基之强,便是两位老祖见了也是惊叹,只因年岁尚小,无法仙修。

两位老祖爱惜这令无参的人才,便将其留在府中,等到令无参六岁开基,就可做为苏氏的内府弟子了,以外姓而能成为内府弟子,这份荣耀,唯令无参一人而已。

苏璇机是大德之修,怎会计较内外之别,何况这童子既被两位老祖看中,自然有他的道理,便是令无参年幼,也认认真真的道:“无参,你怎的听到九道天雷之声,难道我却不如你?”说着就笑起来。

无参道:“在姐姐抚琴之前,璇祖难道没听到空中传来的雷声?合着这道天雷,岂不就是九道?”

此言一出,苏璇机与九珑齐齐色变,那第一道雷声,恰逢老祖不见了珑,心中嗔怒,苏氏弟子只道老祖修成惊天动地之术,心动则雷动,哪知那九雷之兆,却应在这声雷上。

也是这令无参灵慧通透,又兼天真无邪,别人只知从这琴声中辨听雷声,他又怎知琴声之妙,在他听来,恰好就是九道惊雷了。

九珑当即道:“还请璇祖携了我去见两位老祖,如何行止,自要请老祖定夺了。”

苏璇机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心中更是焦急异常,若是两位老祖有个三长两短,这苏氏上下,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可是两位老祖就算是信了九珑的天课,那飞升的日子本是定好了的,又约齐了另三家老祖,哪里能够擅改?

可若是想连另三位老祖也劝住了,更是难如登天。

一边揽着九珑,一边就揽着令无参,此子亦是个见证,总要一同面见老祖才好。

急步出了庭院之后,才能驾起遁风,就见苏璇机步底升出两朵莲花来,将九珑与令无参一左一右揽住了,哪消数步,就到了厅前。

苏璇机让二人暂缓入内,急步走进大厅,道:“九珑有要紧事面禀老祖,还请诸位暂退。”

要知道此事既涉天机,那么多一个人知道,九珑的罪过就会多上一分,说不定那天地随时就要降下天劫来,因此苏璇机此刻心中已然是大乱了。

两位老祖相视愕然,又齐齐默默点头,以两位老祖的灵慧,对此事已猜出七八分了,那九珑因何迟误,又因何事来禀,只需略略一想,又怎能猜不出?

刹时诸人皆退,偌大的厅中,就只剩下两位老祖与苏璇机了,苏璇机这才低声道:“珑儿,无参,还不入厅拜见老祖。”

九龙之变(三)拒谏

九珑携着令无参的手,举步入厅,在厅前就跪拜于地,她虽受苏府上下万千之宠,也不能失了礼数,也正因为她宠而不骄,这才更惹人怜爱了。

令无参也极是机灵的,他虽不知这两位老祖是在昊天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却知道那九珑姐姐敬重的人,就一定是自己也要敬重的,否则惹得九珑姐姐生起气来,可不是当耍的事。

苏泰玄与苏泰真见九珑跪拜,又是欢喜,又是心疼,那九珑弱花嫩柳般的身子,却要跪在那硬硬的青石板上,纵是隔着厚毯,怕也是要劳乏的,只是这礼数却不能免去。

等那九珑行罢大礼,二老同时道:“珑儿快起。”

令无参见无人唤他起来,朗声道:“我也跪了,怎的不让我起来,姐姐,他们只疼你。”便撇了小嘴委屈起来。

苏泰玄笑道:“你也起来吧。”

这令无参以凡俗之躯,却能在三月之中,见到两位老祖两次金面,也算是极大的造化了。

令无参这边刚刚站起,九珑便道:“两位老祖,珑儿因故来迟,还请老祖恕罪,只怕珑儿此前起课……”

话只说了一半,那苏泰真就变了颜色,沉声道:“珑儿,此事不可再提。”

苏泰玄亦是长叹一声,道:“珑儿,我知你孝敬,可那天课神算,实为逆天之术,算一次便折一次寿算,好在今日我二人尚未得闻,亦没能因此事改了主意,那天惩也降不到你的身上。”

九珑知道这是两位老祖的关爱之心,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感动,可此次天课为九五之数,那是否极泰来之兆,两位老祖纵是昊天无敌,可又怎能拗得过天意?而两位老祖若是有了半点差错,自己更是不能活了。

可刚才苏泰真己出言令她不可再提,这便是下了法旨了,哪怕九珑再受宠爱,亦不敢违抗的,她立在那里默默无言,心中却是在盘桓,如何才能让两位老祖改了主意。

可自己不过是凡俗之躯,辈份更是低微,也就是受着两位老祖的宠爱罢了,否则便是一无用处,又如何能劝得下两位老祖?

这时苏泰真对苏璇机道“璇机,珑儿既然来拜贺过了,我等也算是了却这桩心事,你速将珑儿与无参送回院中,我等二人这便要与那三老会合了。”

苏泰真法旨既出,就连苏泰玄怕也是解劝不得了,苏璇机忙将九珑与令无参送出大厅,令人送回院中去,自己出了大厅后,心中纵有话想问两位老祖,可未得指示,又怎敢擅入,只好立在厅前。

苏氏家规森严,任何人都不可擅见老祖,除非是老祖传下法旨来,这才敢来晋见,此规一是可免老祖为俗事操心,二来那老祖若有事见你,自然会来传唤。而府中内外之事,又怎能瞒得过两位老祖?绝无因不得面见老祖而耽误大事之说。

片刻之后,苏泰真的传声遥遥传来,可见两位老祖也不知去了多远,传音说的是:“璇机,我知你心中有疑团,那珑儿就算测出此行大凶,可此次共赴中土点仙台,原是与三老约好,又怎能因一小小女子之言出尔反尔?更何况世间之事,虽有天定,亦在人为,若是闻警而止,怎是仙修之士逆天的手段。”

苏璇机知道二老心中明镜一般,此事终究是劝不得了。那九珑劝阻,是她的一片孝心,而二老一意孤行,也是自有道理。

却说九珑回到府中,令无参便道:“姐姐,两位老祖为何不听你的话?”

九珑知道天真烂漫,不知禁忌,若这话听到别人耳中,可不是吓得不行,可九珑胸襟磊落,怎是寻常男子可比,也不在意,莞尔笑道:“两位老祖天大的本事,只有九珑姐妤听他们的话,怎能让他们听姐姐的话?”

令无参道:“姐姐,你休想瞒我,你说的话就是天机,日后一定会应验的,那琴中有八道雷声,再加上先行的一道,就是九道天雷之音,这怎的好兆头,两位老祖既知你的本事,怎的还是不理会?”

九珑叹道:“两位老祖,也有他们的难处?”

令无参道:“就算有难处,也比白白送了性命的好。”

九珑听到此言,心中剧震,喃喃的道:“你说的不错,便有难处,也比送了性命的好,只可惜此事好不玄奥,我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也不知怎样才能说动两位老祖。”

令无参叹道:“既然只有姐姐听他们的话,他们却不听你的话,姐姐纵能知其所以然,只怕也难劝回他们了。”

九珑心中难过之极,此事不仅关乎两位老祖的性命,还连带着另外三位老祖,若果是大凶之兆,一旦应验了,昊天仙修界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损失?到时百族趁势来攻,昊天界定然是战火连天,又不知有多少仙修之士死于非命。

如此瞧来,此事竟然关乎无数人的性命了。

她心中慢慢下了决心,忖道:“便是牺牲了这条性命,也定要劝回五位老祖才是。”

然而那五位老祖何等身份,自己一条凡人的性命,却又值得几何?就算自己身死,两位老祖的心境已是太上忘情,纵是哀痛,也只是一瞬罢了。

这样想来,当真就是无计可施。一时间心痛如割,身子摇摇晃晃,令无参急忙扶住她,连声叫道:“姐姐,可莫要急坏了。”见九珑脸色苍白如纸,心中好不着急,泪水就扑簌簌落将下来。

九珑勉强笑道:“无参,姐姐无事,你且去花园玩耍,姐姐定有法子,弄清此事真相,到时才让你知道姐姐的本事。”

令无参怎放心就此离去,可又知自己年纪太小,哪里能帮得上忙,便点了点头,离了九珑来到花园之中。也不敢离去多远,就站在楼下等候,心中道:“姐姐,我此刻没本事助你,等半年我习修仙修之士,定要发奋努力,可时便可帮你了。”

楼上的九珑此时怔怔的瞧着桌上瑶琴,瞧了良久,缓缓的伸出手指去,将那琴弦紧紧按住了,顺着那琴弦用力一抹,那琴弦本就纤细,九珑的手指更是娇嫩,怎经得这样用力抹来,立时就割破雪肌,鲜血点点滴滴,落在琴上桌上。

九龙之变(四)血筹

九珑既非仙躯,又是娇柔女子,这手指割了寸长的一线,怎能禁得住痛,却强行忍住了,就趁着指血长流之际,在桌子指指点点,瞧来像是画符,细瞧又不太像。

原来九珑这次起的叫做血课,实为天课神算之中,最精最准之课法,先前用琴声卜算,只能瞧个大概,着实测不透天机,唯有这血课之法,才能算得明白。

此时那桌上横一道,竖一道皆是血痕,此为血筹,共为三十六道。

等这血筹画毕,指上鲜血犹未凝结,九珑不禁叹道:“此事果然非同小可。”

就任由那指上鲜血滴到桌面上,与三十六道血筹混为一处。

那天课神算步步皆是天机,稍有疏漏就会谬之千里了,九珑血筹画毕而指血不凝,分明也是天意示兆,九珑又怎会不明白。

那指上的残血,一共滴了九滴,就再也滴不出来了,九珑瞧瞧血筹,又瞧着那九滴鲜血的方位,脸上突的变了颜色,口中“嘤咛”一声,向后便倒。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耳边有人低声泣道:“姐姐,姐姐,你快点醒来啊。”正是令无参的声音。

九珑心中道:“这孩子与我倒有几分机缘。”

九珑六岁便会起课,八岁时已是大成,当时就算了自身命运,便发现自己一生孤独,除了家人之外,外人对自己唯有敬之畏之,却无一丝爱意。

八岁时尚是懵懂,等九珑到了及笈之年,又经历诸多事情,才知道果被算中,那昊天界的男子见了九珑,无不视为仙人一般,虽有求偶之心,却只是为本族命运计,而对九珑之心,也唯有敬畏罢了,怎有一丝男女之情。

这世间男子,皆爱美色的,便是仙修之士也未能免俗,可是见过九珑的男子,偏偏一个也不生此念,若是九珑姿色平平,倒也不足为奇,可九珑之姿却是昊天第一的,任你如何花容月貌,和九珑一比,就好比星辰难于日月争辉。

九珑有次便忍不住好奇,托相爱的女伴去问那些男子,不想得到的答案惊人一致,便是:“不敢。”

九珑的女伴怎肯满意,便道:“莫非你等是瞧那九珑无法修成仙道,故而瞧不上吗?”

便有一男修道:“实不相瞒,我等仙族弟子,哪个不是眼高于顶,自以为卓绝当世的,可见了九珑之后,就忍不住自惭形秽起来,也不知怎的,就觉得自己万般配不上,若被她一眼瞧来,那心就要跳出腔子去,又怎能瞧不上她的凡人身份,这可不是说反了?其实是我等没资格罢了。”

又有一男修道:“这‘没资格’三字,倒也算是恰当,而我更有一个奇想,总觉得若想得配九珑,就得心怀天下,成为那顶天立地的大德之修,否则就算是心中想一想她,也觉得是亵渎了。”

此言一出,诸修齐声叹道:“此论与我心有戚威焉。”

这段趣事自然只能一笑,谁又当真?

九珑此刻瞧着身边的令无参,心中不由笑道:“难不成无参小小年纪,就已心怀天下了吗?”更觉当初那些男修的议论实是无稽。

见九珑醒转过来,楼上诸人齐齐舒了口气,原来的九珑身边除了令无参之外,另有苏璇机和几个苏氏的女眷。

九珑睁开眼睛之后,就缓缓下了牙床,在苏璇机面前盈盈一跪,口中道:“璇祖,九珑有一事相求,但请璇祖务必应我所允。”

苏璇机奇道:“你若有所求,我怎会不答应,又何必行此大礼?”忙伸手将九珑扶起。

九珑却不肯起,道:“璇祖若听了我的请求,并且答应了,九珑才会起来,否则璇祖赖皮起来,九珑可拿你没有法子。”说的诸女眷都笑了起来。

苏璇机也笑道:“总是斗不过你,也罢,你只管说来。”

九珑神情庄重之极,一字字道:“九珑想请璇祖带我去点仙台。”

苏璇机斩钉截铁说出四个字来:“万万不可。”

九龙之变(五)急行

一叶飞舟向中土点仙台急驰而去,舟上坐着二人,正是九珑与苏璇机。

原来苏璇机终究拗九珑不过,仍是驾了这飞舟,带着九珑前行。

只是无论苏璇机怎样去问,九珑却坚不肯吐露一字来。此刻苏璇机瞧着面前的九珑,犹觉得这是在梦中。怎的自己就答应了此事?

其实苏璇机心中明白,此事关乎着五位老祖的性命,便是关乎昊天仙修界的气运,那九珑若无把握,又怎会坚持如斯,而在这个世上,苏璇机就算信不过千千万万人,也绝不能不信九珑。

此时九珑便道:“璇祖,此刻五位老祖尚在何处?”

苏璇机忍笑道:“只怕尚未出得了白原。”

那拖延五位老祖的行程固然是九珑的主意,可真正有能力实施这个计划的,却是他苏璇机。

若论苏氏弟子中,名声最响,情面最足,除了他苏璇机还能有谁?因此他一诀传去,便是万人响应,于是五位老祖沿途之上,也不知有多少仙修之士前来朝贺。

五位老祖平时虽不肯轻易见人,可如今就要永离昊天,不免也有些留恋之意,何况那前来拜见的,不是亲朋故旧,就是大有渊源。值此离别之际,也就不忍坚拒了。

想来五位老祖最年轻的苏氏二老也是七百岁了,自然是相识满天下。那前来拜见的修士怎会少了?

因此五老走一程停一程,又怎能行得快。

那边五位老祖受人情之累,只能步步行来,这边九珑却驾着飞舟,昼夜不停。因此九珑身在中土浮罗天河时,那五老也不边刚刚离了白原。

这一日便到了这浮罗天河,这是前往点仙台的必经之地,苏璇机不由紧张起来。这浮罗天河凶险之极,便是金仙境界,也未免就能安然渡过,何况身边又携着九珑这个凡人。是以他打定主意,便是自己死上万遍,也不能让九珑有丝毫损伤?

可是瞧着他的神情,九珑却是微微一笑道:“璇祖大可放心,此次渡河,九珑包你平安无事?”

苏璇机知道九珑的本事,便笑道:“我猜我若问你,你自然要说是天机了,我也只好不问。原来这世上最令人沮丧的话,就是这‘天机’二字了。”

九珑就忍着笑,伸出纤纤玉指,指引苏璇机渡河,何时该左,何时该右,何时该全力疾行,何时该缓缓而遁。

苏璇机依言而行,一路之上,果然风平浪静,浮罗天河中的种种异像奇兆,一个也没瞧见,凶禽猛兽也不见踪影。

苏璇机心中又惊又奇,忖道:“九珑此生未出白原,又怎能熟知这浮罗天河的路径?难不成那天课神算竟高明若斯,便是行路之时,也可趋吉避凶?”

他有心要一试九珑的神课,就在御使飞舟之时,大方向依着九珑指点,细微处略略偏了一偏。不想也就行出了数百里,那空中忽的起了一股旋风,就向飞舟卷来。不等这旋风靠近,飞舟就是摇摇晃晃。

九珑见到旋风,唇边就露出了一丝笑意,却将苏璇机唬得不轻,急忙叫道:“珑儿,果然是璇祖错了,你快快告诉我,那里才是正路,能避开这道旋风。”

九珑便笑道:“那旋风正中,便是正路了。”话音刚落,旋风已欺近飞舟,忽的一卷,人在旋风之中不辩东西南北,苏璇机只顾着动用法术,将九珑牢牢护住了,同时将法宝法像齐齐祭出,别说只是一道旋风,就算是青龙亲自来战,也可撑上多时。

也就过了数息时间,旋风刹时不见,再瞧四周风景,却已是过了浮罗天河,前方沙尘摭天,正是点仙台所在的极漠界了。

苏璇机计算那浮罗天河的路程,觉得也只是刚刚行了一成罢了,怎的就越过河去。心中一想,就有七八分明白过来,叫道:“珑儿,那旋风原来就是一座天然而成的传送台了,难不成我这次故意走错路,巧遇旋风,也在你的算中?”

九珑笑而不言,仍是背对着苏璇机,悄悄伸出纤指,抹去嘴角的一丝血痕。

原来那天课神算,小事伤身,大事折寿,若是点破天机,立时就要送了性命。此次为抢在五位老祖前面,只能用这天课算路途凶吉,虽是小事,可件件累积,难免伤身。

这时飞舟已入极漠界,一股热浪袭来,令人如处炼狱。苏璇机不敢怠慢,忙从物藏中取出一宝,名叫极乐珠,那珠子悬在九珑头顶,放出五色毫光,护住了九珑。

此珠可防寒暑之变,对修士虽无大用,对九珑来说则是必不可少,这极漠界常有寒风热浪,九珑凡人之躯又怎能忍受。

眼瞧着再深入千里,那风沙更大,九珑纵有极乐珠护身,也未必安全,苏璇机便道:“珑儿,着实是不可前行了,否则你若有了差错,璇祖也是不能活了。”

九珑瞧了瞧四周,道:“便在此处也好。”

就将那横在膝头上的瑶曲摆得端正,十指轻抚慢拢,琴音丝丝缕缕,听来煞是动人。

此曲苏璇机却不曾听过,原以为是九珑新制之曲,可细细听来,却分明是妙韵十音中的引凤散。可这引凤散自己怎样也听过十遍八遍了,怎的却变调如此,那声音可比往日凄厉了许多。

九珑不用回头,就知苏璇机的心思,轻声道:“璇祖,此曲据传是那创世世尊亲制,有无上奥妙之能,是真可引凤的,若那火凤就在极漠界,必能被此曲引来。”

苏璇机耸然动容道:“火凤向来仙庭,又怎会来到昊天?”

话音未落,就见空中燃起一团天火,此火好不猛烈,竟将那大半个天空都点着了一般,更有金光自火中闪现,金光之中,便有凤鸣之声。

九珑也不抬头,琴声却是一变,这一曲苏璇真的闻所未闻了,他心中盘算,忽的想起,九珑所擅的妙韵十音之中,平常听来听去,也就只有九首罢了,难不成今日九珑所抚的这一曲,便是妙韵十音中的第十曲?

那凤鸣忽化人声,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这凡间女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引我前来,是了,你现在所弹的这曲,难道便是妙韵十音中的御龙三叠?”

九珑手中不停,琴声不绝,悠然道:“凤仙子,你受百族供奉也就罢了,为何要唆使仙庭九龙,要阻昊天修士的升仙之路?还请凤仙子莫欺我昊天无人。”

苏璇机虽不能见到火云中的火凤真容,却知她必是色变了,就在这时,那空中又现奇光数道,细细数来,恰是九道。苏璇机心中忖道:“莫非那仙庭九龙,真的被火凤教唆的下了界?”

他虽是大德之修,可逢着此事,又怎能不惊,自己的生死也就罢了,那九珑的性命却不知怎样才能保得周全。

火凤厉声道:“仙庭向来不公,只肯让人族去做什么神执神将,我等灵禽灵兽却无半点机会,试问天下灵禽灵兽苦苦修为得哪般!”

九珑叹道:“天规不公,自该去向天地问责,又何苦迁怒于人,阻我昊天修士之路。”

这时那九道奇光之中,果显龙形,然而这仙庭的九龙虽被九珑的御龙三叠引来,又怎能将亲身来见凡人?可若是就此离去,又拗不过御龙三叠中的世尊法旨,就此两难,只能在云端中飞舞不去。

火凤喝道:“我瞧你是个凡人,这才努力收敛,你是何等身份,竟敢来责我?”

话音刚落,空中就发出一道龙吟之声,只是这龙族极是骄傲,便会人言,也是一字不肯说的。

火凤听罢龙吟,不由惊道:“原来她竟是这样的来历,可惊可叹。”声音中的骄狂之气一扫而空。

苏璇机此刻怕是连惊惧都要忘了,今日虽未得见火凤九龙,可能聆听到凤音龙吟,就是人生莫大的机缘了,而火凤话中更是暗藏天机,听来竟是与九珑有关。

就听火凤道:“那凡女听着,你虽是来历不凡,也改不了我的心意,倒是你擅泄天机,天地必不容你,你还是速速回去吧。”

九珑笑道:“凤仙子差矣。火凤九龙齐至此处,试问又怎能不留下痕迹来,那昊天修士见到异像,又怎肯再去点仙台。”

九珑话音刚落,那空中龙影刹时消失不见了,火凤知道此事难成了,咬牙切齿道:“你何等来历,却为昊天修士与我结仇,当真是不值了。”

空中火云迅速退去,这场九龙之变终成了虎头蛇尾。

那九珑见到火凤九龙退去,甚感安慰,忽觉额头微微一痛,已知不妙,忙掐指算了一课,原来是那引凤散与御龙三叠已被仙庭收去,世间再难抚出此曲了。

虽是十音中少了两音,可能救五老性命,怎样也是划得来了,九珑想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却不知嘴角已流下鲜血来,而这鲜血愈流愈快,愈流越多……

魔界魁神篇(一)梦魇

这男子也不知此为何处所在,只知道心中若想到火,那火就会涌来,若想到山,那山就会压来。心中迷迷茫茫,只剩下了惊恐。

他努力回想,自己为何来此,又来做什么,却是一丝儿也想不起来。甚至连自己是谁,也是半痴半迷。一个人若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还不是世间最恐怖的事?

一时间,他便觉得心情沮丧之极,恨不得死了才好。而心中想到这个死字,就见面前一道紫光铺天盖地而来。这紫光本是那天地间最强的神光,那身子触到这紫光,就立时被化去了。

先是那手臂眼睁睁的便不见了,接着又瞧见身子也不见了,便是在这一刹那间,他忽的想了起来,原来自己便是那魔界魁神。只可惜此刻才想起来,岂不是太迟,而那紫光化身之苦,也因为自己灵智清醒,而变得极端痛苦起来。

这样算起来,倒不如浑浑噩噩的好。最后就是那头颅也被化去了,面前一片漆黑,堕进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魔界魁神篇(二)立誓

魔界有山,名叫五龙镇魔山,山中有五色祥云时时飘出,祥云之中,隐隐可见一面黑旗。那山外本是杀气冲天,可那杀气怎样也冲不进这五色祥云。因而这山中就显得格外幽静,瞧来又怎像是魔界,分明是仙庭的一角罢了。

在五龙镇魔山附近的一座高峰上,一名白衣少年负手而立,定定的瞧着那祥云中的黑旗,眸子闪闪发亮。

他身后立着一名身材魁伍的男子,身上杀气,可碎日月,可此人却微躬着身子,以示敬意,便是那少年始终没有瞧他一眼,他也丝毫不改谦恭之色。

白衣少年道:“迦罗,上届魁神本修就太阴魔火,身经万死而魂不灭,为何不径自重生,却要将其魂化为四道,所有玄承记忆,一概抹去?”

迦罗恭声道:“魁神容禀,只因上届魁神欲效创世世尊故事,化元魂无数,独自历练,唯有那有大毅力,大智慧方能继承魁神之位。奈何魁神怎及世尊,也就只能将其元魂化为四道罢了。”

白衣少年笑道:“这么说来,我怕还不算是魔界魁神。”

迦罗执拗道:“你便是魁神。”

白衣少年道:“迦罗,上届魁神所化四道者,除了我索苏伦,还有索瓦耶,煞月,柯修罗。其他三人已是魔界大修,已名列魔神之位,我索苏伦仍未修成魔将之境。你仍是觉得,我才是魁神?”

迦罗毫不犹豫的道:“是。”

白衣少年索苏伦又笑了笑,道:“便是我被那原承天所欺,虚魂道破界一事功败垂成,你也觉得我是魁神?”

迦罗道:“此事功败垂成,固然令人叹息,然而若是一人诸事顺遂,未尝一败,又如何干办大事,魁神经此小挫,必定再展鹏翅,以克大成。且魁神以真修境界,就修成太阴魔火,又怎是另三人可比?”

索苏伦叹道:“若非迦罗一力扶持,我怎有今日。我之志,其一,升超五龙镇魔旗,以养魔界众生,其二,飞升昊天,与昊天诸雄争持,使昊天大修,亦明我魔界苦衷,其三,问罪仙庭,一改天地法则,使魔界众生,入轮回,行天道。”

迦罗虽知索苏伦之志,听闻索苏伦此言,仍是热血沸腾,他颤声道:“魁神若能升超五轮镇魔旗,当可使魔界众生,一心拜服,煞月之流,又焉能与魁神争位?至于飞升昊天,使昊天大修明我魔族志向,更是开天辟地之举,就算此事不成,亦使那五界诸修,不敢轻我魔族,迦罗此生若能得见昊天,虽万死亦无恨了。”

索苏伦笑道:“莫非我那第三个志向,迦罗亦认为是痴心妄想吗?”

迦罗叹道:“魁神第三志,是要逆天改则,此事虽是我魔族多年心愿,可迦罗却知难逾登天,而魁神永镇魔界,既有此志,终有一成,只可惜事成之日,迦罗必定不复存在。这样想来,着实遗憾之极。”

索苏伦轻轻点了点头,五界众生皆有志愿,匹夫之志,成与不成,生死归于一人。而魁神之志,必定惊天动地,伏尸不计其数。自己虽为魔界魁神,不将那魔界之外的生灵瞧在眼中,可魔界诸修也不知要为此志牺牲多少,想来又怎不令人叹息。

而志愿虽宏,也须从点滴做起,自己当初为修太阴魔火,不知耗费了多少岁月,虽知此术不修不可,可在境界上也差了他人许多,而以此刻修为,如何领袖群魔,令魔界诸修敬服,因此当务之急,是要苦修魔功。

想到这里,索苏伦便道:“迦罗,此刻我因受你推举,袭了这魁神之位,可若是有一步走错,那便是万劫不复了。你自去行事,我留在这里,务必修成无相魔诀,如此方能前往凡界,去赴那天阙机缘。”

原来此刻魔界有魔神八名,首座迦罗,其后有元都大帝,阿不努努,大力魔神,银镜魔,索瓦耶,柯修罗,煞月。索瓦耶,柯修罗,煞月同为魁神分魂,皆有自立之意。奈何迦罗,阿不奴奴,大力魔神,银镜魔皆推重索苏伦,索瓦耶三魔无法相争。

唯元都大帝对索苏伦继承魁神之位模棱两可,至今不发一言。

索苏伦虽得大位,毕竟自身境界太低,势难令索瓦耶三人心服,唯以行非常之事,用非常手段,方能压制诸魔。

迦罗虽知索苏伦惊才绝艳,可那无相魔诀修行极难,绝不亚于太阴魔火,又闻索苏伦欲破界前往凡界,去赴天阙,更是心惊。

但索苏伦既出此言,誓必难以劝阻,也只好罢了。十大魔神之中,之所以有半数视索苏伦为主,也正是瞧中了他身上这股勇往直前,百折不回的心性。

便道:“魁神只管修行,迦罗就在山外守护,这魔界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人羡你妒你,若无人守护,岂不是让这些人得了机会?”

索苏伦眉头微皱,道:“迦罗,那原承天自灵修而入红尘,又有何人守护?便是我被人陷害了,那也是我修为不够,智谋不足,又能怨得了谁?”

迦罗听到索苏伦此言已有叱责之意,又知索苏伦才智绝伦,既出此言,必有良策,忙道:“迦罗谨遵法旨。”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欢喜。

魔界魁神篇(三)定计

索瓦耶听说索苏伦于五龙镇魔山独自修行,遂唤另一魔神柯修罗商议。

索瓦耶道:“魔界魁神之职,向来是由上届魁神转世,其他魔修不可问津,若上届魁神转世为索苏伦则罢,如今魁神分魂四人,煞月虽是潜力惊人,毕竟是女流之辈,不足为患,索苏伦修为浅薄,却仗着迦罗等魔神力荐,窃居尊位,你可心服?”

柯修罗道:“你我四人虽同为魁神分魂,本座资质平庸,难担大任,煞月心比天高,惊才绝艳,然而也非索苏伦对手,你若不服,自可去杀了索苏伦。那时魔界无首,魁神之位非你莫属。”

索瓦耶喜道:“我魔界法度,本就是力强者胜,我杀了索苏伦,谅其他魔神也无话说。”

索瓦耶离了柯修罗,独自前往五龙镇魔山,离五龙镇魔山还有万里时,与元都大帝狭路相逢。

索瓦耶疑心元都大帝知道自己的目的,心中惶恐,正不知如何应对,元都大帝道:“索瓦耶,你莫非要去杀那索苏伦?”

索瓦耶慌忙道:“元都怎出此言?”

元都大帝笑道:“离此万里,就是五龙镇魔山,有索苏伦在那里独自修行,迦罗又被索苏伦叱退,此时不去诛杀了他,又待何时?”

索瓦耶心中道:“元都大帝对索苏伦继承魁神之位,一直模棱两可,不发一言,此人是上届魔神唯一的幸存者,资历无人可比,若是能得此人拥戴,魁神之位非我莫属。”

便道:“我魔界向来强者为王,若我能杀了索苏伦,又怎能做不得这魁神之位,元都若能助我,魔神首席,非你莫属。”

元都大帝喜道:“索瓦耶,你虽非仙修之士,可毕竟是魁神分魂,若是肯立下魔誓来,我才肯信你。”

索瓦耶急忙立露魔誓,元都大帝更是欢喜,却紧皱眉头道:“索瓦耶,你既立下魔誓,许我日后魔神首席,我怎能不助你。只是你此次前来,却堕了柯修罗的诡计。”

索瓦耶惊道:“元都这是如何说起?”

元都大帝道:“索苏伦已修成太阴魔火,只要太阴魔灯不灭,此人可永世轮回,而太阴魔灯由迦罗亲持,谁能灭得此灯,因此你此次去五龙镇魔山,怕是杀不得索苏伦。”

索瓦耶笑道:“我当是什么事,那索苏伦就算灭魂不得,可我有锁魂链一条,可将索苏伦的元魂困于此链上,只要你不说,自是无人知晓,而魔界不可一日无主,只要立我为魁神,我再令迦罗交出太阴魔灯,还怕他不允?”

元都大帝只是摇头,道:“此事只有你我知晓吗?”

索瓦耶原想摇头,忽的想到,自己行前与柯修罗商议过,柯修罗自然知晓,道:“柯修罗亦知。”

元都大帝道:“这就是了,等你夺了索苏伦的魔躯,锁了他的魔魂,那柯修罗如何该轻饶了你,自然会向迦罗举报,到时迦罗率其他魔神向你问罪,你又该如何应付?”

索瓦耶惊呆了半晌,道:“柯修罗与我同为魁神分魂,向来情同兄弟,必不肯害我。”

说到这里,自己就有七分不信,不由得又焦急起来,问道:“元都,我该如何处置此事?”

元都大帝道:“柯修罗只盼你毁了索苏伦的魔躯,再以此罪,将你囚禁五龙镇魔旗下,到时魔界无主,岂不是柯修罗得了便宜,这条计策,果然阴毒的紧。”

索瓦耶这时才知道上当,胸中魔焰凌空数十丈,就在元都大帝面前道:“我非杀了柯修罗不可,唯盼元都相助。”

元都道:“柯修罗非你对手,何况本座乃是魔界之臣,怎能参与魁神之争。”

索瓦耶也自信能胜得了柯修罗,就转向去寻柯修罗的麻烦,二魔此番激斗,足足斗了三月,柯修罗终究技逊一筹,被索瓦耶毁了魔躯,灭了魔魂。

索瓦耶不曾修过太阴魔火,无法立时转世重生,幸好他是魁神分魂,可以入得轮回,但就算如此,也不知是多少年后的事了。而他此次转世之后,就是寻常魔修,一旦再次身死,无法再入轮回,那便是消失的干净。

这也是索苏伦第一要务,就是要修那太阴魔火的缘故,只要修成此火,且魔灯不熄,就可无穷转世,哪怕此生受挫,也可重新再来,又怎怕一时修为不足。

上届魁神的四道魔魂,性情各不相同,索瓦耶急燥少智,柯修罗诡计多端,煞月性高气傲,唯索苏伦高深莫测,难以一言尽述。

索瓦耶虽毁去柯修罗的魔躯,自身也是受损颇重,便去寻元都大帝道:“柯修罗已被我击毁魔躯,纵可转世重生,也不知是多少年后了,元都可替我诛杀索苏伦,事成之后,魔神首席,非你莫属。”

不想元都端坐不答,索瓦耶问之再三,元都仍是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元都惊问元都身边随侍魔修,侍魔道:“柯修罗被毁去魔躯的那日,有魔光现世,闪进洞府之中,元都大帝被此光照耀之后,便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已成痴魔。”

索瓦耶惊道:“怎会如此?”

侍魔道:“元都大帝在此战之前,曾对我等说,他身为魔臣,却卷入魁神之争,必遭魔火天惩,果不其然。”

索瓦耶叹道:“我与柯修罗之争,虽因元都一言而起,可元都又没动那柯修罗一根手指,怎的也遭魔火之惩?好在那魔火之惩,可大可小,我瞧元都虽失了魔识,魔躯尚在,想来恢复有日,你等小心看护了,若有差池,饶你等不得。”

元都魔侍伏地领了法旨,索瓦耶这才叹息而去。

索瓦耶自思,诛杀索苏伦一事,唯有自己可行,魔界诸修与魁神尊卑有别,又怎敢去伤魁神。好在自己虽是修为大损,索苏伦此刻修为尚不到魔将境界,自是随手可灭。

索瓦耶再向五龙镇魔山进发,沿途忽遭魔兽袭击,索瓦耶虽是魔皇修为,可魔躯受损之后,一时难复,而偷袭的魔兽,其数目不可计算,且其中有数十头魔兽,已是魔将境界,因而此战甚是惨烈。

索瓦耶奋力杀尽魔兽,连诛三十一名魔将,但手中魔宝,也是大有损耗了。

虽经此变,索瓦耶不改其志,仍向五龙镇魔山而来,却于途中遇到煞月。

若是平时,索瓦耶又怎会将煞月放在眼中,可此刻魔躯大损,魔宝大耗,而煞月虽比他稍弱,也是魔皇境界。此刻二人的修为,已是逆转了。

索瓦耶疑心那魔兽是煞月所遣,怒道:“煞月,你向来性傲,别说魔界诸多魔神,就连那昊天仙庭诸修,你也没放在眼中,怎的此番却遣魔兽耗我魔宝,你今日就是毁我魔躯,也是胜之不武。”

煞月冷笑道:“你至今还堕在雾中,犹不自知。你可知你有今日,实是那索苏伦的计策罢了。”

索瓦耶道:“原来这群魔兽却是索苏伦派来,这便罢了,他知道我想杀他,自然要竭力自保,这也怪不得他,只是却让你占了便宜。”

他知煞月在此出现,定是为诛杀自己而来,双方誓同水火,不共戴天,绝无言和之可能,遂贾余勇,与煞月斗法。

索瓦耶虽是魔神之中仅次于迦罗的强者,却因接连两场大战,魔躯未复,魔宝消耗殆尽,又怎是煞月的对手。

斗到第三日,终被煞月的瞳技所杀,落了个与柯修罗一样的下场。

魔界魁神篇(四)问罪

煞月诛了索瓦耶,径直前往五龙镇魔山去寻索苏伦。此山果然无人守护,煞月寻到索苏伦时,索苏伦已收了魔功,端坐多时。

见到煞月,索苏伦笑道:“不想煞月也要来杀我。”

煞月冷笑道:“我欲夺魁神之位,自然要让魔界诸修心服口服,怎能效你与索瓦耶那般,暗施诡计伤人?我今日来此,只是向你问罪。”

索苏伦愕然道:“本座在此山静修,不曾离此半步,又哪里的诡计?”

煞月向索苏伦怒目而视,叱道:“你能瞒得了他人,又怎能瞒得过我!当初迦罗要替你护法,你答应了他便是,这魁神之位已是你的,你为何却容不下索瓦耶与柯修罗?那索瓦耶的脾气,你怎不晓得,你既然露了这天大的破绽,他又怎能不来害你。”

索苏伦笑道:“这么说来,索瓦耶要来害我,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煞月不由得语塞,索苏伦故意不让迦罗守护,自是要让索瓦耶以为寻到机会,这才上演出一连串的事情来,其后的桩桩件件,无疑已在索苏伦的算计之中。

但索瓦耶意欲谋害魁神,却是他自家的决定,倒也怪索苏伦不得。

煞月又道:“就算初时那索瓦耶不是你存心陷害,难道元都大帝这招棋,不是你早就安排的吗?”

索苏伦笑道:“此言又从何说起?”

煞月道:“迦罗以降,四大魔神皆推举你为魁神,唯有元都大帝,反而不曾开口,这便是你伏下的厉害的手段,必要让索瓦耶以为元都大帝可以拉拢,否则索瓦耶前往五龙镇魔山时,为何不见他人,唯有元都大帝等在这里?”

索苏伦知道煞月与自己一样的灵慧,倒也不必隐瞒了,便笑道:“说的好,在下的计谋,果然是瞒不过你的。”

煞月道:“我原先也不曾起疑,可元都大帝见索瓦耶上门之后,就借口遭了天惩不出,这才起了疑心,就算魔臣不可参与魁神之争,可元都大帝不过鼓动唇舌,让索瓦耶去杀柯修罗罢了,又没真个动手,又怎会遭受魔火之惩,这分明是做作了。”

索苏伦道:“此论也只是你自己心中存想罢了,又如何做得准?”

煞月道:“那索瓦耶再次去寻元都大帝之时,我就在附近,等那索瓦耶走了之后,元都大帝立时就像没事人一般,这又如何瞒得过我。”

索苏伦叹道:“此事毕竟不算周全了。”

煞月怒道:“你又想哄我!”

索苏伦奇道:“你窥破了我的秘密,怎的反倒是我在哄你?”

煞月叹道:“我见元都大帝作伪,心中反倒松了口气,只因若是元都大帝是那索瓦耶的人,就算索瓦耶魔躯伤重,我也不敢下手,如今知道那元都大帝反倒是陷害索瓦耶之人,这岂不是我天大的机会?”

索苏伦道:“于是你便跟踪前来,要寻机除去索瓦耶,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煞月道:“你生怕我鼓不起勇气来,又遣使诸多魔兽消耗索瓦耶的魔宝,索瓦耶经历两场大战,又怎是我的对手,而我若放弃这个机会,又怎能甘心。”

索苏伦点头道:“煞月,我也不瞒你,一切尽如你所言,只是目前我身边绝无一人守护,你若想杀了我,也是大好机会。”

煞月摇头苦笑,道:“我杀了索瓦耶才知道,我原来是上了你的当,我只问你,你又怎知柯修罗与索瓦耶不会联起手来,先将你杀了再说。”

索苏伦微微一笑道:“我此刻修为低微,随手可杀,你等可虑者,不过是我魁神的身份罢了。索瓦耶心情急燥,行事不计后果,可柯修罗却是阴沉多智,因此柯修罗既见索瓦耶有谋害我之心,又怎会向前,自然要等那索瓦耶坐实了谋害魁神的罪名后,才好动手。”

煞月道:“这么说来,柯修罗算是极冤的,可细细想来,倒也不冤。”

索苏伦正色道:“我欲重振昔日魁神威风,继承其志,问罪昊天,就需得魔界上下一心,若是有人在身后牵绊,又如何领袖群魔,那闯昊天仙庭可是儿戏?”

煞月嘿嘿冷笑道:“这番话语,就是今日你用来对付我的计策了,你知我性高气傲,总要想处处压你一头,名正言顺的夺了你的位置,因此你反倒不惧怕于我,可你难道不知,那女子皆是生性百变,我今日若是杀了你,魁神之位唾手可得,这样的机会,你以为我会放过?”

索苏伦笑道:“煞月,就算你想杀我,也需容我一言。”

煞月哈哈大笑道:“便知道你要施展手段,只是我今日拿定了主意,不管你说的天花毛坠,我到头来就是一刀。”

索苏伦不由莞尔,道:“如今索瓦耶与柯修罗已丧,魁神之位唯在你我之间,就算你杀了我,那迦罗等也必不敢拿你是问。敢问煞月之志又如何?”

煞月秀眉一拧,道:“你的志向就是我的志向,又何必问?”

索苏伦道:“一个人志向远大,固然不错,只是那无论多小的志向,都该一步步做起才是,煞月先诛索某于前,却得罪迦罗等五大魔神于后,却不知煞月若无五大魔神拥戴,又如何领袖群魔,去破界飞升?”

煞月不由沉吟,她一直不肯向索苏伦动手,也是为大局着想,如今其他魔神都像是着了迷一般,被索苏伦倾倒,自己若是强行杀了索苏伦,固然痛快,亦能得到魁神之位,可却与自己的胸中大志背道而驰了。

虽不知索苏伦有何好处,令诸多魔神诚心拥戴,可毕竟要先得了诸多魔神之心,才好徐徐计划,完成心中志向,否则魔界内乱一生,又如何破界飞升?

她对索苏伦的杀心,本就没那么坚定,也是气那索苏伦诡计多端,又惊这索苏伦的手段厉害,于不动声色之中,除去两大对手,这才心生惶恐,欲除之而后快。

可索苏伦此番言论,却又极有道理,此心耿耿,唯以魔界苍生为念,自己若是这样就杀了他,岂不是承认自己怕了他,不如他?

想到这里,煞月冷笑道:“任你如何说,我也要将你的头颅试刀。”

索苏伦笑道:“我有一策,又可使索某身死。又可不使煞月负了罪名,煞月可否再听我一言?”

煞月心中正犹豫,又怎能不听。只好点了点头。

索苏伦道:“我近日修那无相魔诀,也算是略有心得,若是再给我两年时间,必定可大成了,而此诀大成之时,恰逢凡界天阙大开,索某便想,有这无相魔诀,或可在凡界走一遭,或被人识破身份,杀却了事,或是死于天阙中的三大神光之下,不管如何死法,索某心愿已足。”

煞月耸然动容道:“你要去天阙惹那三大神光?”

索苏伦道:“此去若被人所杀,也就罢了,正好不必劳动煞月动手,若是被紫微神光所诛,也就罢了,亦不劳煞月动手。但若是我得不到青毫神光照耀,又得不到金锃神光昊化魔宝,那么亦不劳煞月动手,索某归来之时,定然引颈自尽。”

煞月冷笑道:“好个缓兵之计。”

索苏伦笑着取出一块魔诀来,道:“索某刚才所言之事,尽铭刻在这魔符之中,若不能得遇青毫,金锃两大神光,索某归来魔界,必定自尽,若不依此誓,那魔火也会杀了我。”

煞月接着魔符在手,心中也不知是怎样的滋味,瞧着面前的索苏伦,又是惶恐惧怕,又是怜惜敬重,真个儿是百感交集了。

她心中道:“若是他完不成这二件事,就是必死无疑,若是他能够完成,却又该如何,难不成,难不成,我真要弃了与他争夺魁神的念头?”

其实她隐隐明白,魔界魁神这个位置,再也没有比索苏伦更合适的了,只是没人肯亲口承认失败,更何况自己现在的修为远比索苏伦为高。因此,也许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承认失败的借口罢了。

自己明明是来问罪,到最后,好像只是来听一个解释。

难不成这点心机,也被索苏伦看破?

魔界魁神篇(五)反击

“煞月,煞月,你可曾在听我说话!”说话的是魔界十大魔神之一大力神魔。这人的声音,就算是隔着千里,你想听不到都不行。

过了良久之后,煞月的声音才懒洋洋的传来:“你说来说去,不就是那几句话,至于我的意见,便是没意见。”

近年来魔界正值多事之秋,索苏伦自凡界安全回转对魔界众生固是一喜,可对煞月来说,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了。

虽然明知索苏伦定能践约得遇两大神光,可心中还是盼望他能够失败一次才好。

索苏伦此次回来,魔界士气大盛,让人瞧着也是欢喜,针对凡界的种种安排,也自然要紧锣密鼓的操办起来。只是那索苏伦的态度,却让人气闷。

原来自索苏伦回来之后,就由大力魔神首倡,银面魔附议,提出要对凡界动兵,只因魔界准备充分,那破界的灵兽培育大成,此次破界,起码有五分把握。

若是真的能破界,魔界诸修便可大噬凡界诸多仙修之士,在重创了凡界修士的同时,也提高了诸多魔修的修为,这着实是两全齐美之事。那凡界修士,日后必是魔界飞升昊天的绝大阻碍,无论何时去敲打一下,怎样也不会错的。

可是索苏伦对此建议,也只说了个“再议”而已,让大力神魔与银面魔极是气恼。

那迦罗的心意,也是蠢蠢欲动,要对凡界用兵的,只是那索苏伦既然开口搁议此事,又怎能再提?

于是迦罗便集合诸多魔神秘议,唯煞月在索苏伦去往凡界之后,亦去凡界走了一遭,本来倒也顺利,不想此去遇着了原承天,竟没占得一丝便宜,心情极是焦燥,哪里唤得来。

迦罗也不理会,就对诸魔神道:“此届魁神苏伦,雄才大略,灵慧超群,以往诸届魁神,只怕都难与他相比,但魁神苏伦唯一的弱处,就是生性过于谨慎,此次大力神魔提议破界,奈何魁神不从,依迦罗之见,那是担心我等的实力了。”

大力魔神道:“迦罗可算是说到我心坎里,本届魁神样样都好,让人欢喜,偏偏这心性哪里有半点魔性,反倒像个凡界仙修一般,着实让人气闷。”

迦罗道:“你等也不必着慌,只需我等办两件漂漂亮亮的事体出来,还怕魁神不依?那魁神之志,是向仙庭问罪,又岂是怕事的?”

大力神魔道:“迦罗,你只管说出法子来,我等无有不依的。”

迦罗便道:“我在凡界,也算有些布置,便是那雪神殿了,如今正好发作起来,先夺了这雪神殿,便可在凡界占稳了脚跟,到时悄然打开界力,再来禀告魁神,还怕魁神不派大兵?”

那元都大帝生性也是小心谨慎的,便道:“此事若不事先知谕魁神苏伦,只怕不妥。”

迦罗道:“若是事先告诉了他,他再传下法旨来,让我等不可轻动,我等岂不是束手无策?难道你等敢逆他的法旨吗?何况那雪神殿原是我迦罗自家的布置,就算有损,也只是损了我等的一分虚识罢了。”

诸魔便嚷嚷道:“正该这般行动起来,否则日等夜等,又哪里来的绝佳良机?”

迦罗便令大力神魔去邀煞月来,煞月经不得迦罗三请四邀,又怎好一再驳他的面子,也只好随大力神魔前来。

十大魔神既然会齐,便启动雪神殿布置,欲在那凡界先占一角,再徐图打开两界天罗。不想此事原本也算顺风顺水,偏偏又遇到那魔界的克星原承天。不但雪神殿这个多年的布置全盘告破,就连那十大神魔虚识联手,也被原承天打散灵偶,就此风流云散。

索苏伦听闻此事,便对诸多魔神道:“此刻破界,绝非良机,一来五龙镇魔旗未曾升超,诸魔修为难以大进,又如何与凡界诸多大修争衡?二来那凡界自飞升殿毁弃之后,大德之士飞升无路,皆在天一幻域修行,若遇凡界有变,这些人怎会不来?却不知在座诸位,又有谁能是仙修之士的对手?”

不想诸多魔神此番大败,心中皆是气急,索苏伦一番良言,反倒觉得是莫大的讥讽了,那大力神魔便道:“那幻域中的大德之修,也不过数十人罢了,又怎敌我魔界亿万之众?何况那飞升殿也不知何时才能重修,难道百年重建不成,便要等上百年?千年修不成,就要等上千年?”

煞月亦冷笑道:“魁神,你说要升超五龙镇魔旗,却不知还要再等上多年来,难不成亦是百年,千年?此次若能大兵破界,就要吞噬那凡界修士的仙芽,这虽及不上飞超五龙镇魔旗可使魔诸众生受益,也是魔界旧法。”

银面魔则道:“魁神,我等晓你心意,是怕我等魔界精英,被凡界大德之修诛杀了。却不知我魔界诸修,向不畏死,他杀我百万,我还有亿万,他杀我亿万,我还有亿亿万。”这话说来慷慨激昂,说到激愤处,声震四野,五龙镇魔山边地动山摇。

索苏伦见诸多魔神皆欲报雪神殿之仇,群情激愤,也是无奈,只得允了诸魔之请,只是强调需得准备充足,才能破界交兵。

诸多魔神虽迫索苏伦下旨破界交兵,亦知凡界大德之修众多,不可轻敌,故而备战甚是勤勉,而索苏伦虽是心中不愿,可既然木已成舟,又怎能不竭尽心智。

终于到了破界交战那一日,迦罗前来请旨,道:“魁神,此次破界,前期准备十分充足,已在凡界诸处详装破界,引那凡界处处警讯不断。”

索苏伦心中愁闷,口中只好道:“甚好。”

要知道凡界准备越是不足,魔界破的界域越大,那么强力魔修破界者必定越多,虽然此战初期魔界必然大胜,可入界魔修越多,后果越是严重。一旦幻域大德之修出手,魔界损失之惨,难以估量。

迦罗又道:“却不知破界之处,当选在何界何地?”

索苏伦不假思索,道:“罗华大陆。”

在迦罗看来,凡界任一处又有何不同,此时是厮杀,彼处亦是厮杀。

只是身边诸魔神听到罗华大陆二字,心中难免狐疑,只因罗华大陆此时,正有百羽修云集,魔界选在此处用兵,岂不是恰逢个正着?

然而诸多魔神就算想到此事,又怎会深思,眼瞧着大兵已动,人人皆是杀气腾腾,只盼着早早越过界力,去凡界大噬仙芽。

唯有煞月的嘴角,抹过了一丝笑意。

自那次五龙镇魔山一唔之后,煞月便觉得,自己与索苏伦之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楔,或是因为双方皆是魁神分魂,那种微妙之处,实不可言说。

而这种微妙的关系,又因着另一个人的介入,而变得更加有趣起来,那便是原承天了。

煞月心道:“索苏伦,你的心事别人不知,却又怎能瞒过我,你选在罗华大陆,只是因为原承天罢了。只因这人就像是我魔界天生的怨家,只要有此人在,魔界之事又哪一次如愿了。你选在此处,就是盼着原承天率众阻拦,原来你的心比我还狠。”

此时破界之战已经展开,索苏伦端坐魔兵降列之后,自是八风不动,煞月却明白,索苏伦关心的不是破界之事进展是否顺利,而是担心那原承天会不会前来。

破界之战分三处进行,前期进展颇为顺利,而煞月偷眼瞧去,那索苏伦果然不因战事顺利而展开笑颜,反倒愁眉紧锁。

这一日,忽见一处界力的魔兽惨叫连连,索苏伦凝目瞧去,见那界力处金罡乱舞,果然是原承天来了。

索苏伦精神大振,便道:“原兄,此次在下挟众而来,势在必得,原兄可谓螳臂当车。虽是精神可嘉,只可惜终将一败。”话说如此说,可那唇边已露出一丝笑意。

此战之后,诸魔神感愧万千,遂知索苏伦深谋远虑,不可不尊,索苏伦遂收魔诸诸修之心。其后数年,终于飞升五龙镇魔旗,天下大势,为之一变。

生与死

静室幽暗无光,就算是大罗金仙此刻伸出手掌,也瞧不出手掌的轮廓。

外界的光线更加不可能射进室中,因为这间静室,已被设下了强大的禁制。

不过桌子上的两道灵符,却在散发着莹莹的幽芒。

“灵符里藏着什么?”

“生与死。”

“哦?”

“如果我抽到死符,我就必须死?”

“换成我也一样。”

“是的。”

顾三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样的选择,虽然人生总是充满无数选择。

没有选择就没有后悔,没有人喜欢后悔的滋味。顾三也不喜欢。

“没用的。”

“哦?”

“就算你修成神识,也瞧不穿灵符。”

“的确瞧不穿。”顾三刚才已经试过。

“所以你只能选择。”

“我不喜欢选择。”

“我也不喜欢。”

“顾老祖已快要向长房弟子动手了,可我们却呆在这间屋子里,做这种无聊的选择。”

“幸好还有选择。起码在顾老祖的法剑刺穿我们的咽喉之前,我们还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的确不错。”

“顾氏长房子孙中,唯有你我二人能够支撑大局,我们本来可以时同活下去。”

“不可能。”

“你是说,我你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是的。”顾三对面的阴影道:“只能有一个。那个选中死符的人,必须死在选中生符的人的面前,只有这样,活下去的人才能获得顾老祖的信任。”

顾三的心忽的紧缩起来,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咽喉里涌起一种苦涩的滋味,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悲伤。

良久之后,他终于伸出手去,伸向一块灵符。

左边还是右边?右边还是左边?

一个小小的选择,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但顾三没有犹豫,无论是左是右,他都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自己总算还有选择,其他的顾氏长房弟子却没有。

“我先选!”阴影忽然伸出手掌,“啪”的一声,拍在一块灵符上。

两块灵符看起来一模一样,只从外表上,绝看不出丝毫的区别。

但对方却是顾氏长房子孙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这两块灵符,皆是对方所制。

不过顾三却笑了起来,他此生杀人无算,却从来没有救过一个人。

但今天,他总算救了一个。

阴影厉声喝道:“顾三,拍开你的灵符。”

“如果我拍开的是死符呢?”

“那你就只有死,我会在顾老祖面前,第一个杀死你。”

“好。”

顾三按住那块剩下的灵符,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那只手缓缓向前,终于悬在那块灵符面前,手掌忽的重重落下。

“波”的一声,灵符碎裂,绽放出一道奇异的光芒,这光芒顾三不知见过多少次,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原来那灵符碎芒竟是如此美丽。

也许仅仅是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种光芒了。

在灵符的光芒之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字。

生!

“灵符本是他所制,他应该能看出灵符的区别。”

“看不出。”

“哦?”

“他知道这种事情瞒不过我的,如果在灵符上做了手脚,我一定能看出来。”

“那他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活着原比死更加艰难。”

“他这人才智无双,本该是复仇最佳的人选,为何他却把生的希望留给你?”

“因为在他看来,我才是复仇的最佳人选。”

“你有什么长处?”

“我更狠,我除了能杀对手,亦可以诛杀最心爱的人。”

“他做不到。”

“他的确做不到。”

“所以他选择了你。”

“是的。”

“既然他也瞧不出灵符的区别,又怎能保证你一定能选到生符?”

顾三慢慢的取出一块灵符,正是当初阴影所选的那一块。

既然顾三已拍出生符来,这块灵符自然不必再拍开了。

顾三怔怔的瞧着手中的灵符,两行清泪缓缓的流了下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他已无泪可流。

他忽然伸出手掌,用力一拍。

灵符碎裂开来,又散发出那道美丽的光芒。

光芒之中现出一个字来:生。

九渊大帝

且说混沌之外,本是无尽虚空,却不知那无尽虚空瞧来万无,其实万有,就不知从何时起,诞出灰云一朵。

那灰云本意,亦是要吞噬混沌,奈何灰云极微,而混沌极大,欲噬而不得,亿万年后,混沌之中生出一位性灵,便是创世世尊,世尊既诞,于混沌之中沉睡,实不知亿万年。

而灰云无万无之中渐次扩大,亦诞一性灵,此性灵虽于灰云浊气中而诞,却禀物极必反之理,生来极清极正,千万年后,修成无限神通,是为九渊大帝。

其后世尊开辟混沌,浊气散出,灰云吞噬混沌浊气,亦渐扩展,大帝知灰云坐大之后,必噬混沌,乃以绝大神通,创九渊法则,收去灰云。混沌浊气沉于九渊,九渊乃成。混沌九渊,实为一体。

此时世尊方知有大帝,大帝亦方知有世尊。

世尊不知大帝仁德,感内忧外患,有志一统混沌,再伐九渊,而九渊之中,此刻魔龙亦诞,与大帝争九渊之主尊位。

那魔龙是禀灰云初心而生,意欲夺了混沌,大帝不肯,魔龙对大帝道:“那混沌世尊意欲分混沌创世界,其后必来伐我九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抢先伐之。”

大帝道:“你我虽具大神通,不知造化之术,便夺了混沌,混沌之中不过你我,岂非寂寞得紧?我之志,欲观世尊成败,那世尊若能一统混沌,创万物,则浊气必沉九渊,九渊亦可扩大无极,你我方算是名至实归。”

魔龙道:“此议虽好,你我终究要分个输赢。”

大帝遂与魔龙斗法,魔龙禀性凶悍,万法难破,大帝一时赢他不得,大帝向无尽虚空暗祷道:“我欲观世尊创世成败,建九渊而纳浊气,以使大千世界欣欣向荣,天地若遂我愿,定有教我。若不遂我愿,可死于魔龙之手。”

大帝祷毕,遂修一术,名为九渊神火,大帝以神火与魔龙斗法,魔龙不敌,只好退避于九渊深处寂域之中。

寂域之中万法难施,魔龙因此裂体分神,生十三道魔识,这才闯出寂域,然而十三道魔识性情不一,志向不同,彼此争斗不休,魔龙此后终非大帝对手。但大帝亦不灭魔龙,留此对手,不过聊解万古寂寞之苦。

世尊欲创性灵,建五界,但不知大帝之意,心中警戒万分。此时有朱雀凶顽,不肯服膺。世尊知朱雀修太一神火,恰与九渊神火相克,遂立志收服朱雀,以警大帝。

朱雀既降,混沌中喷万丈太一神火,大帝瞧见神火,知世尊心中仍对自己警戒万分,只因两大神火禀性相克,一旦骤遇,必毁天灭地,世尊以太一神火为警,是让大帝心有忌惮,不敢来谋混沌。朱雀得享高位,亦是因大帝故。

大帝见世尊仍不信他,心中感慨万千,大能者彼此相忌,本是当然。大帝因此沉默万年,唯在九渊之中静心修行。

此刻混沌之中,又是另一局面,世尊一统混沌,果然创性灵无数,再创五界以纳之,世尊创性灵之本意,亦是解万古寂寞。混沌大能虽多,终非世尊同类。

魔龙虽分十三道魔识,却因大帝之故,时聚时散,只因魔龙十三道魔识明白,合则强,分则弱,因此不敢真正分崩离析,十三道魔识聚散之际,仍视大帝为对手。然大帝绝不诛魔龙。

此时因浊气沉于九渊,浊气之中,又诞出一位性灵,此性灵见大帝魔龙各具神通,心中恐惧,大帝叹道:“你何以惧我?”

性灵道:“天无二主,大帝终将诛灭我。”

大帝道:“混沌之中生灵无数,九渊之中,不过你我魔龙,那魔龙虽是凶悍,我终不肯灭了他,又怎会灭了你?”

性灵道:“大帝何以留存魔龙不诛?”

大帝道:“我无造化之功,只具毁灭之能,诛了一个,便少了一个,诛尽天下性灵,天地便只有一个我。又何以解我万古孤独?”

性灵道:“何为万古孤独?”

大帝道:“天地若只有一个我,则万事行来毫无意义,生存与死亡何异?”

性灵道:“既如此,为何大帝只修毁灭之能?”

大帝道:“不过以警世间凶顽罢了,那魔龙若是势强,必毁混沌,诛世尊,到头来天地唯他独尊。魔龙生来也晚,不知万古孤独滋味,等他诛灭所有,终有痛悔之时,然既有我在,怎容他肆意妄行。”

性灵就此方知生死之意,便道:“原来世间若只有一个我,虽生犹死,既如此。我愿拜大帝为尊,助大帝警戒凶顽。”

大帝欣然,遂将该性灵命名混沌王,以示不可忘本。世尊见大帝不诛魔龙,不诛混沌王,其警戒之心稍解,然仍不肯全然信服大帝。

其后仙庭生乱,世尊发雷霆之怒,诛杀无数,乃迁无数兽禽于九渊,以试大帝本心。

大帝知仙庭是向善之地,容不得诸多凶悍兽禽,遂欣然纳之,诸多兽禽因大帝仁德,方有容身之地,世尊方知大帝果然仁德。

世尊知五界缺憾实多,终有崩塌之时,乃立志再创天外灵域,以纳苍生。世尊创天外灵域,务求尽善尽美。大帝忧心不已,对混沌王道:“大道若缺,岂能尽善尽美,世尊虽具无限造化神通,终将归亏一篑矣。”

混沌王道:“大帝可以言警之。”

大帝道:“世尊非言语可劝服者。”

世尊创天外灵域,果然心力交瘁,世尊自感去日无多,乃化一道神识,与大帝会面。

世尊道:“大帝自灰云中而诞,修毁天灭地之能,何不仁德若此,不诛性灵,不毁天地?”

大帝道:“世尊何以创万物?”

世尊道:“混沌寂寞,聊以解闷。然万物既生,如我子女,自然要为其尽心尽力。”

大帝道:“此心与君同。”

世尊至此方知大帝仁德无双,心悦诚服。

原来那世尊禀清浊二气而生,知人心险恶,终不肯轻易信人,大帝诞于灰云之中,反修无上大德,是为物极而必反。

只叹大帝虽具仁德,终需千千万万年,方对世尊洞悉,知人之难,莫过于此。

世尊道:“我终将化万千分魂,以重历人世。或有那一二性灵,重悟天道,思得拯世妙法,大帝可肯助我?”

大帝道:“自当竭力。”

世尊得大帝一诺,这才安心化分魂万千,重历人世,其后天外灵域崩塌,大帝以力承之,九渊之众虽损失惨重,大帝终不怨世尊。

其后原世尊修成大德,再拯五界,然因天地众心生出魔我,就此永镇灭界,大帝慈悲,不肯原世尊永世沉沦,遂对原世尊道:“世尊,那魔我乃天地众心,虽绝不能灭之诛之,若众生教化,魔我必弱。如今五界碎域已清,百年之中,我或抽出十年来,替世尊镇守此地。”

原世尊感激不已,道:“既如此,承天便去两界传法,以教化苍生,弱化魔我。”

大帝道:“愿闻教化之道。”

原世尊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愿启苍生灵慧,务必使万众自我求索大道。如今已有仙禅二道,然若无仙基与绝大灵慧却不可行之,苍生碌碌,竟无所学。我又有一术,其名曰儒,儒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大帝道:“世人心性不一,根基灵慧有别。那至慧者可修禅道,心地至坚者至修仙道,其余众生,可修儒道。三道虽殊,立意无有不同,红花绿叶白莲藕,三道本来是一家。”

世尊大喜道:“大帝此言极是。”

其后大帝果然亲来灭界,百年之中,替世尊镇守魔我十年,世尊元极便来人世传法。

世尊偶于茶肆听书竟遇慈航,奈何儒圣将诞,世尊欲前往教化指点,不肯留步,终不与慈航一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