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莘这话说的轻飘飘的,落在张秀芬和苏和平耳中,却有如千斤之重。
张秀芬:“什么?你把工作卖了?”
苏和平:“你再说一遍,你到红梅家干什么了?”
夫妻两人关注的点先是各有不同,但当前者听到后者的话后,关注点却也立马被带跑偏了。
“莘莘,妈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你刚刚说的应该不是往红梅家塞纸条,对吧?”张秀芬问。
苏莘朝她看去,“你没听错。”
张秀芬忐忑询问:“那你……你在纸条里写的什么?”
苏莘却拒绝再回答他们的问题:“三个问题你们已经问完了。”
说完这话,苏莘便打算转身离开,但不出意外,她的离开被这对夫妻合力拦住。
苏和平抬起双臂以己之身将她的前路挡住,“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你哪里都别想去!”
张秀芬则抓着她的胳膊不撒手,眼中闪烁的泪光清晰可见,“莘莘,你知道些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啊?”
苏莘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将目光从这两人的脸上掠过,然后说了一句话,这两人便轻轻松松的放她离开了。
她说:“卡车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两百米距离,我现在扯着嗓子随便喊一声,那边绝对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想让我在这里把写给红梅纸条中的内容吆喝的人尽皆知?”
苏莘知道这样的结果是这对夫妻绝不愿意看到的。
上辈子红梅在和苏雨婚后许久不孕,刚开始忧心忡忡是自己的问题,向好姐妹吐露自己的忧虑后,好姐妹先是陪着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见红梅身体没任何的异常,这才犹犹豫豫给红梅出了个主意。
红梅于是在夫妻同房后,收集了些许苏雨的jing液,送到医院一检查——好家伙,又是弱/精又是死/精的,活性那叫一个低啊!
红梅正在纠结该不该将这事告诉丈夫时,偶然在某晚听到了公公婆婆的对话,她这才知道,原来丈夫家族有遗传性的生育问题,而这件事不仅公公婆婆知道,她丈夫亦是知道的,可是这件事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这三年,这一家三口都瞒得死死的,没有任何人告诉她。
不知者无罪。反之便是知之者有罪!
红梅觉得这是骗婚,扬言要将老苏家的这龌龊说出去,并且要离婚,她要重新嫁人。
最终婚是离了,且老苏家为了堵住红梅的口,不得不将原主留下的工作岗位硬生生塞给了红梅,然后让苏雨接了苏和平的班。
恰逢那时原主和何二流子的事传了回来,原主来信说周围的流言蜚语让她实在是在农村呆不下去了,希望父母能够想想办法让自己回来。
夫妻两人虽也心疼女儿,但一是原主工作都给已经离婚的儿媳妇了,再想捞人回城就又是得花钱又是得托关系,他们夫妻现在已经都没有工作了,要是再花这一笔钱,可就连棺材本都可能没有了。
二是儿媳妇这件事刚平息没多久,万一废大力气想办法捞原主回来后,原主追究他们将工作塞给已离婚儿媳妇的原因,到时候追究的人尽皆知这可怎么是好?
所以为了让这件事烂在锅里再无人知道,他们拒绝了原主的请求。
只是虽拒绝了原主的请求,但每月给原主的补贴,直到原主去世的消息传回来前,都是有按时寄的。
那么问题来了,明明这一对夫妻是有按时给原主寄补贴的,那为什么原主后来会因为没有任何“进项”而经常性被何二流子家暴呢?
苏莘将目光投向卡车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苏雨。
答案当然是被苏雨克扣了。
当然,苏雨如果仅仅要只是做了这么一件事,苏莘不至于对他这么的恶意满满。
真正让苏莘想要教训苏雨的原因,是原主上辈子为了求救而寄出去的家书,在还没有没有到达苏和平和张秀芬眼前之时,就已经被苏雨烧掉了。
并且,他还是在看过之后才烧掉的。
他忽略了原主的求救,并阻挡了原主上辈子唯一可能有效的一条求生之路。
想到这里,苏莘在朝不敢再拦自己的夫妻两人面上瞄了一眼后,扬声就朝那正站在卡车前方,刚刚和她一起从革委会里出来的同志喊道:“我这边结束了,可以准备出发了。”
眼见着苏莘转身欲要离开,张秀芬不敢伸手再看,只问:“莘莘,”
目送着苏莘的背影跳进那大卡车的副驾驶位。
卡车启动,当那大卡车开过他们夫妻面前时,张秀芬看着副驾驶位那个让她只觉陌生的大女儿,半响,直到那卡车再不见任何踪影,她才回过神来,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阿雨……老苏,我们没给阿雨准备任何别的行李,也没给他塞任何的钱,他现在包里还是那一堆棉花,身上又身无分文,这到了农村,可怎么办啊。”
苏和平闻言愣了愣,“身无分文我理解,但什么叫包里还是那一堆棉花?”
张秀芬:“就是阿雨背的那包里塞得都是棉花啊,之前我们的打算只是为了让他装样子,又不是真的让他下乡,所以里面装的自然不是实在的东西。不是,你怎么这副表情,他连帮家里搬煤球,一回都搬不动十斤啊,你是怎么觉得他可能背动那要是装满最少得有二三十斤的大包的呢?”
苏雨搬不动十斤煤球这事苏和平是知道的,但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昨天看苏雨回城时背着那大包一点都不喊累,苏和平险些以为苏雨这些年有长进了,没想到……“这个废物!”